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该回绝他们,怎么松口答应他们了呢?他们等于将我们炎帝魁隗氏一族也拉下水。”炎居真怀疑父王炎帝魁隗氏老糊涂了,不得不安然无恙的放阎罗王泰山王董白术下山,还有那位口齿伶俐的女子
魁隗氏拍拍儿子肩膀,语重心长道:“炎居,魁隗氏与天帝,不马首是瞻,就得挺身而出与天帝对立,勿忘了,魁隗氏是人神之子,既是神,也是人,魁隗氏的母亲是人。”他炎帝魁隗氏若未看错,那女子是一缕魄,始母神无忧从未死去。
人界之难不肯相帮,他们神界人神所生之子到头来,天帝东皇太一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个女子是上古始母神的继任者,天帝东皇太一畏惧的人。
炎帝魁隗氏问他们的话如雷贯耳,胭脂自问他们支持齐侯小白为天下霸主,真的没有私心吗?她曾经一念之差,差点想杀了晋公子重耳,“师父,炎帝说得对,以人界为先,天地有道,东周灭亡后,人界不再有人神之子,天帝对人不再有顾忌,我们得趁此之前,多多发掘像伊尹,管仲这等人中天才。”
“胭脂,为师赞同你,人终归要靠自己!”
人的求索之道长且阻,胭脂忧心说:“师父,自商朝帝武乙以后,到今天仅有管仲敢于反抗神明,神明对人又恨之入骨,胭脂只能彻底分离人神,佐治人离神越来越远。”
董白术听着如无稽之谈,笑而置之,“人从此不信神,胭脂,这怎么可能呢,只有神抛弃神,人是离不开神的。”
她一脸坚定不移的问,“若真有天下人都不信神的那天呢?”
“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董白术始终是神之子,他信赖于神,那太阳出升的西方之极不也有神吗
目前季隗与晋公子重耳成婚是大事,师徒二人也不再为相左的执念争个输赢,董白术说,“你回去告知季隗公主此事已成,怕她不信,你将生死竹薄拿给她看。”他从袖笼里取出从轮转王那儿借来的生死竹薄
胭脂卷开看,“晋国与狄戎小国的都写在一块儿。”她卷好抱在怀里,鬼主意上身说,“师父,虽说季隗答应了嫁给重耳,背地里还要撮合撮合,明日翟国等你,再有齐国王宫,以后师父去吧!”
再被齐侯小白冷嘲热讽,她胭脂才不会再去自讨苦吃,董白术计无所出,胸中无数的琢磨,“我也没追过女子,只得回去先请教阎王爷云风炎了,传说他可追到了天帝之女宓妃。”一溜烟南面直奔鬼门关
师父怎么了,十殿阎罗王尚未娶王后,也未听追过哪个神女?敢情师父难为情了,十殿阎罗王的年纪以天地的阳寿折算一下,他们十殿阎罗王在人间的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人间的少年公子正是苍苍蒹葭之思。
她等着看玩笑,“师父,看你明天当如何?”她嚯嚯一笑往翟国去了
在苍穹上望见公子重耳正骑马驰骋在前,季隗悒悒不乐的骑马跟着,举起手里的皮鞭往重耳的马屁股上抽,“诶,重耳,黑水泉的路我不知道吗,需要你一个晋国外人在狄戎的领土上指来呵去!”
季隗抢过重耳的路,黑马当先往黑水泉去,重耳捂住惊马的眼睛说,“你不是提过黑水泉吗?带你来,你还谋害本公子差点被马摔死。”
她身手敏捷的下马,定定的看着一眼清泉,泉水清澈见底,晶莹剔透,汨汨的流出来,重耳疑惑的问,“黑水泉有何神奇?令你念念不忘?”
“黑水泉这地儿,以前是我咎如国的领土,后来被你舅舅抢了去,黑水泉的泉水无论春夏秋冬都不停歇,到了五黄六月,此处山川的河水全干了,黑水泉的水反而更足了。小时候母后常带季隗到此处沐浴更汤。”季隗哀伤的蹲下掬起一捧水,水消弭在指缝,母后死在那场黑水泉的战争
黑水泉,胭脂勘探黑水泉的风水,之所以泉水四季不枯,该因为山川聚拢此泉,之所以叫黑水泉,由于泉水源自黑水城下流出,胭脂一惊,“黑水城,地府里也有座黑水城,此地属于三界的要地。”
重耳悲从心来,他是晋国人颂贤明的公子,母亲也是早逝,如今寄人篱下,流亡翟国,此生恐怕要波澜不惊的在翟国到老,出言宽慰季隗,“季隗公主不必伤怀,至少你母后的黑水泉还在此,你大可以将黑水泉供为母后的青冢。”
“公主?季隗哪里还是公主,翟国的俘虏奴隶而已。”她大大咧咧的往乱石上一座,重耳与她并肩坐下,气馁道,“重耳也已不是什么晋公子了,与季隗公主比,面对困境,重耳还不如你英勇,追随我的有十九人,以他们的大才,留在晋国哪个不是上卿大夫,都跟着我受罪。勃鞮挥舞大刀在我的头上砍过,重耳是真的害怕。”
这个四十岁的老公子重耳也不是无自知之明吗,她也试着去劝他,伸手放在他的肋骨上,前后摸摸,捏捏,确认后说,“天下都传晋公子重耳骈胁,生理畸形,季隗摸了摸,肋骨哪里合干一体,是太健壮了,全是肌肉,不显肋骨。”
他捂着灰色长衫下的胸膛,被她逗笑,“你隔着衣衫确定吗?你是小女子不知天命而无畏。”
季隗瞥眼看他,起身对着他的脸咫尺间冷哼,“骂我无知无畏吗?老公子!”重耳被老公子这个雅称再次悠然自得,望着山下牛羊,白云悠悠
重耳枕在巨石上望季隗赤着脚在泉水旁汲水,心神恍惚道:“我与舅舅请命了,往后我们长住在峪岔镇,你以后日日可来黑水泉。”
她手托着湿漉漉的墨发,滴得重耳脸上都是泉水,兴冲冲的问,“当真?”重耳别过脸推她,“本公子住不惯帐篷,也受不了游牧迁徙,舅舅他答应重耳代他守这个南方重镇要地。”
不可自拔的欢喜,季隗往后不用被坐牢的关在翟王的王帐,又可以无拘无束的纵情狩猎,还可以与叔隗姐姐朝夕相处,纵是年纪小,咎如国亡国的国殇下了她的眉头,重耳与与她一同她欢天喜地,往后他重耳也要自食其力,从头再来。
师父董白术如期而至,胭脂看他袖笼里藏着的绢帛露出了一个角,顺手拽出来问,“师父这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写的什么?”
董白术强撑着说:“这是八弟,九弟,十弟,我们三个阎罗王,好不容易灌醉阎王爷云风炎写下的哄女孩儿的秘籍。云风炎当初可是不费吹灰之力把伏羲之女,也正是天帝东皇太一的女儿宓妃求到手的。”
“啧啧……师父这你也信?”她叠好收起,“师父,这绢帛给胭脂了,始母神无忧与云风炎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当罪证了,这个宓妃是害死无忧母后华胥氏王姬的凶手,始母神无忧在焦鹿之梦里亲眼所见。”
董白术不信,“华胥氏王姬也是阎王爷云风炎的生身之母,他为何害自己的母后?”
“宓妃是天帝东皇太一派遣到云风炎身旁的,天帝不一直视冥界为眼中钉吗?”胭脂唾弃憎恨,等始母神无忧复活亲自手刃仇敌,云风炎也难过美人关,她一魄犹记结果,至于焦鹿之梦的经过她记不甚清了,孽镜里的一魂该记得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跟着重耳,季隗,赵衰,叔隗从翟国北面迁徙到黑水泉旁的峪岔镇。胭脂暗暗观察,发现秋波一阵,与师父董白术说,“师父,你看看赵衰与叔隗。”
他木讷无邪的问,“赵衰将军替叔隗拿水喝,水有问题吗?”
她将云风炎的秘籍摊在他眼前,“嘘寒问暖是战术几?赵衰将军与叔隗公主是出双入对,伉俪情深。”
“他们好像在藏着掖着?”
胭脂指指季隗,“他俩是顾着季隗呢,叔隗生怕季隗不能接受姐姐背叛咎如国,爱上仇敌,攻打咎如国那天,赵衰凑巧去了。”
董白术开了窍般,“胭脂,你与我捅破叔隗与赵衰的私情,季隗与重耳不就更近一步,季隗会放下心防。”
“师父,你是竿头日上,进步神速,一点就参透了。”他勉为其难的捉弄胭脂,“你在无忧五脏六腑里时,无忧也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啊。”神女的心本来如此啊
师父原地白雾弥漫,从雾里破茧出一只白蝴蝶,蹁跹到季隗的窗前,她还真被白蝴蝶吸引出来,季隗拿帕子去扑蝶,“白蝴蝶,你是冰雪羽化的吧!”
诡计得逞,胭脂望见师父董白所化的白蝴蝶将季隗引到赵衰与叔隗幽会的后山,叔隗正靠在赵衰的肩上,季隗愤怒的扔下手帕,从背后将赵衰推开,大骂:“你离我姐姐远点,你别自作多情,你一个流亡的罪臣,咎如国的公主岂会嫁给你!”
叔隗冲赵衰递眼色,赵衰有礼退下,姐姐叔隗兰质蕙心的拿起手帕替她拭去急躁的眼泪,季隗推开姐姐的手,弱比羌柳的叔隗差点跌倒,季隗言辞激烈道:“赵衰是咎如国的敌人,灭国之仇你忘了吗?姐姐你为了区区男人,叛国卖敌。妹妹还等着有朝一日姐姐逃出虎狼之口。”
叔隗平生第一次震耳发聩的大声说话,“妹妹,咎如国亡了,父王死了,你与我可以死,咎如国剩下的子民呢,父王临终前遗命你我要活着!攀附上有权势的男人,咎如国民才不会世世代代沦为俘虏奴隶。”
“为了男女之欢,为了活命,别说的堂而皇之!”
叔隗凌厉的逼近妹妹季隗,“姐姐可以赴死,那妹妹此时又为何在喘气苟活呢,姐姐爱上了赵衰,你呢,你与公子重耳呢,骑马猎狐射兔,你才是自欺欺人!”季隗捂着双耳跑开,叔隗心疼的看着妹妹背影
董白术变回来,胭脂夸奖道:“很是奏效,瞧着吧,季隗接受了赵衰对姐姐叔隗的私情,自然而然也会直面他与公子重耳,心甘情愿的接受我们的盟约。”
无端被徒弟嘲笑了一天,董白术早早回了地府。既然不能回齐宫,胭脂琢磨去晋宫打探打探。她连夜去了晋宫。
胭脂颇感意外,少姬脸煞白,已过二载,少姬还活着,少姬对骊姬说:“骊姬姐姐还不放心重耳,听闻他在翟国已娶妻,眼瞧要长远在翟国过日子的。”
骊姬搂着少姬的儿子,不到五岁的卓子,狠绝的说:“翟王是重耳的舅父,他的话不足为信,本夫人已与晋侯进谏了,明年晋侯将派兵攻打翟国,公子重耳一日不死,本夫人一日不能安心。”
我还真是来得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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