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他好多个头的白发男人揽住他的肩膀，歪歪扭扭地拉着他往书店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亲切的询问他有关小说家的事情。

“我也是今天才对牧野千禾的小说感兴趣而已，并不怎么了解她。”吉野顺平曲起胳膊肘定了定对方，后者不为所动，好似他的力道只是挠痒痒。

不得不说，这个白头发的男人是真的高。

目前读初二，升高只有163，身材瘦弱的吉野顺平被淹没在五条悟的臂弯里。

“五、五条先生！”和五条悟交换过姓名的少年双手抱书，脑袋晃来晃去，试图给自己的鼻子留出一席之地，“要、要喘不过气了！”

“请放开我！”

“哟，少年，这样就受不了，体质很差啊，要记得好好锻炼。”五条悟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少年的痛苦是自己造成的自觉。

吉野顺平现在只想大口呼吸空气，顺带暗自叫苦，什么啊，这人也太自来熟了吧。直接走过来就拉着他一边笑嘻嘻的自我介绍，一边往深处带。

恐怖。

吉野顺平在今天品尝到了e人对i人的迫害。

不过，吉野顺平捂住嘴，挣扎时乱掉的刘海此时成了最好的遮挡，刘海之下的双眼充满疑惑，他狐疑地看了一眼五条悟的衣服。

刚才那是什么？

被五条悟揽着的少年没有感觉到衣服的触感，像是一层膜将他隔开了。

注意到吉野顺平的五条悟唇边笑意加深。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有心收敛表情，也没法全部收拢，和牧野千禾说收就收，一滴水都不露完全不一样。

五条悟学着吉野顺平，将店员新放上架的书扫完，结账时他不经意的低头看到吉野顺平头顶的伤口，开始时应该是用头发挡住了，经过他刚才那么一闹腾，挡住伤口的头发散开，将没有处理的伤口暴露出来。

看周围被磨破的头皮还另外不值得一提的小划痕，能判断出伤口很新鲜。

日常任务爆满，但还是一个教师的五条悟的直觉告诉他，吉野顺平正在遭受不好的事情。

“吉野同学，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书店门口，五条悟微微弯腰，精致的脸凑到吉野顺平面前，不客气道：“看你身板那么小，提着这么大袋书，会觉得吃力吧。嗨嗨，让我这个好心人来帮你哦~”

“不、等等、五条先生、我能提得动。”

被抢了袋子的吉野顺平紧张兮兮地跟在五条悟身后，对比五条悟来说的小短腿和小跑差不多，几步过后，他和五条悟并排慢慢走着。

“五条先生，我提得动。”

吉野顺平还想拒绝，被五条悟一句话堵回来。

“我觉得和吉野你很有缘分呢，你也喜欢牧野千禾，我也喜欢牧野千禾。”欢快的语调在说道喜欢时微妙的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道，“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啊！

大概是看出了吉野顺平脸上的无语，五条悟沉思片刻，露出一口白牙，“我们都有一样的爱好，还刚好在书店相遇，你刚好向茫然无措的我伸出援手，不是缘分是什么。”

“好啦好啦，不要纠结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啦，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哦，我送你回去。当然了，不放心的话告诉我附近的建筑物也是被允许的~”

这是什么怪人啊。

吉野顺平告诉了离自己家隔了一整条街的饭店。

从书店到那所饭店大概十五分钟路程，吉野顺平像个小尾巴一样坠在五条悟身后，空下来的双手啃着五条悟在街头买的可丽饼。

真知夕阳渐垂，散浮在天边的云被染上灿烂的金橘色，午后的热浪这时终于消退下一点，飞驰过的汽车卷起的风带来远处的汽笛。

吉野顺平舔掉嘴唇上沾上的奶油，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有大人陪在身边，那些勒索钱财的混混不敢过来，一个难得悠闲的午后，他恍惚地想。

忽然，五条悟发出一声惊讶的嘘声，随即转头对吉野顺平说道：“带着纸巾吗？袋子上沾了奶油。”

“有、有的。”吉野顺平迭不忙掏出一次性纸巾，手指碰到被奶油糊掉的袋子时却愣住了，他不信邪地左右移动，却依然没有听到塑料袋被摩擦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怎么了？”

吉野顺平压下心里的震动，飞快擦掉奶油，然后重新退回五条悟身后，“好、好了！”

“吉野刚才是看到什么了吗？”五条悟压低声线，凝视低头的少年，勾起唇恶魔低语。

面前的少年肩膀一抖，结结巴巴道：“没、没......没有。”尾音发虚，一眼就知道是在假装。

五条悟这些腾出手按住吉野顺平的肩膀，背光的影子笼罩住吉野顺平，继续恶魔低语，“诶，没有？我刚刚都看得清清楚楚！”

吉野顺平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不过属于“弱者”独有的直觉察觉到五条悟并无恶意，虽然语气听起来像个恶人，但是他确实没有感受到那种会让人感到呕吐的如针般的恶意。

于是吉野顺平握住可丽饼的手指不再颤抖，少年埋在刘海下的双眼暴露在五条悟面前。

“能，能——”

五条悟五指张开放在耳边边，侧身，“纳尼纳尼？吉野在说什么？太小声五条先生我听不清~”

“刚才，那个挡在我和袋子之间的东西是什么？”吉野顺平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嘛那个啊。”五条悟再次揽住吉野顺平的肩膀，好哥俩地往前走，得亏路够宽，不然他们两个真要当场表演一个拦路杆子了。

见五条悟又恢复成那副有些跳脱的模样，吉野顺平松了口气，有些庆幸的想到幸好不是真正的坏人，不然就以自己的体格和腿长，打不过，指不定还跑不过。

少年侧眼打量了一下挨在自己身边的大长腿，感到异常羡慕。

下一秒，他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是名叫‘无下限’的术式。”

吉野顺平一愣，“无下限？”

“具体的就不解释啦，总之你将它理解为不会让人碰到我的膜就好了。”五条悟搭在少年肩膀上的手动了动，然后吉野顺平看到对方的手指戳在自己的手臂上，但是手指与衣服之间有一条不是很明显的缝隙。

吉野顺平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碰时的重力，但五条悟的手指没有碰到他。

“就像这样，只要我没有将这层膜笼罩到别的人或者东西上去，呈现在人眼中的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这只是给你做示范，平时不凑近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吉野顺平瞳孔缩了缩，忽然想到自己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的那些模模糊糊的黑色影子，心跳急促起来。

“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无下限’，术式这种话？”

“啊对了对了，现在才想起来，吉野同学，你有着成为咒术师的天赋哦，怎么样，要来和我一起学习吗？五条老师超级欢迎你的。”

在书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有点天赋的苗子，不过按照对方身体里储存的咒力量，走到顶点也只能是个二级咒术师，再往上，微乎其微，不过就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将一个本可以在普通人的世界过上幸福生活的人拉进咒术界，是一件对双方来说都残忍的事情，但从一些小细节得出吉野顺平正在遭到不公平的欺负的时候，五条悟就敲定注意将少年召进学校了。

有着咒术师天赋的人，迟早会在这种负面情绪滋生的环境中觉醒，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就五条悟了解而言，那些普通人和吉野顺平本人，都不会得到好结果。

这样想着，五条悟弯下腰，去看吉野顺平的纠结的脸，“怎么样？要来我的学校吗？”

“咒术师，术式，我完全不了解，所以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这个还是比较容易证明的。”五条悟带人来到一处光线昏暗的小巷，从巷口往里看只能看到两面的高墙压下，在逼仄的环境中，一块亮着红灯的招牌在蒙蒙的发光。

吉野顺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脸唰一下红了，推脱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感觉走吧，站在这里会让别人觉得奇怪的。”

“嘛嘛，不要着急，等一等就好。”

吉野顺平离开的步子在原地打了个几个圈，然后散发出生无可恋和好奇气息缩进另一侧的昏暗里。

只是一次测试，只是一次观察和验证。吉野顺平给自己打气，然后静声蹲在角落，和五条悟一起等到着不知道什么。

良久，一道身影摇摇晃晃从红色灯牌底下走出来，隐约能听到对方和一个女人打招呼，随后转身向巷口外走。

待人走进了，吉野顺平才看到对方是一个啤酒肚的秃头大叔，和一般上班族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满身酒气，还有那只不远不近拖在对方身后的模糊影子。

五条悟向吉野顺平打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蹲下身，等到男人歪歪斜斜从巷口经过，他一把拽住那只咒灵，咒灵和男人之间连接的线也被一道咒力凝结的刀刃斩断。

男人发出一声“唷？”。

“怎么感觉变得轻松了？嘿嘿，是小美缘故吧，下次还来找她。”

被扯下来的咒灵是一只四级咒灵，不过相比于蝇头这种随处可见的咒灵，这只身上的咒力明显浓郁很多。

吉野顺平从阴影里钻出来，对五条悟手上的咒灵一脸不忍直视。

刚才隔得远看不清楚，现在隔得近就看清楚了，少年捂住嘴，战术后仰。

咒灵有着婴儿的形状，只看其中一个的话确是是婴儿的模样，主体只有一个平板大小，周围围着一圈泡泡一样的东西，泡泡里裹着各种残肢断臂和内脏，颜色发青，这些泡泡扩大了咒灵的体型。

与男人连接在一起的是脐带。

“这是咒灵，从人的负面情绪中诞生。”五条悟一边走，一边向吉野顺平讲解。

“咒灵的模样千奇百怪，不排除长得好看的咒灵，但但多数都像这个婴儿咒灵一样，猎奇怪异。”

吉野顺平打断一下，“咒灵还有长得好看的？”骗人的吧。

“狗里面都有智商堪比人的，咒灵有长得好看的不奇怪。”五条悟严肃说道，“不过吉野要是遇到了长得好看的咒灵，记得快跑哦。”

对上少年疑惑的眼神，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从人类负面情绪里诞生的咒灵怎么吉野觉得长得好看的有多少呢？”

吉野顺平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嘲笑的面孔，精致扭曲的妆容，还有暴力的动作，负面情绪带起身体里咒力的沸腾。

“我知道了。”他低声道。

头顶落下起伏的重量，五条悟拍了拍他的头。

这个年纪正值自尊心强盛，鲜少受到摸摸头待遇的吉野顺平迷茫地抬头，眼神里明确表示“干什么”的意思。

五条悟咳嗽几声，“网上说摸摸头能给人好心情。”

“心情没有变得好一点吗？”白发男人倍感可惜，“我家那个小孩子都不给摸摸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居然没用么。”

吉野顺平：......

总觉得你家的那个孩子很辛苦呢，要负担你这么一个跳脱的大人。

少年支吾了下，才宛如放弃抵抗一般，开口道：“不，心情确是有变好一点。请继续给我说一下咒术的事情吧。”

五条悟摸着下巴：“不急，我想想要先把你放在哪里。”

吉野顺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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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