田绯连夜收拾好行李,想着第二天去找份包吃住的工作,田绯把希望放在了附近的火车站,之前看招聘软件上,说是招人的,于是田绯想也没想就去问了。
那是上午九点,人们都步履匆匆的赶往前方一直明确的目的地,程然不紧不慢,跟着人流过了安检,也不知道问谁,就看到工作人员就问。
“您好!这里还招安检员吗?”
“我不是领导不清楚”
“不清楚”
“不知道,应该是不招了”
“不招了”
田绯的心情在漂泊的大海里被无情翻滚,席卷,拍打成无数碎片。
她失落的走出这个,只有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难过让她无法抑制住情绪 ,眼泪快要夺眶而出,但是田绯硬生生的忍住了,她不断的抬头看天。
命运把我推向了此处。
要说田绯为什么有底气辞职的,她之前打零工攒了些钱,再加上这半年吃挂面也攒了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也够休息一段时间了。
于是田绯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离开这里。
她的东西很少,能带的更少,就一小背包。田绯买了张火车票,不知道开往何处,总之,她已经出发,已经在路上了。
田绯不断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紧,她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可是你不会害怕吗?
田绯问自己,“怕什么,反正不会死!”
今年的田绯21岁了。她如同这个年纪的所有孩子一样,烈烈如朝阳之势,勇敢奔赴下一趟旅程。
田绯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于是便有一通电话打来,田绯下意识挂断,因为是陌生电话。
我没有什么可以推销的,穷困潦倒,就别骗我了吧。田绯心里嘟囔着。但手机有一次来电提醒,田绯忽的认真的看了号码,这不是昨天晚上误接的那个?
“喂?”田绯问道。
“是田绯吗?”
田绯眨了下眼:“你是谁?”
“程然!我…我是程然”
田绯感觉到对方言语里有些落寞,程然,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个,所以您找我有什么事么?您已经给我打了不下三通电话了”田绯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水杯去接水。
过程中对方没有接着说话,沉默了一会儿。
“我喜欢你”很平淡的语气。
可就是这平淡的一句话,震得田绯差点把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也许是因为水太烫了也不一定。
“你是谁啊?”田绯惊呼。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当面跟你说”
田绯没察觉到对面有赌气的成分,为什么不能电话说,为什么非要当面说,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
田绯挠了挠头,“我在火车上”
“哪辆火车,哪里开往哪里?”
田绯觉得对方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火车上,于是便都说了,好打发她。
可对方听得很认真,一遍遍确认,“你的下一站是哪里”
田绯的心跳漏了一拍,脱口而出。应该不会吧,不可能的,不会的。
田绯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昏暗,路灯都秩序井然的亮了起来,点亮回家的路,照亮旅人不确定的远方。
田绯趴在桌上混混睡去,隐约梦见自己回到了在陵水上学的日子,这时有人叫住了田绯,田绯回声望去,对方看不清面庞。
田绯正疑惑对方是谁“李莹?”
那人走进了些,甚至来到了身边,可她的脸像是被雾气盖住了。
“你记性好差!真的”
田绯冷不丁的被她搂紧在怀里,也就在这时田绯哆嗦一声,醒了。
车到站了,列车里的人更少了些。
田绯身上的衣服掉落,她有些懵,这不是我的衣服啊。
田绯看向对面多出来的人,把衣服放在桌上,准备继续睡。
对方开口“那是我的衣服,掉地上了,不抖抖么?”
田绯还是有些懵的状态,“啊?”了一声,便听话的把外套拿起来抖了两下,左抖抖,右抖抖,上抖抖,下抖抖。
“那,谢谢,还给你。”
对方伸出手,拿的不是衣服,她抓出了田绯的手,顺势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田绯瞬间清醒了,距离太近了,田绯想起身,却发现根本起不来,因为她的腰被对方按住了,田绯一挣扎,距离就更近了,近的能闻到对方头发的香气。
“对…对不起!”田绯先一步道歉了。
对方愣了一下,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但腰上的手还没放下。
“弄脏了你的衣服。”田绯悻悻道。忽的感觉腰上力道重了几分,疼得叫出声来。
“嘶!”
田绯这才敢看对方的面庞,很清秀的一个女孩儿啊,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哎呦。
“你到底想怎样,你先放开我”再好脾气的兔子,老是被揪尾巴,也是会咬人的。
“我们不久前刚通过电话”
田绯见对方松下了桎梏自己的手,连忙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你是谁啊?”
田绯问出来后,总感觉对方有点皱眉,像是生气了。
“你之前在陵水十三中读过书,我是你那届的班长,程然。”
田绯忽的耳边响起李莹的话“程然啊!班长欸!这你都不知道”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成绩好到报表,却写的一手烂字的程然啊!”田绯的话来不及过脑,脱口而出,看来还是没有太清醒。
田绯看着程然有些攥紧的拳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程然表面还是云淡风轻就是了。
“那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值得你非要立刻见我才能说的呢?”田绯的思绪回到正轨,开口问道。
“你这个人存在本身,于我而言,就很重要”程然把衣服叠好,放在了身旁,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不明白”田绯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田绯像是等不及对方回应了“你说你喜欢我?我不明白”
程然斩钉截铁的否定了田绯的所有猜忌“不是开玩笑,不是一时兴起,更没有要捉弄你的打算。喜欢又不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我喜欢了,就大大方方承认,又如何呢?”
“如何?你是在问我,多年不见甚至并不算亲密的老同学,对自己表白是如何感受?”田绯有些慌乱了。
不过这段时间,车里没什么人,田绯也不用过多在意有多少人能观看到这场闹剧。
程然的嘴角撇了下去:“我只知道,我很想见你一面”
田绯眼神落寞了,自顾自的扣着桌下手指“你现在见到了”
程然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我在见到你之后,却又想了解你更多,我变得更加贪心,更加难以满足。”
“我不相信你”这是田绯第一次直视一个人的眼睛,程然眼神深邃的仿佛叫人陷进去。
程然笑了,像是雨后的春风,清新,冷冽。缓缓道:“当然。”
田绯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的穿着,打扮,气质,和一身廉价的自己完全不同。这样的一张脸,虽然画着淡淡的妆容,却遮掩不出她得天独厚的美貌。田绯是有些近视的,却还是忍不住去看程然。
反观自己,便就是自欺欺人,无话可说了。要硬是让她说点什么吧,只能说是,田绯觉得物质贫瘠,思想一定要丰富,两边总要占一头吧,可是田绯似乎两边都没有很满意,生活上一贫如洗,思想上也总是在崩溃边缘,这么一想,于是乎,又便没什么可说了。
“你喜欢我这样的打扮?”程然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嗯?什么”田绯思绪转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很漂亮”田绯觉得还是坦然一些比较好。
程然的眼珠亮了亮,随后又黯淡下来。。
程然的父母离婚以后,母亲因为公司抽不开身,就把程然寄养在了亲戚家,程然也第一次知到陵水这个小镇。
刚开始她非常的不习惯,她无法接受前一天还笑呵呵一家团圆的景象,到了今天,像是各自扮演者悄然落幕,只留程然一人呆呆愣在了原地,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那一年,程然六岁,在陵水读小学,后来读了初中,接着是高中。在此期间,母亲的身影从未出现,有的只是电话机里,寥寥几句的关心。
“你要懂事”“要体谅妈妈”“今年一定去看你”类似的字眼重复最多。
程然高高悬挂的心,一次次的极速下坠。
每到过年的时候,程然也不再期待,因为桌上总是会多出一包厚厚的红包。她记得给哥哥弟弟买礼物,却独独不记得自己。
哥哥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弟弟,时不时的总是打翻她倒的水杯。
大人总是在着急的时候不出现,不着急的时候瞎晃荡。
这天,班里来了个新同学,敢在这个时候转学,程然也觉得对方应该成绩好,恐怕会抢自己第一的位置。
但是,不是的 。她成绩不好,甚至几次都差点成了吊车尾的存在。
程然也不知怎的,总是会把视线对到田绯身上,一开始是因为她是假想敌,后来是觉得她在伪装,再后来,便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像是形成了习惯,总是会不自觉的看她。
程然从多话的同学嘴里,了解到了一些田绯的“碎片”,知道她的父母也离婚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击贯穿,又如同在贫瘠的荒漠中找到一汪清泉。
程然像是疯魔了,她开始记下田绯每次的班级排名,和各科的分数。
田绯总是忽上忽下,但最近已经缓慢在中期了。
程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开始计算控分,那一场考试是她考的最差的时候,但是她如愿了,可她也只敢坐在田绯的前桌。
任何的异常的举动都是有代价的,容不得程然肆无忌惮。
多年未见的母亲出现了,伴随着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是不是谈恋爱了!告诉我那个混小子是谁?!”
她不在意自己长高了,或是瘦了,也不关心事实真相,只是大手一挥,寻找发泄口。终于不再是隔着冰冷冷的电话线,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比之前的每一次通电,都更加的寒冷彻骨,痛彻心扉。
囚徒的祷告没有成真,而是直接宣判了死刑,并且立即执行。
程然觉得,田绯是个伪善者,是个撒谎精。她和李莹说说笑笑,却总是有种时有时无的疏离感。
比如,李莹性格开朗有很多的朋友,但是田绯不喜欢很多人,所以每次李莹主动找田绯的时候,田绯都会因为“人太多了,我不想去”而拒绝,久而久之,李莹就会单独约田绯出去。
哪里是不想去,明明就是想霸占着对方。
比如,田绯总是会在午休的时候去喂流浪猫,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不带回家去养?给了它活下去的希望,最后却任由它承受车辆喧嚷,和坏人的不怀好意。
程然不断的恶意揣测着田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负担和痛苦。可是每一次程然以为看清田绯的瞬间,都是她在不断剖析自己的内心,而内里早已破败不堪,满目疮痍。
有一次,程然故意躲在隐蔽处偷听李莹和田绯的对话。
“不要喜欢我哦,会难过的”
不知怎么的,程然有一刹那的愣神,眼眶突然发红肿胀,反应过来时,泪水早已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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