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正待开口问，背后那人却抢先了，她压下额角蹭了蹭，伴着低沉失落的声音：“你的伤口怎么还不好呀？”
少女的整张脸都是柔软的。她知道。
女巫曾数十年如一日地折磨过她脸颊上的软肉，动作从戳到捏，爱不释手。
时光不经意间流转，都从一脸肉乎乎到如今的抽条了。
女巫回过神，暖融融的气流近在咫尺，令鸡皮疙瘩都快起了来，背脊不受控地绷直。她甚至想伸手去揉揉自己被触碰到的那处皮肤。
嘶……
女巫抬手面无表情地披起衣服，转过身想要威慑一下自己那对长辈不太有边界感的学生。
可转身见到了那双眼睛，充满忧虑和心疼的样子，她的心又软下来。
“现在才刚刚第二天，你想要它怎么样？”女巫双手撑床，神态自若道：“好得快也不是这么好的吧？”
莴苣很执着：“你之前都好得很快的。”
女巫：“所以他们这次可能使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用来对付洛伦兹那只吸血鬼的。”
“用来对付吸血鬼的能对你也造成影响？”莴苣急了，都想去扒拉她：“你别懒了，咱们也该研制些新鲜玩意儿！”
小孩子就是容易沉不住气。
“你不用过于担心。”女巫手很轻易地压在她肩头，“这次真的是意外。”
她扯开话题，“你知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让你暴露头发？”
莴苣很无奈，有人又在岔开话题。但作为一个讲礼貌、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她又不能不回应女人的问题。
“我~知~道，要有防备之心，不能暴露秘密~”女孩拉长了语调，尽量阴阳怪气，让这位不听人劝告的人知晓她的不满。
“可是我刚刚把瓦莱里娅带到藏书室里了，里面那么多**呢。”莴苣神色无辜，有意曲解她的意思。
“……”
女巫凶神恶煞地点点她的额头，开始不耐烦了，把人揪起来推出门：“你先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莴苣瞪着蓝汪汪的眸子不服气，连梨涡都是赌气的形状，与就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儿的女巫对峙。
接着被女巫无情关在门外。
“算了，我自己研究。”
莴苣抱着手臂，一双长腿速度飞快，“哼，还说我自大呢。”
女巫耳朵动了动，杞人忧天的那位走后，外头总算是安静了。
她要出去透透气。这么大点的卧室哪儿够她活动的。
树林阴翳，再大的太阳在层层树影的削弱下也显得虚无，只剩斑驳的痕迹随着太阳角度变换到各处。绿色里有藏着的虫鸣，远处传来的鸟叫明亮。
再是浮躁的人心也渐渐沉底。
何况本就逍遥自在的女巫。
附近有条小小的河流，天热时河水清冽甘爽，许多动物依靠其生活。
女巫眉目松透，唇角微微上扬，伸手就往脸上泼了一掬河水，就着女巫服坐下。
……很难说不是因为这衣服耐脏不染尘土才会受到女巫的喜爱。
森林人迹罕至，就连河里的鱼儿也不知道惧怕人类，纷纷好奇地甩甩尾巴靠近这个在水里显得温暖过头的物体。
女巫低头，翘翘自己在水里的脚尖逗它们玩。
清澈见底的水让小鱼也清晰可闻，女巫自己的身影映在水面上，微波粼粼。
人在这种情况下思维总是无端发散。惬意的女巫开始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受伤为好，省得身后有个絮絮叨叨又哭哭啼啼的小尾巴。
……可能也不只是尾巴，她现在会绕到你跟前来盯着你的眼睛说话了。
如斯恐怖。
说不定再过两年身高会超过自己，更加气势凌人了。
女巫撇嘴。决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大不了她悄悄喝点药水。
女人目光悠长，忽略脚上细麻的痒意，眺望对岸。
可能是才刚下过雨的缘故，好多阴湿的角落里冒出来一顶顶小伞。红绿黑棕，色泽丰富。
她才想着要不要摘些回去做菜或者当做魔药材料。对面就冒出个戴着顶红色帽子的小女孩来。
女巫眯了眯眸子，对方应该先发现了她，这会儿鬼鬼祟祟地望过来，动作飞速采摘着新鲜的菌类。
“……”
对方知道自己发现她后明显吓了一跳，眼神愣愣的动也不敢动，感觉要不是有条河挡着，这丫头得丢下背上的筐吓得撒腿就跑。
女巫好整以暇地盯着看。
瘦瘦小小的，看不出来年龄，不知道比不比她家的小姑娘听话。
陌生的红帽子女孩小腿都在打颤，但还是没走。只捡起一朵蘑菇就会抬起头看她一眼，效率大打折扣。也不知道有这么多，她得忙活到什么时候。
女巫忍不住了，忽然出声：“你摘你的，看我做什么？”
女孩静止一秒后尖叫，跑的时候滑了一跤，最后慌不择路地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女巫深吸气，抬头望天默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女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终于打道回府。
鱼群踊跃，四散逃离。
红帽子女孩只来得及看到女巫离去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起了些风，将森林里的气味搅得越发明晰，让人闻之旷然。女巫很快把刚才那点小插曲抛在脑后。
高塔的客厅里依旧没人，客人不在。至于莴苣，女巫猜又是窝在哪里研究她那“新鲜玩意”了。
也好，不给她惹祸就行。
随意填填肚子，她出了高塔用手拂开落叶，又在惯常那阴凉树下的躺椅上落了座。
躺椅有了重量，轻轻摇晃起来。女巫合上眼皮。
这静谧的画面。
累了一天的莴苣看到后天都塌了。
年轻人用眼过度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看起来颇为命苦的样子。她今天花了大量时间查阅典籍，就为了能够完成自己的构想。
树叶飘飘扬扬，又落了几张到女巫身上。莴苣放轻脚步，缓缓走近，呆滞的目光居高临下。
“来了就帮我捏腿。”
躺着的人嘴动了动，蓦地开口。
莴苣见怪不怪地蹲下来，五指并拢开始按摩大业。
“……我刚才很认真地去做了，才知道要发明一件新的东西有多难。”少女苦恼道：“到底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还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去做新的呢？”
女巫不曾取下眼睛上面盖着的眼罩，淡淡开口：“都行，相信自己的直觉。”都试试呗，反正她女巫养得起，不就是些材料。
莴苣眼尖地瞧见女巫嘴角似是翘了翘，宠溺和满意都一闪而过，剩下满满的揶揄：“反正我觉得你要是想什么从无到有，发明创造什么的，那你搞不定。”
“而且，”女巫提醒地咳一声：“不可以落下平常的功课。”
感到腿上揉捏的力道大了些许，女巫无声挑了下眉，不再言语。
她打算睡觉了。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莴苣扬起下巴，眼睛里的疲惫肉眼可见少了很多，仿佛给别人按摩自己也有恢复到的样子。
要不怎么说年轻人恢复能力好呢。
按照她的经验来说，这个时候女巫一般是真睡着了。
莴苣慢吞吞凑近女人，湛蓝眼睛细细看过她陷入梦乡后平和的脸庞。然后在她跟前缓慢地翻了个白眼。
俏皮又带着五分不忿。
她就这么皱眉盯着她。也不觉得无聊，毕竟女巫那张脸也勉强可以说是风景。
可是她的嘴巴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呢？莴苣深沉地、专注地聚焦于女巫唇形流畅，比一般人稍薄些的唇瓣。
觅食后勉强饱食而归的吸血鬼：“……我的天哪。”
受家学渊源影响，洛伦兹想到了很多。
她红红的眼睛张大，下意识舔了舔犬牙，最后默默离开。
莴苣什么也不知道，她太认真了。
所以到洛伦兹来找她时，她都是懵的。
“你喜欢女巫？”
她说得铿锵有力，眉眼间仿佛视死如归，又带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满。
看我经验丰富的吸血鬼来点醒你[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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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喜欢女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