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争霸,风刀霜剑严催命,上回且说楚成王恽立太子之事,楚国幽冥神祇历万乾已到楚地境内,晋文公重耳是不是被活埋,无从追究,暂时不论,生死薄增删寿命之事恐瞒不过去,他死活拽着平等王陆爻。
“我身为晋国幽冥神祇,我得去重陵寝守着。”
“死与不死,一把老骨头已经埋在地下了,那边出了差池,楚王的性命要紧,他被催了命,减了寿。”
他二位神隐在楚地碧落的乌云里,陆爻枕着云尾,瞧得真切,“楚王正与令尹子上商议立商臣为太子,不正中你的意?”
“九弟,恐有变化,楚王的命不知是死是活,商臣太子之位,也在是与不是之间。”
“二兄长,这生死薄删减,万万不能妨害了开天命盘,楚王与商臣的命皆是强死,晋文公重耳不见增寿,已一命呜呼。”
“莫非增了太子商臣和楚王的寿命?”历万乾紧紧挪住陆爻的手腕,“九弟,这等通天彻地的事,云风炎那酒懵子不定弄得清,你和始母神熟络些,你去上古十八山海探探口风。”
“楚王,公子商臣,目若胡蜂,声若豺狼,心性残忍,不可立为楚太子。”
再往东三百里,曰堂庭之山,身为始母神,风阴华巡游至此,山上多棪木,多白猿,只瞧山间白猿猴窜上窜下,爪中拿着黄金和水玉。
“不要扰他们清净。”风阴华止步,不允白匪儿入山
“始母神,有狌狌守着,不会出什么乱子。”
“狌狌不在山住着,你竟带它……”只瞧狌狌一头扎进堂庭山
“狌狌是赤尻马猴,堂庭山里住着得灵命石猴,混沌两猴见面,还不翻了天。”众白猿举以黄金和水玉砸在狌狌身上,长得形状像猿猴,塌鼻子,秃额头,一双白耳,万丛白猿一点黑,搅扰得地动山摇。
“匪儿,速速与我去捉住狌狌!”
“休急!”陆爻捡起掉在地上的以雾织就的披帛,挥手兹去,披帛落在风阴华的玉臂上,她伫足,瞧来者是谁?
“狌狌一只雌猴子,堂庭山里一窝子雄猴,兴许狌狌是瞧上哪个雄猴子?由得狌狌顽去。”
风阴华凝气,白匪儿支支吾吾缩成一只通身雪白的九尾狐求饶,气得风阴华捉住的脖子一提,搂在怀里怪她,“狌狌手眼通天,周代殷商,女娲大神好不易以山河社稷图封住身,封印在这山之中,莫不是它避死延生的,这里哪困得住它。如今山河社稷图不知所踪,仅有白泽精怪图无济于事。”
“还是由陆爻代劳,去捉拿它来。”
“平等王无事献殷勤的,不敢不敢,先且说此行所为何事?”她放下白匪儿,“匪儿,你先去将堂庭之山的生灵,一一记画下来。”白匪儿摇着九条尾巴,扭着脚直呼,“九条尾巴好重啊!”
两位被白匪儿玩笑话,很难的勾得一笑,陆爻说清来龙去脉,“什么?增删生死薄,平等王,你为了保住阎罗王的位子,竟如此不顾天下苍生。你是鸿荒上古神,失了阎罗王的位子,东皇太一又奈你何?”
“阎罗之位不足为惜,卜偃是灵山十巫座下的,正密谋炼制重耳之魂魄。”
“奢尸比神他见过你,你与奢尸比神先去守着晋文公的陵寝,由着重耳魂魄在陵寝里游荡些时日。开天命盘不出乱子,缘应是楚国一统天下,如今已不可曰,至于楚江王,先由他看着楚太子之争。”
“无忧,有一事……”
听无忧这个名字,风阴华晃了下神,“平等王有话直说。”
“曳紫替二兄长顶下了增删生死薄的罪名。”
“曳紫是谁?”
“是和你一起入地府的那只紫蝴蝶。”
以凡女无忧之身在幽冥地府,大多是虚妄之相,这只紫蝴蝶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历万乾,真是无端不爱时,成了曳在地上的紫绶。她自己取名叫紫亼,碍着他发财了。”
“你还是那个性子!”
风阴华收住关切,垂衣拱手诰命,“你转告楚江王,切记切记,留住曳紫一条性命,否则以命偿命。”
“你在上古十八山海万分小心为上。”平等王陆爻行稽首大礼告退
“身为始母,本大帝自会去灵山十巫那儿一探究竟。再有燕姞之事,平等王还是顾着。”
“你和女娲始母是一脉的,到底护着人的。”
见陆爻对燕姞之事不甚了了,她也不再多言,“神从哪里来,神是知道的,人是如何来的,创‘世神话也未必可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界归一,万物齐生,方为**正道。”
陆爻特特抓了狌狌告辞,她将白匪儿唤到跟前,“你和狌狌去楚王宫望望异动。按着我与平等王谈话的时辰,也到生死薄时辰了”
“太师,据闻父王欲立王子职为太子,是不是要废除本太子?”太子商臣并未得到准信儿,
潘崇颔首一笑,不惊不忙,“要想得到确切消息,你设宴招待招待你的姑母江芈。”
江芈一向与楚成王恽儿兄妹亲厚,只是姑母的性格,揉不得一点沙子。太子商臣依从潘崇的计谋照做。
宴会半巡,宫女上了一道熊掌,此为具享之劳,见姑母欲动筷箸,太子商臣故意怠慢,端起熊掌与宫女说,“太子妃喜食熊掌,你自端去。”
楚成王恽弑兄夺位,一向对江芈这个妹妹恩宠有加,莫说太子妃,楚王后见她,也得端茶奉水,江芈大怒,“下贱坯子,怪道楚王要杀你立王子职!”怒而挥袖出东宫
狌狌尽出人话,“那个熊掌!”
“嘘!”白匪儿捂住它的嘴,“你想吃熊掌?凡间的食物血腥味重,甚是不好吃的。”狌狌逐着端着熊掌的宫女而去
熊掌被倒与宫墙外的泔水鼎内,那熊掌涌出一个蛊,蛊胀裂开,一只青面男鬼,白匪儿捉住那鬼,“什么仇什么怨,你竟苦苦以已身作活蛊,此蛊如何解?”
那男鬼先是仰天长笑,“哈哈哈……”后怒目圆瞪,“休管闲事,熊恽那小子,杀兄夺位,死期将至,为兄还是要送一送他!”弹指间,那只男鬼化为青烟
“他是楚堵敖熊艰。”白匪儿深以为憾,此蛊已无法子可解,楚成王恽只得自求多福,放蛊人死了还不为算,连魂魄也灰飞烟灭,任始母神也无计可施
楚太子东宫那头,潘崇从帘帷后出,“当真如此,太子,能否事奉王子职?”
“否!”
“能否出逃他国?”
“否!”
“能否发动政变?
“能”
人定黄昏,太子商臣遣力士重围楚王宫,潘崇大呼,“王在位四十七载,楚王老而未霸诸侯,请传位于太子。”
楚成王恽惶惶起身,央请,“老而让位,恐难相活,请吾儿命庖厨烹熊掌,本王死而无怨。”
潘崇厉声制止,“熊掌灸治难熟,王耽延时臣,以求外救。”
太子商臣举白帛绕其颈,潘崇命左右拽之,楚成王恽立时气绝,“楚王暴疾,传讣于诸侯。”紧着王袍加身,太子商臣自立为王,使宫女道,“祭案端上熊掌。”
江芈恐口出大祸,特来向楚王请罪,见宫女端着熊掌,大惊失色,闯宫而入,悲号,“杀吾兄者,江芈也!”
见此白匪儿拦不住,太子商臣这干人等更不会拦,江芈以头抢地而亡,楚穆王商臣将缢死亲生父王的白帛覆在姑母面上。
江芈亡命,死无对证,江芈是不是西王母遣下的人,还是中了楚堵敖的蛊毒,不得而知,那个楚堵敖又是打哪儿来的,桩桩件件皆是谜。
祭丧停灵,楚成王恽的魂魄还勾留在尸身上,久久弥离不肯去,竟呜咽不止,“母小君,恽儿不该不听您的劝诫。”
须臾阴风袭来,楚成王恽目光一顿,来得青面恶鬼竟是楚堵敖,“熊艰!”
楚堵敖熊艰以已身做活蛊,又以不得往生做筹马,以此在楚成王恽儿跟前现出咒力,“熊恽,你弑兄夺嫡,商臣杀父夺位,一报还一报,你还有脸向母小君哭诉。”
“熊艰,你死了多少载了,不去投生,到本王灵前作什么乱子?”
“还不是你,你杀我便罢,堂堂楚王之尊,不以王礼葬我,你一个谥号还不肯给我,你害我死后下地无门。”
楚成王恽紧张兮兮护着灵台上的灵牌位,“是你先杀我的,你身为兄长,休要怪我。”
“哼,你一个强死之人,到了幽冥地府,枉死城入不了,封神你登不得天。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楚成王恽惟恐沦落为孤魂野鬼,以魂魄之身近他的尸体,陡然双目睁开,侍卫宫女作鸟兽散,引得楚穆王来瞧,立刻拟谥号安抚,“父王,本王拟灵字作谥号,熊掌在灵案上,望父王受享安息。”
气得楚成王魂魄翻白瞳,“这个忤逆子,本王弑兄在前,再不得个好谥号,本王存什么颜面入幽冥地府?‘灵’字何以表我称雄中原的大功。”
楚穆王商臣以手合目,楚成王尸体不肯合眼,吓得商臣稽首三拜,连连道,“父王以为谥号‘成’字如何?”楚成王恽儿这才闭了眼
“以周礼之制,本王合该继承楚王位,楚旧俗幼子守家,父王,九泉之下,你安心,你爱你的幼子,公子职定会下去侍奉您的。”
楚国幽冥神祇楚江王历万乾见楚成王恽生卒时辰无一念之差,正打算归地府准备接引之礼,瞧白匪儿牵着一只雌猴,“一只猴子,一只狐狸……”
哪知狌狌听得真真的,白匪儿挡住他去路,“你再说试试,曳紫的事,有得你受得,你这幽冥神祇,管好你的辖地,商臣杀父,楚国霸主还未出世,你有得忙。”
她是风阴华那头,他忙忙要躲,“燕姞之事,你提点着平等王。”
巡狩天下各个诸侯国和周国后,白匪儿归上古十八山海,“旁的稀松平常,只是公子兰,现在是郑穆公兰生了一个女儿。”
“正妃所生的?”
“是少妃桃子所生,闺名姬少(上孔下皿)”
“有何不妥?”
“始母神可还记得,骊姬生前说西王母派下一位异人,带着阴阳采补术在人间寻相合之人。”
“九天玄女术?”
“只是不知这异人是男是女?你怀疑是少妃之女?有何凭据?”
“少妃桃子天生体香,像极了西昆仑山上蟠桃的味道。”
“有劳你将姬少(上孔下皿)的画一副相给我。”
“匪儿,你确定骊姬魂飞魄散吗?”
“至少下落不明。别说姬少那个小小女子,生德蛾眉凤颈,杏眼桃腮,男子见了恐怕亦发要酥倒。”
“你先画着,骊姬,你还要留些神思。我先去看看那四位妹妹的吃穿用度,大母神沦落外邦,同是沦落可怜人,安安他们的心,我先去准备晚膳。”
“始母神放心,诸天神明断不会得半点口风,这里是女娲大神的灵山境内,其他神明连离恨天都上不得,也出不得,连通臂猿猴都比不得,莫说这上古十八山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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