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纪承言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好的,我听到了!你不要反悔哦,等我下次再遇到林姑娘就跟她说不用还钱了!”现实世界的一百两哪里比得上系统的三百金币!她赚大了好吗!
至于离家出走?她那明明叫出差,赚钱的!
想到即将入账的大笔金币,刚被坑着欠了巨债的郁闷都被挥散了。
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听了她话的纪承言却又皱眉,表情看起来不太满意,陆楚无意中瞥到他的表情,瞬间警惕,“你干嘛这副表情?就算你反悔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纪承言对她剧烈的反应似乎有些无语,语气波澜不惊:“不用。”
“不用什么?王爷你就不能说话多说几个字吗?多说又不用花钱!你这样让我很难过啊。”
“我说,不用跟林姑娘说,欠她救命之恩的是我,不是你,本王会另还。”
陆楚默了默,从他的本王里听出了一丝微妙的烦躁?
她见好就收,“那好吧,那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再找我,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她们现在还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纪承言听出了她话中的坚持,为避免她在传言一事上多纠缠,没再多说。
初春的傍晚透着一股凉气,上午出门为了好看穿得不多的陆楚被冻得顾不上其他,等沉默着走了很久之后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才觉得不对,“这不是回王府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纪承言目光怪异地看她一眼:“去将军府的路。”
陆楚被他看的尴尬,讪笑道:“我这不是刚回京不久嘛,才回过一次将军府,不认识路很正常。”
纪承言听了她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在心里对陆大将军父女两心大、不拘小节的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能放任自家府邸落灰,因为来不及收拾就把不熟悉的别家当客栈,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哪怕这个别家是他的王府,这父女俩也是他自己同意住进来。
他解释道:“将军府从扶溪进京的人下午已经到盛京了。”
陆楚却注意到了他略不自在的表情,联想她爹的脾气,有了猜测。
应该是被她的失踪迁怒了吧,这么一想陆楚居然她爹没有大闹景王府已经算是控制住了脾气?不过,在一对比,没黑化的景王确实是脾气很好的人了。
陆楚看向他的目光饱含同情:“我会尽量隐晦地帮你求情的。”让你每次早朝或者需要和她爹打交道的时候,不被为难得太严重。
纪承言沉默了好一会,就在陆楚觉得他性子骄傲,不需要她的帮助的时候,对方带着少年感的声音姗姗来迟,“不要太明显,可以的话不要提到我。”
陆楚一愣,反应过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好的,我努力不让他发现我是在帮你求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紧盯着对方的反应,果然发现他一直绷着的表情很轻微地放松了一点点。
陆楚震惊了,她有点无语。
无语原著小说里对这个反派怎样怎样冷酷无情,怎样怎样**残忍等进行了一大堆的描写,结果现实里人家和她印象中所有十八岁青年的性格脾气也没什么大的偏差。
亏她前面还忌惮了对方这么久,当初甚至一个惊吓差点就抗旨了。
陆楚走在纪承言身后,两人一直到了将军府不远处,她心中的微妙也没有散去多少,看着前面的大门,她猜测对方现在应该是不想进去跟她爹再打个招呼的,于是善解人意道:
“我到家了,谢谢王爷送我回来,今天奔波了一天辛苦了,那我就不打扰王爷回府休息了?”
纪承言暂时不想再面对大将军黑脸的心终究战胜了理智,点了点头,“你进去吧。”
陆楚等了一会见他看着她不动,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想看着她进府,心里不禁对他的印象更改观了些。人果然不能带着偏见看人,这一天下来,景王在她心里已经从未来的神经病反派,变成了可能会黑化的、有点点可爱的面瘫大男生。
“等等。”
陆楚走了几步又被叫住,转回身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青年思考了一会,才语带迟疑地建议道:“后天宫宴不要穿赐下的郡主朝服。我让管家帮你找些衣物给你送过来。”
“为什么不穿?”陆楚表情更疑惑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陆楚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脸,青年挺拔的身影立在昏暗的光线中,给人一种和他年龄不符的安稳的感觉。
“盛京有封号的公主郡主似乎不喜欢穿朝服。”
纪承言艰难地回想着以往这几年少数几次不得已参加的宫宴,好像不止郡主公主不喜穿朝服赴宴,各位年轻的世子郡王也是如此。
也是难为他了,几乎从不关注公事以外的人居然还能想起来这样的细节。纪承言心中极快地划过一丝愉悦,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他能记起来还需要感谢太子,因为这种风气似乎是太子引起的,话痨丁川还在他身边的时候跟他提过一点。
陆楚恍然大悟,语气诚恳:“谢谢王爷告知。”
在今天之前她也没想到穿郡主朝服,京城漂亮小裙子太多了,她也想要,但谁让她今天出师不利,不仅一条小裙子都没买到,还搞了一身狼狈回来。
如果不是他提醒,她大概就直接穿着那一身代表着身份的衣服赴宴了。宫里举办的庆功宴有规定,非三品级以上官员及其家属不得参与,届时什么县主、郡主、公主的肯定扎堆。
试想一下,在一堆身份比她还高的人里,只有她穿的最招摇。
清楚的人可能会认为她初入京城不懂规矩,但绝大部分肯定还是会觉得她在刻意显摆。到时候她自己被笑话是小,连累她爹名声她就不能接受了。
毕竟他爹也算是这个庆功宴的一个重要角色?
不管怎样,这个来自新上任未婚夫劝告,陆楚是极其感激的。
她回到将军府,不出意料看到了正坐在大堂等她的陆山,以及刚到京城的覃管家她们。
在一群人灼灼的目光之下,陆楚苦中作乐,暗自庆幸出来的时候没忘记传信给他爹,要不然现在就不只是简简单单、不痛不痒的的眼神杀了。
她故作轻松地笑道:“爹,我又回来了。”
然后又看向笑眯眯的覃管家,表情带着恰好的小惊喜:“覃叔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路上顺利吗?”
覃管家语气温和:“姑娘传回来的信中不是说是景王爷找到你一起回来的吗?王爷没跟你说?还有王爷呢,怎么不让他进来喝杯茶再走?”
陆楚听着背后一凉,提着的心不上不下的,打着哈哈就道:“这不是到晚饭时间了嘛,他可能是饿了赶着回去吃饭呢。”
如果只是今天发生的危险事,她是不怕被怎么样的,甚至还可能得到来自全家的嘘寒问暖。她怕的是从扶溪城出来的那一段离家出走,有了今天这一意外当催化剂,她觉得自己这回要完。
覃管家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王爷替将军将姑娘找回来,怎么也是对将军府有恩了,姑娘下次再遇到王爷可要记得还这个恩情。”
他一口一个恩情,语气都是对一个王爷的敬重和客气,半点不提及自家姑娘和人家未婚夫妻的关系,仿佛不久前陛下赐婚的事他没有一点消息。
陆楚知道,作为总掌大将军府的管家,覃叔绝对是对赐婚的事一清二楚的,现在这种状况只有用气狠了才能解释。
她拼命朝坐在上首的亲爹使眼色,企图得到一点支援。
陆山当然是不负众望地无视了,还拿起一杯茶自以为优雅地抿了一口。
“……”
陆楚丧气。
她就知道!覃管家是当年她娘陪嫁的一个普通管事,因为能力出众,她娘去世后就被提到了现在的管家位置,这些年一直很受她爹敬重,在管教她的事上几乎从不插手,甚至偶尔还提供帮助。
也就刚才那一小段路被冻傻了,不然她平时哪里会向亲爹求助。她爹可是回京之后发现她安然无恙,就能忘记她离家出走的女儿奴。只要是不会伤害她的事,他一概不怎么管。
陆楚耸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将从扶溪城离开之后到今天回府的全部经历一一说来,不落一点细节。
这是她每回“离家出走”回来之后都要进行的一项流程。比起隐瞒和报喜不报忧,她一直相信只有实话实说更能让真正关心在意你的人放心。
虽然这次比较意外,她这回是真的遇险了。
她沉浸在自己干巴巴的述说里,没注意到她在说到自己被打晕拐走时,和蔼可亲的覃叔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以及她爹露出一瞬的杀意。在场的几个亲卫以及雁青和雁紫倒是都被影响到了,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陆楚念完后确认没有需要补充的了,抬起头,看向覃叔的眼神可怜巴巴,两个丫鬟雁青和雁紫哪怕看到很多遍,依然被自家姑娘刺激得不忍直视。
“嗯?说完了?”覃管家慢了好大一拍才反应过来一般,他看向上首的陆山:“将军觉得该如何罚?”
陆山看向眼巴巴地闺女,然后又对上笑眯眯看着他的覃管家视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宣判道:“那就按老规矩罚,我看这回比较严重,就一个月不能出府吧。”
以前罚最多半个月都能让她想办法在自己房间挖地洞,这一个月应该也很够了。
不是他不想给闺女一个教训,实在是以前给了她也不记啊,他娇娇的闺女眼巴巴的样子,谁能顶得住。再说了,这一回之后他肯定不会再放任女儿独自出门,怎么也要安排个四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也不知道那些世家培养的暗卫能不能卖人,他要想想办法给自家姑娘搞几个。
“将军就惯着姑娘吧。”秦管家似乎对自己主子的决定没什么意外,甚至这一回都没有再像以往一样追加惩罚。
站在角落的亲卫和雁青、雁紫也对府中两位上了年龄的上司有所了解,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吐槽道:“姑娘现在这样子,究竟是谁惯出来的,管家你也没资格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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