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薯馒头

鸡鸣报晓,风寒露重,隆冬里的天亮得特别晚,远方的晨曦隐隐约约,东方的天空将明未明。

这样的天最适合的是睡个懒觉,太阳照屁股了才起身,然后围着炉火坐在坑上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如此过一天似乎才对得起这冬日。

然而这里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名字倒有几分意思,叫做金笠村。乍看之下又拗口又别扭,但如果你问这村里的人,这名字竟然还是有典故的。

这村本来叫做立村,祖祖辈辈以耕田为生,自食其力。听着还挺有振奋人心的意思,然而那只不过是老祖宗的事儿了,到了上几代便越发的懒惰了。

这村坐落在深山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遗世独立着。有些年轻人外出闯荡了,看到了外头的花花世界便不想回来了,一来一去,这里只剩下老弱妇孺。

村长眼看好好的立村就要变成荒村了,一时情急托了人往外头找了个算命先生,那先生瞎了一双眼睛,提着拐杖还未进村,就蹬腿摆手的大喊着:“不妙不妙,老夫感受不到半点气息,再这样下去这村可就废了。”

那村长一急,说了来龙去脉,掏出了大家伙凑的银子往那算命先生手里一塞,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让其帮忙出主意。

那瞎子一抹手上的银子,嘴角一翘,唾沫星子横飞,大笑道:“老夫乃世外高人,救人无数,如今已九十高龄却仍身强力壮,实乃平日积的福报啊。”

顿了顿,又摆出一副略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村早没救了,可是这村里好歹还有几十口人,虽说天机不可泄露,老夫既然已这把年纪,即使折寿也会为你们想尽办法的。”

那跪在地上的村长闻言更是感激得痛哭流涕,连连道谢,又给这瞎子磕了十几个响头,这前额头是又红又肿。

那瞎子摆手道:“你们这村怕是年轻人都走光了吧,如今之计只有从根本上来改命数了。”

根本?

那村长起身,牢牢握着瞎子的手,疑惑道:“这根本是啥?又要如何来改呢?”

瞎子摸了摸为数不多的胡须,笑道:“这村的名字呗,老夫走过大千世界对风水也颇有一定见解,这村命里犯水,取名立村实在万万不可。”

这种风水之说最能唬弄没有见识的人了,那村长一瞧以为碰到世外高人了,赶忙把挨家挨户都喊了过来,把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翻腾了出来,让瞎子一定帮他们想个法子。

瞎子大笑数声,翘起了兰花指往村前一指,说道:“既然犯水,那就只有用斗笠挡住了,这立字就改为笠吧。如今村里穷困潦倒也是因为缺金的关系,这村就改名为金笠村吧。”

这日后的数十年,金笠村的命运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个穷乡僻壤。

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春花婶却不得不起床,她哆哆嗦嗦地掀开破旧的被褥,周身冷不丁的被寒气一触,牙齿打着颤,咒骂了一句:“贱蹄子,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她是没法不这么早起身,寄养在家里的一个野丫头昨日得病死了。虽然是冬日,但是任其这么放着也总不是个事,想想多晦气啊。

春花婶的丈夫在前些年和村里其他那些年轻人一样外出寻工去了,从此一去不返,连封家信也没有,家里除了一个儿子,只有一个年迈的婆婆。

想到那一去不回头的男人,自己却还要服侍那瘫了身的婆婆,不由的又咒骂了几句。她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孝义才端茶送水的伺候婆婆,只是不想被村里的人嚼舌根罢了。

看了眼躺在边上还在睡梦中的儿子,她又是一阵恶心,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却不想这孩子一出生就有些痴傻,已经二十了也找不到个媳妇儿。想来也是,在这样的穷乡村里,有谁家愿意嫁个手脚不能提,连日常都不利索的男人回去,到最后只得自己一个人养着。

春花婶穿好了衣服,坐在破旧的桌前潦草地啃了个馒头,胃里有了些东西,人也不再冷冰冰的了,叹了口气打开了屋门。

这院子里原本杂草丛生,她也没心思打理,如今一到冬季连杂草都枯萎了,就剩些凸凸的枯枝横七叉八的躺在地上。

惨不忍睹的院子里还有个看着就渗人的东西,一副破旧的棺材。

这棺材里头躺着个野丫头。

从这村子里走出去的人,十有**是不会回来的,唯有一个人回来过,他叫做阮漠。

当年他和这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一样外出谋生,只能说时来运转,人又有几分聪明和大胆,又结识了富家小姐沈秀韵,这两人一对上眼,便入赘了。

不知道是阮漠的命太硬还是怎么着,这沈家之后便厄运连连,当时的阮漠有了些底气便自己出来单干了,之后还顺理成章地吞了沈家所有的财产,又理直气壮地用回了本家的姓。

趾高气扬地回了金笠村,二话不说就扔下一个四五岁的丫头,村里的人本就自顾不暇了,自然是不可能省出一口饭给这丫头的。阮漠扔下了一袋钱,又扬言每年都会寄钱来只想找个人让这丫头饿不死就行。

穷困潦倒的春花婶自然而然接下了这个差事。

这袋银子分量不轻,然而之后的每年却再无银子寄来了,这春花婶一养她便是十年。

如果大家觉得这是感天动地的养母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丫头也是一天正常日子没有过过,打小便是砍柴烧水做饭家务样样不落。年长了些还要和春花婶上市集做些小买卖,再年长些就开始服侍那痴傻的哥哥和瘫痪在床的婆婆,端屎擦尿的活儿是一样没少干过。

也许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又是苦日子挨过来的,她生得矮小瘦弱,虽然五官整齐脸庞清秀,却掩盖不了一脸的憔悴无力。

在这最冷的隆冬里一病就倒下了再没起来过,在村里找了个略懂点医理的赤脚大夫,连连摇头表示早就去黄泉路上游荡了。

这个苦命悲凄的女孩正是阮漠的大女儿阮元初。

春花婶自然不会太难过,唯一难受的是这野丫头一走,这日后大大小小伺候人的活儿又要由她做了。

她连买副棺材的银子也不愿给,这棺材还是乡邻东凑西凑了点银子找了砍柴的王叔给做的。有几个村民说好了今日来给阮元初下葬,春花婶不用费自个儿的力气自然是答应的,怎么着也要做做样子,便在院子里摆了纸钱打算到时候一路上撒撒。

院门被人轻扣了扣,有人声传来,“春花婶,你可起来了?”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隔壁的秋菊婶,春花婶慢吞吞地走过去,一边唠叨着:“起来了起来了,我说你一大早的怎么来了?”

秋菊婶和春花婶年纪相当,可是看着厚生一点,又生得慈眉善目。脸颊早被冻得通红,搓了搓手,说道:“初子今儿下葬,我想早点过来看看再给她上个香。”

院子里里里外外看了看,又去屋子里瞧了瞧,哪有香炉啊!

秋菊婶叹了口气,这苦命的孩子啊!

春花婶瞧见她还提着个篮子,头往里头一凑,呦,红薯杂粮馒头。

今年天气不好,金笠村的收成很差,很多人都吃不到大米了,只能挖些红薯来充饥,这秋菊家竟然还揉面做馒头了?

秋菊婶白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给初子的。”

这人都死了还用得着吃东西?

这个冬天大家都没什么吃的,还弄馒头上供给一个死掉的野丫头?这春花婶闻言就差没吐血了。

秋菊婶起身回屋带来了自家的香炉和几支香,恭恭敬敬摆在院子里,这香的气味弥漫开来,在这隆冬的寒冷中散发着说不清的味道。

“这丫头的爹可有回来过?”秋菊婶突然问道。

“就十年前来过一回,扔下了一袋钱就没声音了,我也是仁至义尽了。”春花婶没好气的说道。

秋菊婶又叹了口气,眼眶顿时就红了。

“我说这当爹的也够奇怪的了,把亲生女儿扔下就走了?他那婆娘不生气?”春花婶在旁唠唠叨叨的。

秋菊婶有个侄子也是在外谋生的,曾经带回过消息,阮漠的原配妻子早就去世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又娶了两房,就把亲生女儿往这一扔,再也没下文了。

春花婶也就随口一问,这丫头这般来历,村里的人一直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大家似乎都猜到了阮漠就是发达了抛妻弃子了。

秋菊婶自然不会把侄子那里听来的话告诉春花婶,一直呆呆地看着那幅棺材。

日头上来了后,断断续续来人了,几个村里还有些力气的大叔大伯都来帮着下葬了,几个人一使力,就往山那边抬去了。

那些纸钱又薄又少,根本不够撒,这没走多远纸钱就撒完了。一路上众人都默不出声,唯有秋菊婶念起了阮元初曾经种种,时不时摸摸泪吸吸鼻子。

埋葬棺材的坑已经挖好了,事先准备好的墓碑就搁在一旁,秋菊婶又泛起了泪花,打从心底里的难受和不舍。此时她又对着碑磕了个头,心里默念着希望阮元初如有来世能投胎个好人家。

众人抗起了棺材准备下葬,突然棺材里发出一阵声响!好像里头有东西在踢打的声音!

大家伙顿时就愣住了,以为出现了幻听,然而那声音又出现了。

“砰砰砰。”

墓碑前的香炉里正燃烧着一根香,此刻那原本已烧完一半的香突然就灭了,旁边原本放着秋菊婶祭拜阮元初的红薯馒头没来由的一滚,从盘子里落下一路滚去了好远。

众人无不傻眼。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闹鬼啦!”

又有人怪叫了一句,“诈尸啦!”

大家吓得一步三跳远,扔下了扛着的棺材,没命似的逃走了,唯有秋菊婶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棺材板被撞了开来,一双手伸了出来,拼命地在冰冷的空气里抓着什么。慢慢的,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秋菊婶的面前。

阮元初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新文开坑了,自认为是很不错的文(我脸皮很薄的!)

没有虐点的文,女主很要强很固执很坚持(我没有在影射谁!)

女主的生活态度我很喜欢,其实生活里谁都有那些磕磕碰碰,关键还是看个人性格吧,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挺对的。

男主的性格我也挺喜欢,那种有啥说啥的小表情嘿嘿嘿,感觉自己之前写的文男主都太高冷范儿了,于是这次换个调调。

总之坚持下去就能逆袭,这话似乎也在说我自己,哈哈哈。

希望各位小看官小天使,多多收藏和评论呀,拜托啦,合掌~

作者很软萌,易推到~~~么么哒(*  ̄3)(ε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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