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儿童？”荔枝好奇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端倪。

“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小家伙。”斯图尔特敷衍地带过了话题，“大人的秘密。”

“大人的秘密？”荔枝神色古怪，“可我看你们之间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气氛啊。”

“你不会是单相思吧？”

斯图尔特微妙地停顿了一瞬：“你们家的小鬼是不是有点早熟？”

“十几岁的小孩子知道这些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山竹为自己的家人辩护，“我还没有询问你深夜拜访的原因，斯图尔特先生。”

“她还叫你‘先生’。”荔枝眼里带上几分同情，“看起来你们还不太熟的样子。”

“……我说了只是合作伙伴。”斯图尔特强调，“处于对我们合作关系的维护，我想稍微给你帮点忙。”

山竹意外地眨了眨眼：“哪方面？”

“店铺经营方面。”斯图尔特轻笑一声，“我刚刚已经告诉他们该怎么获得堂食许可，正要讲到你们的经营方向。”

“从你的定价来看，你似乎是打算走平民路线。”

山竹点了点头：“因为系……”

她顿了顿，“我是说，因为教给我这门手艺的人，他希望能让更多人吃上美味的点心，所以我并不打算走高价路线。”

“虽然我觉得趁着商品稀少的阶段尽量赚取利润才是一般聪明人的做法，但既然我把你称为‘合作者’，我就会尊重你的想法。”斯图尔特露出有些许傲慢，却并不让人讨厌的笑容，“你觉得自己的身份在经营方面，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山竹思索片刻：“我力气很大，他们说点心制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体力活。”

斯图尔特无言地看着她。

山竹顿了顿，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该不是会想说，因为我被称为‘女武神’，大家就会买我的点心吧？”

“这个名号在别的地方或许有些作用，但这里是流浪星。”

“大家都没什么闲钱，而且很多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比起‘女武神’，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山竹’。”

“所以你的客人就不该是这些流浪星的本土居民。”斯图尔特斩钉截铁地开口，他异色的眼瞳光芒闪过，“赚穷人的钱可没什么意思，对吧？”

“你们把‘女武神’的名字挂在那张招牌上可不能浪费了。你要成为这里的坐标，成为客人们不远万里也要来到这里的诱因。”

山竹有些困惑：“可我的定价是平民路线对吧？其他地方的人……”

“这才能成为和中央星与众不同的店铺。”斯图尔特轻笑一声，“相信我，现在的星际人可比你想象中更无聊。”

“他们会追逐高价和精致的商品，也会追逐与你一样的，‘贫穷而质朴’，象征着某种精神的低价商品。甚至会为了满足自己倾注善意的需求，购买大量自己并不刚需的产品。”

“——前提是你的商品符合他们的想象。”

他带着某种具有说服力的自信，“商品要满足顾客的需求，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以多往港口跑几次，让人知道你在这儿开了间店，但不用考虑把店铺搬到港口。”

山竹愣了一下，她刚刚一瞬间确实生出过搬动店面的主意，把店铺和他们的住处分开，没想到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如果要追求好的地理位置，你明明可以选择中央星。”斯图尔特喝了口水，“把自己藏在流浪星深深的破旧巷子里，才符合人们对于你的崇高想象。”

“相信我，做生意的本质是满足双方的需求，他们能够购买到除了美味点心以外的额外虚荣心，这就是你的优势。”

山竹露出思考的神情：“这样……”

斯图尔特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你不反驳吗？”

“什么？”山竹还在思考，茫然抬起头，看起来有点像课堂上跟不太上节奏的学生。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招牌，以及讨厌我把你当做虚拟偶像的措辞。”斯图尔特打量着她，像是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还好吧。”山竹诚实地开口，“要赚钱是需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这些还在我的忍受范围内。”

“如果真的能把一些游客带来流浪星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你还是不了解姐姐。”荔枝得意地扬起下巴，“她平常可是很迟钝的，才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也没那么理想主义。”

“我们可是务实的一家。”

“这是应该叉着腰仰着头骄傲说出来的东西吗？”斯图尔特嗤笑一声，“既然你不抗拒的话，那就好办了。”

“你只要保持原状，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拮据和不完善，让他们看到你真实的模样就足够了。”

山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斯图尔特任由她打量：“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你好像也没那么不聪明。”山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前看你的通讯方式，我还以为你是个单纯的笨……”

斯图尔特：“嗯咳。”

“我们团长就是这样的啦！”埋头苦吃的谷芽总算抬起头，“又聪明又笨的。”

“他总能找到赚钱的方法，想做的事能做得很好，但有时候又意外的不靠谱。”

山竹轻笑一声：“这可真是相当复杂的评价。”

斯图尔特挑眉：“怎样？”

“没什么，谢谢。”山竹礼貌地朝他道谢，“虽然看起来我们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但你帮我们想了很多，至少我现在好像明确了一点未来的路。”

斯图尔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山竹指了指门口：“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是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你们打算回去了吗？我可以送送你们。”

斯图尔特板起脸：“笑话重复太多遍就不有趣了，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

山竹指了指荔枝和蜜瓜：“我说的是我家的小孩子。”

四目相对，斯图尔特恼羞成怒般起身离开：“你最好是。”

他走到门口，回过身，“你不是要送我吗？”

山竹有些意外：“居然真的需要送吗？”

她也没有推脱，跟了上去，“好吧，我就送你们一趟。”

她才关上门，斯图尔特就朝谷芽扬了扬下巴：“你走另一条路。”

谷芽抱怨了一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我遇到危险，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

直到看不见谷芽的身影，斯图尔特才挑了另一条路迈开脚步，他走在前面，示意山竹跟上。

“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他明显是想说点什么。

“我并不对任何个人妄想负责。”山竹熟练地回答，看起来似乎很习惯应对这种场面，她接着问，“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

斯图尔特不假思索地回答：“《星盗小子》里一拳打穿机甲的反派。”

山竹有些意外：“居然是反派？”

“你还真是喜欢那部漫画。”

“因为那些反派是不惧疼痛的钢铁机器。”斯图尔特哼笑一声，“他们就是这样塑造你的形象的。”

“我以为你会更加冷硬一点，就像不会收敛刀刃的利器，现在见到你，会让我觉得你比起刀，更像人一点。”

山竹显然不太能理解他的比喻句：“因为我本来就是人。”

“顺便一提，流浪星当年的教育水平有目共睹，我没有多少文学素养，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比喻。”

她顿了顿，像是安慰般说，“不过我至少能听出你有相当丰富的内心世界。”

斯图尔特：“……好吧，那简单明了一点。”

“你回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经营这一间店铺吗？背后有没有中央星军部的授意？”

“没有。”山竹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过如果真的是军部任务的话，我大概也会回答‘没有’。”

“但我一般只执行武装任务，需要和人打交道，或者隐藏身份这类行动一般都不会找我。”

“你可以根据这些信息自行判断。”

“那我就勉强相信好了。”斯图尔特没有回头，“我不是无偿帮助你的。”

山竹诚实开口：“但我没有钱。”

“而且帮助是你主动提供的，现在收钱算是强买强卖吧？”

斯图尔特闷笑一声：“你倒是老实。”

“我要的报酬不是钱，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想要和你合作吧？”

“一起对付星盗只是个幌子。”

他语气有些狂妄，“这些蛮荒之地的小毛贼，即使没有你这把好刀，靠着我手下那些锤子、铲子也能收拾。”

“我提议的合作只是接近你的借口，我更希望你能帮我把人引到流浪星来。”

山竹愣了一下：“谁？”

“很多人。”斯图尔特笑弯了眼，“会让这里热闹得不像话的，很多很多人。”

“我说我是精神流浪星人可不是说着玩的，我要让这里繁华起来。”

“可惜现任的执行长是个想把我灭口的蠢货，而下一任执行长又是个我看不惯的老古板，所以，我要选你当合作者。”

“本来我打算花一个月的时间仔细考察你，不过我刚刚改主意了，这是常有的事。”

“你打算加入吗？”

斯图尔特：跟我干票大的。

山竹：可我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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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