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警督们冲进这栋屋子，站在街头供人观瞻的人离开了一大半。

罗伯特取下帽子，也准备进屋探查，他对烟花和舍库道，“你们有地方凑合吗？没有的话去警司。”

烟花：“有。”

舍库：“不用。”

舍库没管烟花瞥来的疑惑，她对罗伯特道，“我能跟进去看看吗？”

“按理来说不能。”罗伯特眯了眯眼。

舍库笑道，拍了拍这个矮胖的警督，从他身旁挤了进去，“多谢。”

烟花紧随其后。

两人直奔的是索恩太太的屋子。

这间房跟上次进来已经两模两样了，但那一股奇怪的香味没有了闲杂人的干扰，变得逐渐清晰。

虽然这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她不敢确定在这城里的某一户人家家里闻到过这个味道，毕竟现在大家为了生活质量能够向上层阶级看齐，都开始兜售些无用且贵的东西，比如说熏香。

因此烟花以为是索恩太太在房间里放了香，便没有太在意。

屋子里的墙纸被人扔掉了，那幅巨大的画框下面空了很大的地方出来，然后被人突兀地摆了一张桌子。

警督们挨着房间窸窸窣窣的检查，衣柜，床下，甚至撬开了顶楼常年上锁的小阁楼。

耗时两个小时，捣毁了十几处耗子窝，打死了整栋房子的臭虫家族。

但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出现。

舍库不知怎么回事，脑袋有些发晕，她靠在椅子上，开始怀疑她们的猜测是否正确。

其实这些失踪的人并没有什么共性？一切都是她们硬扯上去的吗？

“头儿，这是剩下的资料，给您理出来了。”一个双眼浮肿脚步飘忽的手下推开门，对正在疯狂抽烟的罗伯特说。

舍库：“？”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整理的呀。

罗伯特摸摸鼻尖，接过那厚厚一沓资料，拍了拍手下，“给你放两天假，去洗洗好好睡一觉。”

手下有气无力地“诶”了一声，准备出门时看到索恩太太的侄子缩在墙角，他的相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此时都没走，三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手下被抽干似的陡然看到这一幕，眼角针扎一样，多嘴咕哝了一句，“一个二个的，情人数都数不清，小心失踪......”

“你说什么？”舍库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她突然的出声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快步走到那位罗伯特手下身边，“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手下疑惑道，“我没有说什么......”

罗伯特被带入了误区，此刻也开始翻看手上的资料，急躁程度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烟花快步上楼，取其它的失踪人资料。

罗伯特下了命令，“你再说一句你刚说的话。”

手下只好如实回答，他站直身子回禀：“我是整理资料时发现的，头儿你限定条件下让我选出的档案，里面失踪的每个人都有好几个情妇。”

舍库一拍手，“是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联系，她们怎么从一开始没有想到呢？她们太过于把目光放在两个受害者的身上了，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边关系上面，还有一点就是舍库作为詹德认识的人，她清楚地知晓自己接近詹德的目的，但却没有在意外界甚至罗伯特给他们的关系都是“情人关系。”

“不论是失踪还是死亡的人皆不检点，同时或者无缝衔接地拥有很多情人，甚至在结婚后依旧不安分。”舍库转向已经取了资料下来的烟花，“是吗，烟花？”

烟花掀起眼皮，舍库很少会叫她的名字，遑论征求意见时。

她点了点头，“是的。”

罗伯特看完剩下的资料，□□一凉，的确是这样没错，虽然舍库的猜测太过理想主义。

但是哪个杀人狂魔会用这种方法筛选死者，横跨十几年，如一日的进行杀戮，图什么？

“是审判淫|乱。”烟花冷静地说，这个回答无意间为舍库的猜测提出一丝证据。

“这下范围更大了。”罗伯特没有太多兴奋的情绪，他看了一眼再次亮起的天边，这样熬下去，公子哥还没找见，他们三个先要猝死了。

“范围大也要查。”舍库把挑大梁的走访活儿交给罗伯特，“你多派一些人去走访资料上的这些人，看看能否有结果。”

罗伯特点头，“你呢？”

舍库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相片，上面是大着肚子的索恩太太，她的背后是模糊到只能依稀辨认出边角的房子。

罗伯特不赞同地道，“这些资料你不能私自拿走。”

倒是舍库疑惑，“我拿走这些做什么？抢你的饭碗吗？”

“我们去这个地方，查一查索恩太太的孩子。”

这一个建筑像极了前些日子她去过的红玫瑰疗养院。

罗伯特算是发现了，舍库这个人没有经过合规的警督思维培训，但她的直觉却吓人的要命。

或许是生来如此？

他不太能理解这个思维方式。

其实烟花也似懂非懂。

“你能想象吗？”舍库指着照片上索恩太太的肚子，“如果这个孩子活着为什么索恩太太会孤独死在疗养院。”

不等烟花回答，她又接上了自己的话，“要么是早夭，要么根本就没出生。”

说罢她狡黠道，“而且肯定是一个女孩儿。”

烟花：“根据那个洋娃娃判断？”

“对，还有那幅画。”舍库打了个响指。

“那我们就要查清楚，这个孩子究竟为何会没有出声或者早夭。”舍库继续说。

烟花垂下眼看着舍库，“你其实一直怀疑索恩太太是所有失踪案的凶手，是吗？”

舍库沉默了。

烟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直觉。”舍库说。

舍库思考问题的角度带着一些感性成分，但大多数时间，感性在烟花的脑子里或者在一件急须被破解的案子上是不需要的，因为那会把人的思维方向拉向一个背道而驰的方面。

但又由于舍库的思考带着敏锐的直觉，所以有时候过程全错，但是结论和她的却能诡异地对上。

所以有时候不可尽可能地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也不能不信。

“你知道吗？其实护院长的那一池鱼是我害死的。”舍库忽然抬眼，直视烟花，“我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掰开它们的嘴，将所有东西塞进去。”

“我干的时候，能现象到所有人的表情，愤怒、羞耻、冤枉，每张脸都在我眼前浮现。”

“我很兴奋，甚至快乐，我抑制不住地发抖，等待第二天这些鱼被发现的时候来自护院长的那一声惊叫。”

舍库笑出了声，她抽了抽鼻子，“事实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她惩罚了所有人。”

烟花：“没有惩罚你。”

舍库点头：“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烟花摇头。

“因为她早上才给了我一耳光，”舍库道，“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我觉得索恩太太也是这样。”

舍库说完突然再次沉默，她半晌才问烟花，“你害怕吗？我。”

烟花用眼睛描摹着舍库的眉眼轮廓，看到她突然的自卑，轻声开口，“不，因为我看见了。”

那个夜晚，她看见了。

而且她兴致勃勃地看完了整个过程，于是她决定将这个人纳入自己终生学习的范畴，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舍库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看着这个情绪一直都很平淡的烟花，烟花像是个彻头彻尾活在象牙塔中的“公主”，有着最直接的善与恶，一个聪明的母亲会教出一个强者女儿。

她可以不需要任何外在的、需要别人给予的情感与爱，她独立于这个社会上的所有规则。

她们其实可以成为朋友的，舍库心想。

但......算了吧。

烟花看着舍库晶莹剔透的眼睛，那是一双忧伤的眼睛。她从没见过这样复杂的眼睛，说是快乐，可是唇角勾起的时候眼中没有丝毫笑意，说是悲伤，可她却笑着。

这样浓烈的情绪需要她学习好久。

“好了，到了。”舍库拿出相片，一一对比建筑的边角，仔细对比后，她们发现那个照片的确拍摄于这里。

红玫瑰疗养院在十年前是一家私人诊所，背后的大东家是史密斯家族。

不仅疗养院，这一条街的大小商铺，还有一座建在城中心的宅子，都是他们家的。

史密斯家族是个代称，这是一个上能与皇室联姻，下能进入圣廷的人，分支盘根复杂，偶尔有几个分支会闹矛盾都无可厚非，但不得不说这个家族走到哪儿就是哪个城市的命脉。

不久后的舞会也只是他们家族中的一个旁支举办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想要挤破脑袋往里钻。

“这个人名叫苏尔菲·索恩，请问她的资料还存着吗？”舍库拦住一位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了看资料又看了看两位年轻的小姐，“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侄女，得到悲恸的消息后刚从外地赶回来，请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没有带走？”

负责人放下戒心，带她们去了一个专门存放档案的屋子，推开门，陈旧的灰尘味儿扑面而来，负责人挥了挥手，将灰尘撇开，她说，“她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一份她的档案，但这个你们不能带走。”

负责人踩着椅子从货架最上层取下索恩太太的资料。

“她是我们的老顾客了，在疗养院还是诊所的时候，她在这里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负责人咳嗽两声，从档案中取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婴儿。

“可是......”

舍库还没开口只见负责人继续道，“你们应该不太清楚，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活到五岁。”

“为什么？”

“你们的姑妈曾经和索恩·史密斯是非常登对的一对佳人，那时候索恩·史密斯还叫乔里森，这个孩子带着父母的爱意出生，可是却不被史密斯这个姓氏的所有人看好，他们受不了一位歌姬生下带有史密斯家族尊贵血脉的孩子。”

“孩子是他们害死的？”舍库问道。

“算是吧，据说当时为了弥补这两位，史密斯家族拍下一幅巨额名画送给了他们。”负责人说。

那幅画的照片是孩子夭亡后拍摄的！所以索恩太太才那么悲伤。

“然后呢？”舍库继续问道。

负责人将档案合起来，“最后的事情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索恩·史密斯回家结婚了，两人这段轰轰烈烈的感情走向结局，几年后他的太太怀孕，生下了一个曾经没有留住的孩子。”负责人说到这儿突然神情和动作都变了样子，她眼神开始逐渐变得坚毅取代了方才的不耐烦。

她从衣领中掏出一枚吊坠，对烟花说，“烟花小姐，您的姨母叫您回去。”

舍库眉头狠狠一皱，那个吊坠和烟花的一模一样！

那位“负责人”确保烟花收到消息之后，就脱了疗养院的衣服，从后门出去了。

舍库：“她是谁？”

烟花：“她是女巫。”

“女巫？”舍库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看不懂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烟花对于后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她解释前面一个问题，“女巫是插入各行各业的暗探。”

“这是什么组织？”舍库有些惊讶，这么厉害的吗？

“是一个保护组织。”

好多的名字啊，要不是写在纸上，我都记不清。辛苦我的读者宝儿们[比心]

【这个案子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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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男爵失踪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