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后不远处,程女士跪坐在客厅地板上,满脸恐惧,见云然还站在外面着急的向她摆手,示意女孩快跑。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马上就关闭了手机屏幕,但手臂仍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只见男人目光落到她的手机上,马上又抬起眼睛看着她说:“小美女,手机给我看看呗。”
情况对她很不妙,云然也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危险人物,说不害怕是假的。
警察还需要一些时间才到,她紧张的抿了抿嘴唇,快速让自己镇定下来。
刚想开口,对面男人神色一沉,手直接伸到她耳边作势想把手机抢过去,
“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报警了,是不是还录音了?!”
“给我!”
云然本能的弯下身子躲过去,见他还想往前拽她头发,心一横把背包往男人脸上用力一甩,“给你大爷!”
包里东西不少,还有一大串钥匙,男人被打的蒙了两秒,她知道这人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转头就往楼下跑。
对面那人头被扇的歪向一边,也不装了,嘶哑着声音喊道:“臭娘们,给我等着。”
说着捂着头追了上去,后面还在屋内的女人呆滞了一会,胡乱擦了下眼泪,也赶紧跟了下去。
人的求生本能让云然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她一路奔逃到楼下,边跑边大声喊:“救命啊!这有人想打人了!”
这个时间小区里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午睡,室外空旷但不见人影,后面男人的喊叫声也逐渐接近。
她实在是跑的没力气了,速度渐渐慢下来,突然感觉头发一紧,被人用力往后扯过去,
“操”
心里暗骂一声,云然两只手往后用力掐着男人的手背,转过身抬脚往那人两腿之间狠狠踢了过去,她力气不小,那人被踢的五官皱到一起,面色愈发狰狞。
两人离小区门口不远,这时候刚才门口的保安大爷听到了女孩的喊叫声,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防暴叉跑过来呵斥道:“干什么呢!给我松开。”
男人已经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了,反手把云然往地上一甩,挥起拳头还想砸下去。
云然被甩得裸露出来的手臂在水泥地上擦了一遍,一抬头就看见男人的暴怒的神色带着拳头向她挥过来,下意识闭上眼睛抬手遮挡。
恍惚之间她听到了女人尖厉的叫声:“杨立!”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她睁眼便看见刚才面色凶狠的男人已经被保安用宽大的防爆叉给用力怼到了一边地上。
保安大爷看着年纪大,手上的力度是一等一的实在,又使劲压了几下,那男人挣扎着还想再起来。
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开了进来,车上两名警察手拿着警棍快速从车里下来,合力把男人双手反扣住,胸口趴在地面上。
警察用手铐扣住男人的手,厉声说道:“还动!”
程女士踉跄着步伐跑过来,赶忙把还在地上的云然扶起来:“云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被男人扔到地上,她右手小臂着地,白嫩的皮肤此刻已经是有一大片红色的擦伤,皮肉表面还粘着地上的一些小石子,往外渗着血。
云然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只感觉头皮被拽得生疼,见女人愧疚的目光,她轻声安慰:“没事,一点擦伤,还好大爷来得及时。”
一名警察控制住了男人,把他带到车上,另外一名走到二人面前问:“刚才是谁报的警?”
云然用纸巾轻轻擦拭掉手臂上的碎石子说:“是我报的警。”
警察又看到旁边脸上带着新伤的女人,云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又说道:“她是我电话里提到被家暴的那个女生,刚才被抓的就是施暴人。”
“好,那麻烦你们跟我一起走一趟,去警局做个笔录。”
伤处的疼痛不间断的发作,云然只觉得手臂发麻,她又缓缓道:“五楼楼道有监控,刚才在那里他就想动手。”
警察:“我们后续会调取证据的,放心吧。”
———
在警局做完笔录已经接近六点,隔着一堵墙她还能听到男人在审讯室的吼叫声,
杨立死不悔改,加上连小学都没毕业是个法盲,不服气地喊道:“老子打女人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管管自己女朋友了!”
云然看着身边神色暗淡的女人,从两人做完笔录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话。
程女士肩膀缩了缩,似是有些发寒,她没看云然,自言自语地开始说起来。
原来程女士原名程心,小时候生于北方偏远的村子里。
她打小聪慧又认真,在盛行重男轻女的的村子里,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独女,用心培养,终于把女儿送到城里去读大学。
杨立是她邻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说从前杨立不是这样的,在她考上大学之前,两人感情很好。
男人家里不富裕但也会花尽心思走几十里的山路去给她买想看的书。
可自从程心去城里读了大学之后,男人就开始变得多疑又敏感,她起初以为只是两人距离太远无法沟通导致的。
工作之后,程心提出希望杨立到她的城市来工作,两人一起努力在这里有个家,男人同意了。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好像又恢复了少年时期的甜蜜,可没过多久,杨立渐渐变得懒惰,他觉得程心比自己好太多。
他心理不平衡,一边花着她的钱混吃混喝,一边本性开始暴露,对女人动辄打骂。
程心的工作越来越顺利,也越来越忙,前段时间压力大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加上男友的阴晴不定,这才去心理咨询。
没想到被杨立翻手机发现了她的预约记录,以为女人嫌弃他,又开始发作,威胁程心不准再去做这种东西。
她讲的很慢,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今天我之所以没让你报警,是我跟个傻子一样,他跪下来跟我道歉,我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总觉得是不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没有那么要强,他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说着女人再也控制不住,开始捂住脸呜咽起来。
云然听完只觉得叹息,她拍了拍程心的后背说:“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错的是他明明不知进取,还想拉你下水。”
过了几分钟,里边走出来一个女警,在二人之间扫视一圈问道:“谁是程心?”
女人停止了抽泣,抬头哽咽道:“我是。”
“收拾一下,现在带你去医院验伤”
因云然只有手臂有擦伤,已经在警局医务室处理过了,程心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有伤势更重的部位,需要验伤证明作为证据。
“好”
程心和云然告了别,就跟着警察走了。
云然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江越的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距离她下班过了半小时了。
嘶,她还说今天等江越一起走来着。
女孩接通电话,对面马上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还没下班吗,我在门口了。”
云然用指尖摸了摸鼻子,弱弱道:“江越,我在A市警局。”
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像是暴风雨即将袭来的宁静,安静的有点瘆人。
半晌,江越冷冷道:“定位发我,我现在过去。”
电话被掐断,她坐在警局大厅的椅子上面盯着屏幕愣了一会,又抬头盯着墙上的钟表,只觉得它转的有点太快了。
——
没到二十分钟,男人就黑着一张脸从门口大步走进来,走到到女孩面前蹲下,快速看了一遍她身上哪里受伤了。
江越目光落到云然包着纱布的小臂上面,声音沙哑道:“怎么回事?”
她见遮挡无效,便微微侧了下身子,“今天撞见了一起家暴,被那个男的看见我报警了,追我来着。”
云然瞄到男人脸色越来越差,又找补:“没事,就摔了一跤,被保安大爷及时制止住了。”
江越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只手抓着女孩没受伤的手臂,微微用力。
垂下的眼眸蕴含着风暴,沉着嗓音问:“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点电话”。
他蹲在自己面前,云然低头只能看见男人的头顶,感受到左手臂传来一丝痛意,她轻声道:“刚才一直在做笔录,没来及的给你打电话。”
江越缓缓抬起眸子,黑漆漆的眼瞳里仿佛又染上了一层墨色,眸底晦暗。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刚才接到云然的电话知道她在警局,男人握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害怕的情绪,哪怕从声音听出来她应该没事,心里的空洞感一路还是在不断放大。
这段时间他努力在女孩面前维持着自己的淡然的假面,可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一旦碰到跟云然有关的事情,他就压制不住心里的异样。
从前是面对陈洲不断滋生的嫉妒和阴暗,现在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患得患失,卑劣的只想把女孩放在自己身边。
就像小时候一样,云然说过他是最好的朋友,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朋友。
云然被他问的怔怔的坐在位置上,系统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莫名开始警报警报的喊,吵得她脑仁疼,
女孩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江越,我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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