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刀山剑树望乡台

董白术只得作罢,“明天师父还去你无涯岛做客,这病了,别是幌子搪塞我们。”

近傍晚,姒启亡魂到此,随行上百冤魂,姒启穿着上玄下黄,腰间佩戴青色的腰带,腰带上缀有天然七种颜色的碎宝石,脖子上缀着绿松石与鱼形玉片相间的项链,束发的骨笄是黄金色的,楚江王历万乾金碧辉煌的立在姒启面前,显摆他金贵的宝石首饰,以及明晃晃的金乌黄的冕服。

姒启夸赞,“看到没,这正是天上太阳的颜色,王更该着此色。”奴隶们唯唯诺诺,“是,是

是……”

历万乾找茬,“夏王头上的骨笈是什么骨头制的?”姒启不曰,其中一位殉葬的将军吹嘘“夏王攻打有扈氏,过海时,有一条不识好歹的小金龙拦路,夏王一挥剑砍断了金龙的金牙齿,命他一天不敢行雨。”

姒启从容自如,“本王是替天行道攻打有扈氏,这小金龙有违天意,本王必须惩戒。”

“为夏王先来地府趟路的鬼魂去哪了,先别放他们投胎,他们为夏王殉葬,生是夏王的人,死是夏王的鬼。”这个奴隶扁鼻大嘴,人中长颗黑痣,他又叫嚷,“我们夏王要下榻哪里?”

杵官王吕什正提议,“不如委屈夏王到本王的杵官王府先住下。”那奴隶不满,指责道,“只有阎王爷的宫殿配得上夏王住。”

余奈天恶狠狠踹此奴隶一个趔趄,吼道:“你没入过地府,你倒是门清,连阎罗王和阎王爷少一个级别都通晓,你来地府是客,当这儿是夏王宫,信不信本王送你去刨心小地狱。”

电光石火间,夏王的大将军已倒戈相向保护夏王,喝道,“我这宝刀专对阴府,受神人馈赠,杀阴司也使得。”另一旁的陆爻刀字形的朱砂胎记已经对夏王朝来得鬼魂劈头盖脸。

阎歾不动声色地鼓动乱战,云风炎显山露水地问:“轮转王,你将夏王启安排的行宫在哪儿?这个是本阎王爷交给你负责的。”

薛定崿磕头回道:“安排在六桥洞,我即可带夏王启安歇。”

刖奴隶质疑,“这桥洞如何住的,夏王如何能屈尊露宿桥洞。”

云风炎轻描淡写说:“谈何露宿,即使露宿,夏王启住着也不委屈,颛顼到尧舜五帝都在六桥洞住过,并在魂棺的床上安歇,梦中得道封禅成神,尊父大禹也在六桥洞住下,你子承父天下,父亲的受过的苦,夏王启还是该要受一受。”

夏王启沉思垂下头,云风炎介绍六桥洞,“那六桥洞对着的正是五浊之世,王的罪孽不由阎罗清算,一律皆是在六桥洞自醒自悟。大彻大悟升天封禅成神。”

薛定崿引刖奴隶一行殉葬鬼魂先去六桥洞,姒启在阎罗王府大街巡游后,领着几个殉葬乐师回六桥洞奏音乐解乏去了。

黄炎怒斥:“大禹刚到地府衣着朴素,为人谦和,亲儿子差那么远,你看马匹,乐师,歌姬都有殉葬的,真是比大禹骄奢享乐多了。”

陆爻问无忧,“你们人老了是不是都老糊涂了,看着夏王姒启,年轻时,还是个美名远扬的王吗?老了浮华享乐。”

董白术驳斥说;“夏王启一生政绩还是赶得上他的父亲,凡事要公正。”

薛定崿回来听到他们的争论十分有趣,加入其中辩论,“那夏王启敢去见大禹吗?大禹本来是禅位于伯益。倘或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怎么剥削奴隶,现在他把王位又传给了儿子太康。以前王位禅让制,贤能者居上位,以后什么都是他夏朝姒姓的了,我可不像夏朝愚不可及的奴隶,好欺诈的。”

丑正二刻,无忧已妆面得当,随云常发髻绾好,执起大烛。一晚未出,地府枯树焕然一新,姒启陪葬的鬼魂们蹬着肩膀在枯树上系挂彩色丝帛,无忧上前搭讪问,“如此辛苦在枯树挂彩色丝帛作什么?”

“王说地府景色太单调,令将殉葬品一半的丝帛缠绕在枯树上。”这个小奴隶最大不超过十三岁

满园枯树披彩帛,枝上绯霞万两金。

董白术不偏不倚说:“夏朝的人更多了,黎民的五谷,还有野味多的堆成山,以前大半的人是饿肚子的。”

“师父,是姒启的五谷吃不完,不是大家,那个小奴隶饿的腿发软。”

董白术无奈说,“或许未来的人间还有更糟的,刖奴隶专司为夏王收集鬼魂生前记忆。”

“仗着人王的势儿,哪里放着香火烛钱,刖奴隶自个儿去拿了,连鬼差都不必问。”

“无忧,你还是抓紧研制忘忧水,这样像小奴隶也能干干净净的投胎,带着前世的记忆,夏王更会变本加厉。”

“还有件事,恐你不情不愿,姒启早上上请阎王爷去无涯岛用膳,我已经寻了几个女庖厨,约莫未时正刻再去。”董白术瞧无忧不情不愿

生几把篝火照明,大鼎里煮着粟米,鬲里煮着蔬菜,盂爵里斟满果酒,请阿防和英招移来巨形青石阵沿院前青山摆席,十殿阎罗王参差错落正要落坐在高低不一的石块上,石块上铺着狐狸毛毡,楚江王历万乾上座:“在巨石迷阵里赴宴,寄情山水,这素餐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无忧主客座,“来无涯岛观夜光姮娥,自然不拘吃素还是吃野味。”

夏王姒启坐在最低的青石阵末位,刖奴隶不甘的捡起姒启石块座椅的狐狸毛毡,无忧诡异得逞抿嘴吃着蔬菜笑,姒启坐下,闷不吭声脸上出着细汗,不敢发作,

夏王坐塌上铺就的是罗布麻叶子和荨麻叶子参半的,那荨麻俗称蝎子草,蛰人的

碧落斗里落着皑皑月光,姒启一旁恼羞,盂爵里的果酒索然无味,配着鬲里清汤寡水的瓜蔬,他将猛将军唤到跟前耳语片刻,夏将军疾步而去。

夏将军去而复返,手里牵着一头九色的麋鹿,举起刀说:“给在座的助助兴,有酒无肉,我这就片些麋鹿肉涮涮大鼎熬汤喝。”

姒启以刀击石,殉葬的舞姬上来献舞,盈盈一握的纤腰忸怩,眉目传情间长袖善舞。

人王在地府啖食鹿肉也无可厚非,十个阎罗王也冷遇姒启不少,优渥款待人王世本是幽冥界惯例。多半看不惯姒启的奢靡,王位也是家天下窃得,恐怕人王口谕到天帝面前,斥幽冥界僭越人王。阎王爷和阎罗王默许了姒启啖食鹿肉,轻歌曼舞。

无忧心若刀割,九色鹿一直在哀嚎,令她无不动容,听的懂五禽话是种折磨,无异于看着同类被杀,而她也如成精脱胎人形的九色鹿,她离席向姒启敬酒说,“大家啖食鹿肉,可问过九色鹿愿不愿意?”

姒启微眯着眼睛,回击她,“你不是九色鹿,你怎么知道九色鹿在哀叫不愿意”

她命鬼差又抬了一个青铜大鼎,将大鼎架起,在鼎下填柴薪,熊熊大火煮着清水,嫣然五方道:“愿意不愿意一试便知。”

阴司鬼差提来几笼子野味,有红面鹌鹑,七面鸡,钱鲤甲,雪兔,无忧过来打开笼子,说:“它们自愿跳入鼎中做羹汤,这岂不更有趣,一锅充满怨念的汤,肉怎么会细嫩,汤怎么会鲜美呢?”

薛定崿指赞不绝口,“有趣,有趣的很,九位兄长,看哪个傻的会跳入青铜鼎中。”

夏将军也松开九色鹿脖子的绳索,九色鹿撒欢儿跑了,消失在无涯岛层层叠叠的后山,猛将军气急败坏将绳索两手扯断,扔入煮沸水的火堆里

姒启不屑一笑说:“无忧姑娘天生心善,你既想救这些野味,我先和这些野味说些遗言,你们若没有一个自愿跳入鼎内,本王将和天帝求下无忧姑娘,她是本王的奴隶,本王会赐她沸汤沐浴,煮成一鼎肉糜。”

扑通一声,一只雪兔蹦起,滑入沸汤里,它一团的躯体与沸水里圆月合成一体,剩下的动物得到姒启的赦令,“雪兔熬成汤了,其余本王今日不食。”

一个庖厨从沸汤里捞出雪兔,欲到解忧阁的厨房剥皮毛煮汤,无忧拔一把刀拦住女庖厨,“我的厨房从不煮肉腥,要煮羹汤请回姒启的六桥洞。”

“不过一只雪兔,这世上还有不食肉糜之人,多谢姑娘今日款待。”

无忧愤恨的瞪他,“从今天起就有不食肉糜的人了。”这种决绝的眼神,很像当初他杀伯益登王位时的神情

姒启期期艾艾的,“在座今日来无涯岛也是为赏天上的姮娥,她是帝喾的女儿,姮娥也是本王的远祖,听说这次接我升天的正是她,本王引她从天上来无涯岛,与之相见。”

意兴阑珊的阎罗王们正欲退席,听姒启如此说,一一敬候姮娥,无忧退回席位,偷偷的垂泪,云风炎暗察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是云哀梨

姒启从胸口拿出一个陶损,竹枝般骨节棱明的手指在陶损孔上长短不一的敲,一曲哀感顽艳,天上满月愈来愈光明,无忧察觉满月上的暗影不见了,一个披着月纱,衣裙沾霜,眉目蹙愁的女子从无涯岛朱门入。

“这是家乡的愁音,多年过去了,家乡人可好?”

姮娥对在座的粲然而笑,她走到无忧席前,劝解说:“姑娘别伤心,也别误会了我等王族。”以果酒浇地,女庖厨将剥皮,清除五脏六腑后的雪兔往鼎内放,大鼎又换的清水。

姮娥将纤纤玉手盈入沸水里,如给雪兔洗澡,一股白烟从鼎内袭来,散去后,一只活蹦乱跳的雪兔卧在水面,宛若一朵雪莲

“从今往后你与我一道儿在广寒宫里住儿。

月露兰桂风波瘦,谁教白兔捣山药

无忧抱过雪兔,浑身没有一丁点儿疤痕,四肢原灰毛夹杂着几撮黑毛,如今通体雪白,姮娥想起一个妙名,“它通体雪白,这白比月光柔和些,与玉的颜色甚近,以后唤它玉兔!"无忧点头称好

姒启痛饮一杯说,“我无心之过,还成全了一个兔仙。”姮娥揽着玉兔,与姒启说,“两天后我再来地府接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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