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上群山起伏，景色迤逦，因山上遍布寺庙佛塔，又为这自然风光平添了几分禅意。

不知从何时起，山中悄悄多出了一处武馆。

说是武馆，却并不见他们以此盈利，只因弟子多为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出生起就是苦命人，哪里又有什么钱来支付学费。

饶是如此，武馆的主人还是将这门生意给坚持了下去。

免学费，包食宿，不仅教人习武强身，还兼顾念书识字，实在是将“亏本”这件事给贯彻了个彻底。

起初，山中的居民都对这对年轻的夫妇敬而远之。

“长得是不错，尤其是那小伙子，可真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好。这年头，谁还搞慈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是在搞噱头呢！等人气赚足了，就可以直播卖货了，一天收入比咱们一年还要多。”

说完，他继续划拉着手中的某短视频软件，嘴里啧啧两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脑子可活络着呢。”

可是后来，直到第一个被丢弃在武馆门口的婴儿都已开始学会念诗了，他也没有在短视频中刷到过这对夫妻俩。

村民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真的不是为了赚钱。

他们是真的脑子不好。

而短短四五年的光景，云散武馆已从最初的冷清凄凉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现如今，院子里跟着黎师傅习武的孩子已有十余个了。

他们有的本身就是没人收养的孤儿，有的则是被附近的居民送来拜师学艺的。

“上次山里遭了贼，对方拿着刀子差点扎伤人，多亏了黎师傅出手，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血汗钱呢！我家虎子自从见识了黎师傅的本领，哭着喊着要上武馆来学武，您看，能不能收我们虎子做个徒弟？”

云散武馆门口，一个中年男子边说边将怀里的半大小子往前推了推。

虎子马上跪下道：“求黎师傅教我功夫吧！”

其他几个孩子见状，来不及说话，也跟着跪了下来。

眼见面前齐刷刷跪了一片，旁边还站了几个大人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黎师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条巨龙，久久盘桓不去，挡住了她想要回家的路。

许是这个梦太过压抑，一早上她都有些精神恍惚。

正茫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之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

熟悉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她的心也神奇般地平静了下来。

“先起来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不兴磕头下跪那一套了。”她伸手去搀跪在地上的孩子，“你们真要是想学，那就先跟着我练上几天。”

孩子们一听有戏，马上笑逐颜开地爬了起来。可不等他们高兴，黎生晓又板起脸来。

“不过先说好，跟我学武功可是要吃些苦头的。在这里，无论是撒泼还是撒娇都不好使。每人有三天试学期，试学期过了，才能留下。三天之内，要是谁觉得受不了可以随时退出。”

几个孩子一听立马收敛了笑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郑重道：“我们都听师父的！”

黎生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回首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侯老大，快出来！”

不多时，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师父，什么事儿？”

侯老大并不是武馆里最大的孩子，但却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因捡到他时，他浑身瘦得皮包骨头，跟个小猴儿差不多，才得了这么个名。

他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加上口齿伶俐，大师兄这个位置坐得也倒是稳当。

只是，从前都是师兄弟们因着年龄刻意让着他，可从去年开始，就是他凭着实力让着师兄弟们了。

黎生晓随手一指那几个孩子：“这几个是你的师弟，这几天你带带他们，有吃不了苦的趁早送回去。”

面对几个高出自己一截的“师弟”，侯老大丝毫不惧，他挺起小胸脯，拿出大师兄的架势，一本正经道：“跟我走吧。”

几个孩子又兴奋又紧张，还真的听话地跟了上去。

倒是那几个大人，跷着脚往里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虎子他爸最先回过神来。他搓搓手，有些忐忑地开口：“黎师傅，你看这学费……”

黎生晓笑笑，并不以为意。她开武馆本就不是为了谋生，不过是闲来打发一下时光罢了。

那游戏虽然玩法变态，好在通关后的奖励还算丰厚。不仅保留了她与白落照的武功与记忆，附带的奖金也足够养活武馆的这一帮孩子了。

“学费就免了吧。就是院子里现在孩子多，有时候忙不过来，你们有谁厨艺好，可以帮着来做做饭。”

虎子他爸忙说：“没问题黎师傅，我拿过厨师证，保准做得又营养又好吃！”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表示要出力。

“我不会做饭，但是洗衣服刷碗还是能干的，平时可以帮着收拾一下。”

“那院子里的杂活就交给我了。”

“黎师傅，我看这院子也住不开，家里还有些砖，我们给孩子盖几间宿舍吧？”

“对对，我们也来帮忙！”

见乡亲们这么热情，黎生晓心里顿觉暖暖的。

曾经，她以为她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异乡人了。

从被排斥到被认可，一路走来，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中间有多艰难。

许是感受到最亲近之人的情绪变化，白落照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

真实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到身上，又随着心脏的跳动直达心底。

黎生晓反手挽住他的胳膊，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