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西溟,兑隅金炎,遥遥飞来一只羽毛绚烂烧起的火焰,高昂着头,解忧手不释卷的读诵《诗经》,修习采诗之道,昂首间瞧着那团祝融火的鸟,稀罕的问,“这鸟生得气派,娇娇小小的,师父可知其名?”
静坐的尹吉甫睁眼看了,严厉的训诫她说,“早早将《诗经》诵读的熟捻了,采诗之道自垂在你心中。”
一事归一事,尹吉甫说出此鸟的来历,“这鸟不是中国之鸟,一准儿从大洋西南彼岸来的,别瞧她形体小,脾性裂得极,说是叫荆棘鸟。”
只听扑腾一声,落在草瓮西窗傍生的荆棘丛生地,对于血肉之躯的荆棘鸟,楞楞刺骨,荆天棘地,非死即残的。解忧慌慌推开西窗,荆棘鸟婉转如霞的歌声唱起,最长最大的刺贯穿荆棘鸟的身躯,那煽动的翅膀孱弱的两片红羽翕动着,荆棘树上赤剌剌的血亦黯然失色,比不得的。
气竭血尽,殉身而歌,解忧悲怆说,“这脾气较真烈得极!”
翻覆间,尹吉甫手伸出西窗外,连荆棘树的枝节并着荆棘鸟的尸身连根拔起。真气两股因荆棘鸟衬得红色,悬乎在半空中,化作一条荆棘戒尺。尹吉甫掌在手中,解忧乖觉,速速坐在台矶前,挺直直的脊背翻开竹简的《诗经》。
立在西窗的尹吉甫未觉察,他手里的荆棘戒尺唬了解忧一大跳儿,自知自觉的书不离口。尹吉甫呐呐道,“听天喜星帝辛说得,荆棘鸟此生仅仅唱一曲歌,离巢以寻荆棘树。”
凡间称他商周王,天界称他帝辛尊,解忧问,“西方的荆棘鸟,天帝也未见得,天喜星何以知识?”
“攸侯喜说得,在天喜星时,天喜星帝辛无故提起的。”师父尹吉甫监督她课业,坐于西窗下,冷不丁荆棘戒尺打过来,还不教她皮开肉绽,毛骨悚然的,提起这攸侯喜,他不是率领商帝辛特敕玛雅名号的十万殷商大军东渡
解忧抓着竹简呆楞着想,“攸侯喜过世了,鬼魂千里迢迢,竟漂洋过海入幽冥地府,也对,他是殷商人,岂肯入西方的炼狱呢。”
师父拿手瞧瞧他的头,抓紧将今日一问问了,师父尹吉甫也该回九重天了,解忧指着竹简上六篇笙诗: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此处何故只有标题,未有内容,忘填文辞否?”
尹吉甫荆棘戒尺比着竹简说,“不可以意言也,‘鹿鸣之什’中的《南陔》﹑《白华》﹑《华黍》,‘南有嘉鱼之什’中的《由庚》﹑《崇丘》﹑《由仪》。西周武王之时,周公制礼,用为乐章,吹笙以播曲。”
尹吉甫转身惋惜,“亡佚了!笙,十三簧象凤之身也。笙,正月之音,物生故谓之笙。这六首笙诗,一吹《南陔》引来凤凰,再吹《白华》天降雪霜,三吹《华黍》五谷丰登。”
怪道也,亡佚也难怪,这六篇诗无怪乎神力,天界将其封存,解忧因问,“得此六笙神曲,永葆天下太平,合该如此,六笙诗未亡佚之前,凡间何故还有饥馁?”
尹吉甫介绍说,“这六笙诗,从华胥氏传下来的,当时天帝与娲皇还未诞生,《南陔》,《白华》,《华黍》三笙诗,不到天灾末世,吹奏不出来的。”
“那《由庚》,《崇丘》,《由仪》三笙诗呢?”
神色气吞山河般,尹吉甫问说,“鼓瑟鼓琴,笙磬同音。生逢宣王中兴,为师小时候六笙诗吹奏不出,一吹《由庚》,操纵凡间万物、得自然道法,再吹《崇丘》神妖怖畏、万物齐生,三吹《由仪》天地混沌,鸿蒙更新。”
“师父既见过,再过目不忘记下六笙诗。”解忧奉上彤管
尹吉甫不接,叹声说,“六笙诗隐现的,平日记载在丝帛上,不过是一堆乱麻,莫不是吹奏过,干等着天灾末世,六笙诗活过来自现。亡佚了,再也无人解出这六笙曲,为师也略记得六个名目。”
见师父甚是伤怀,她指着《诗经》小雅的谷风之什的《大东》问,“师父您采谭国大夫《大东》一诗,不惧见罪周天子吗?此诗怨怼周天子盘剥诸侯小国。”
怆然而笑,师父尹吉甫将彤管交到她手上,遂说,“这笔管有曲直之分,无贵贱之别,曲笔好比口下留情,说得冠冕委婉,后人不痴傻,鸿雁雪爪,终觅得真相大白,无可厚非。说到直笔,刚正不阿固然心直口快,权势之人睚眦之忿,容不得,焚书罢官,命赔了不要紧,这史经传承不下去,成了断代,国也将亡了。《大东》为曲笔,又收在谷风之什的第三篇,歌功颂德在前,容得了二三句不忿之言,方显得周天子不是宵小之器。”
“满是歌功颂德,也是假的很,痴痴傻傻的笑不够,参差真假更显得真!”解忧领略采诗之道,笑说,“师父该收几位太史为徒,记几本信史,先祖犯得罪孽,后人再去犯,傻得可怜,先祖百家争鸣治世,后人坐个宝马,天地竟不认得了,不肖子讽先祖百步,后人孰不知到末世将死。”
尹吉甫再三告诫她,“旁的今日不教了,采诗之道最忌讳是非不辨,仗着诵读几本经,满嘴歌功颂德罢了,当权势之人爪牙,只说百姓刁民。”
恭送师父尹吉甫后,解忧踌躇在西窗,望着皎月,挂碍起齐国的圆月,辗转伏枕上,齐桓公将身后事托付给了宋襄公兹甫,第二任霸主将是谁?
“宋襄公兹甫?”通天浮游鹰鼻里哼出鄙屑,另说出西昆仑的大不敬,“西王母将天帝您封神榜新封的牵牛星贬下凡间,上古神大不敬之罪。”
“通天,你说宋襄公兹甫正传召诸侯举行会盟?”天帝东皇太一先是侧耳反问,而后又威严说道,“给予上古神些须颜色瞧瞧,教宋襄公兹甫吃吃苦头,窝窝囊囊的,晋公子重耳也得受受罪,磨磨人性,往后为本帝所用。”
“牵牛星的事将将这样算了?”通天浮游一口气不顺,天帝东皇太一安若泰山说,“牵牛星降到古越国,搅扰的吴越之地愈乱,急什么一时!”
雎水汤汤,北岸宋国商丘,宋襄公兹甫雄心勃勃说,“上次曹南会盟,命邾子以鄫君在雎水郊外祭祀,东夷以此臣服,目夷兄长,你劝谏的可见不准,曹国不逊,围而不攻,会盟曹国也肯来了。”
目夷身为兄长,拜为宋相,曹南会盟于邾地,他已看出端倪,宋国传召,是陈穆公从中邀诸侯,说是重修齐桓公之好,诸侯们各行其是,居心叵测,看着齐桓公霸主的余威,望风转舵,各自为战霸主之争,在曹南之盟上以寻盟国,他心如明镜,“楚、齐、陈、蔡等为一盟,宋与卫、邾、曹、滑等小国为盟,孰胜孰输不言而喻。”奈何其兄长宋公不听他的
“目夷兄长,你说说宋国形势,与众大夫听听!”
目夷行礼警告说,“东有齐鲁,西有郑,北有晋,南有楚,小国争霸,祸也,宋其亡乎?幸而未败。”
宋襄公置若罔闻,接着分析宋国争霸的形势,“东齐鲁强国,西郑国好斗,北晋国强悍,惟有向西南的楚国伸展,此地不稳固,又接近周天子都城洛邑,若从楚国手中分些附庸国,还得举行一次鹿上之盟。”宋襄公兹甫说完,心中盘算,他助齐孝公昭登位,齐国准是会参加,若争霸主,得与楚国结盟,须得实行重楚轻齐的政策
宋襄公兹甫鹿上之盟在即,皇人山,帝都山高朋满座,黄帝遣命宋国始祖微子启,“本帝助宋国争霸,请宋微子辅之。”
殷商先王除去宋微子启殷商宗籍,他封神不得入殷商神邸天虞山,封得天赦星他也不肯去住,皆因天赦星与天喜星行差不远,商帝辛,他这位庶兄无颜以对,微子启常与夜游神往来。夜游神,生于南野,十六位,个个小脸颊,红肩膀,连臂,为天帝司夜,白日隐去。
宋始祖微子启自嘲道,“启亦成第十七位夜游神,不若为天帝司夜。”
赶巧在宋国狭路相逢天喜星帝辛,帝辛刺疯,“兄长叛商,得封天赦星,得了天赦免,兄长将忘了?此行去宋国,泱泱殷商,只剩你宋微子的殷商,叔父箕子远避东方,得了朝鲜国,羞于见殷商先祖,你有何颜面回殷商故地!”
宋微子启诘问,“是你帝辛亡了殷商!”
帝辛携起他的衣领说,“帝辛与叔父,帝辛与兄长不过政见不同,帝辛与兄长同胞兄弟,世事捉弄,母后生兄长时为妃,生帝辛为后,帝辛继承了帝位,兄长竟叛商通周!”微子启垂下头,惭愧不已
手松开,帝辛呵斥,“宋微子!你比叔父更甚,至少叔父在姬发问他殷商灭亡教训,叔父不发一辞,说得出:商其沦丧,我罔为周臣。你煽动殷商宗族,说我苛待宗族,不过一己私欲,殷商覆亡,你得封宋公,拿殷商换来的宋地,一块地尔尔,宋微子你居心可安!”
宋微子捂面哀哭不止,近则于妇人,懊悔不已,姬发灭商历历往事在目,向着天虞山行商礼,自数罪过,“微子启悔不该持商王室宗庙礼器于姬发军营前投降,悔不该肉袒请罪!”殷商遗民在面前,殷商士兵马革裹尸在眼前,他微子启双手束缚于背,跪地膝进,侍卫左边牵羊,右边秉茅,何等屈辱的请罪
骤然起身离开宋地,顿悟道,“他宋微子的宋国合该殉葬殷商,他宋微子的宋国何德何能成为春秋霸主!”殷商一母同胞兄弟形同陌路
通天浮游见状,抚掌称快,“报应不爽,当日的‘商因’结出了‘宋果’,浮游不必出手了!”
宋襄公兹甫与楚国商讨后,召见诸侯会盟的使者到了鲁国,鲁僖公申召见臧文仲。文仲幽幽说,“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
斗转星移,从冬至春,万物终始,到了宋襄公兹甫鹿上之盟这天。楚成王恽骑着骏马往北走,宋襄公兹甫不知进退,竟敢传召他楚成王,转念释怀想,“出什幺蛾子,上次若不是宋国袭击曹国,本王难敌八国之众,打败徐国,且去会一会宋公兹甫。”
略显疲累,楚成王恽转乘车马,鹿上会盟的仅宋、齐、楚三国。宋襄公兹甫直言直语,“楚国何不分予本公几个附庸小国,以安周天子洛邑周边!”
楚成王恽暗笑,大言不惭,今日未乘兵车,来日方长,愕然不已,先耍他玩玩,应声说,“好,本王分你几个附庸国便是。”其称霸诸侯的野心在鹿上之盟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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