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真的对顾霜动了怒，君陌清一直都神色淡淡的，没怎么理她。
这正合了顾霜的意。
不过让她可惜的是，一直到回清王府，她都没能找到跟上官暄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只好先作罢，以后再找机会去跟上官暄见面了。
一到清王府，顾霜就跟君陌清分开，带着小桃回了静苑。
等进了屋子之后，顾霜特意将小桃留了下来，随后看着她，突然说道：“小桃，你知不知道之前在丞相府中，姨娘都跟我说了些什么事？”
小桃咬了下嘴唇，眼底快速划过了些什么，但面上却不显，只摇了摇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小姐，小桃不知道。”
顾霜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后淡淡道：“之前姨娘跟我说，她认出了我不是苏玉容，但她却觉得我是苏玉霜。”说着，顾霜抬头朝着小桃看去，“小桃，你觉得呢？”
闻言，小桃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稍稍低下头，闷闷地说道：“小姐就是小姐。不管是哪一个，只要姨娘认可，那就是小桃的小姐。”
顾霜扯了扯嘴角，神色平静，“果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苏玉容了。只不过你怕打草惊蛇，才一直不动声色，面上一副天真憨傻的样子，却在暗中观察着我。后来你发现我的动向，为了不让我继续在君陌清跟前当他的侍女，就故意冲出来，道出了我的身份。然后为了让君陌清不追究我的欺瞒之罪，你才顺着我的话，说出了那样一个谎。”
顾霜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不同，上官氏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何况小桃还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天。哪怕小桃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好骗，可面对顾霜一点都没有掩饰的异样情况，也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霜也知道小桃在装傻装不知道，却没有直接开口道破，而是想看看小桃接下来会做什么。
——要是小桃能在猜疑她不是自家小姐的同时，给她下点什么致命的毒就更好了……
咳咳，总之，对于接下来小桃会采取的行动，顾霜还是很好奇的。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小桃不仅没在暗中对她下毒手，反倒还处处维护着她，接连破坏了她好几个计划……
想想就心累。
小桃闻言，就咬了咬唇，死死地低着头，声音里带着自责与歉疚，“小姐，对不起，小桃不是故意要背叛小姐的。只是，那个时候小姐真的太反常了，小桃既担心，又害怕，所以才会那样……但是后来，小桃给姨娘递了消息，才从姨娘的口中知道，原来小姐还是小桃的小姐，都是小桃误会了……呜呜呜……小姐，对不起……”
说着说着，她突然掉起了眼泪，大颗大颗泪珠扑朔扑朔地往下落，每一颗都重重砸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染湿了干燥的地面。
“呜呜呜……小姐，小桃知道错了，不要讨厌小桃……嗝……”小桃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打起了哭嗝。
顾霜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她的眼睛转了转，而后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开口，“说起来，小桃，你是不是把我告诉你的‘霜儿’这个名字，告诉了姨娘？”
小桃一边抽噎着，一边可怜兮兮地点头，“当时姨娘问小桃，小姐您的名字是什么，小桃就如实告诉了姨娘……那时姨娘又给小桃传了信，说小姐还是小姐，只不过之前的是容小姐，现在的是霜小姐……反正，都是小桃的小姐……”
顾霜再次抽了抽嘴角，总算知道之前姨娘那股莫名的笃定是怎么来的了，敢情她是从小桃这里知道了她的真名，然后又进行发散思维，这才得出了她是她另一个早夭女儿的结论。
她有心想要吐槽，但又想起之前上官氏不住垂泪，温声唤她‘霜儿’的模样，竟渐渐与她记忆中的母亲重叠，于是一些狠心绝情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顾霜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跟小桃说什么，只是又蹙了蹙眉，“对了，你当时说的，姨娘之前曾嘱咐过你，要你在什么事情败露的时候把丞相抖露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小桃还在抽噎着，闻言只摇了摇头，打着哭嗝说道：“这不是真的……嗝……那只是小桃为了不让王爷惩罚小姐您，才故意说的谎……”
顾霜就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她，特别是小桃现在这副哭得撕心裂肺的可怜样子，让她觉得更加违和了，“要真是这样，那你的演技还挺好。”
称她一句影后都不为过。
小桃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因……因为姨娘曾教过小桃……嗝……若是不想被别人欺负了去，就要装得傻一点，让别人轻看你一分，这样才不至于吃亏……”
另一种形式的扮猪吃老虎么……
顾霜深深觉得上官氏不是什么一般人，就连她教出来的小桃都这么腹黑，更别说她本人了。
顾霜总觉得，之前上官氏在外面诚惶诚恐的样子，大半也是她装出来的，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流露出真实的一面。
但是这样的上官氏，样貌不俗，又有心计，背后还有上官家靠着，为什么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
顾霜蓦然想起，之前丞相曾对君陌清说，似乎是上官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惹得丞相震怒，原本想将她休弃，只不过碍于她是上官家的人，才只是把她贬为了一介姨娘。
可上官氏这么狡猾腹黑的人，会去犯这么大的事，惹丞相厌弃吗？
顾霜总觉得这里头可能有什么猫腻在。
想到这里，顾霜又看了小桃一眼，“小桃，之前你曾说，丞相拿姨娘来威胁苏玉容，才迫使她不得不嫁给君陌清？可丞相是苏玉容的亲生父亲，按理来说，父母之命大于天，丞相要苏玉容嫁进清王府，难道苏玉容还有底气拒绝不成？”
“小姐……嗝……小姐，难道您就不怪小桃欺骗您、背叛您吗……”小桃却没在第一时间回答她，只是哭着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顾霜也不在意，只是耸了耸肩道：“我之前态度大变，完全跟你家小姐不一样，你会有那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小姐……不怪小桃？”小桃擦着眼泪说道。
“不怪。”顾霜歪了歪头，脸上带了一点认真。
她确实不怪她。
因为于她而言，这一切都不值得她去在意。
她只需要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去死。
小桃却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听她这么说，总算是缓了过来，不再哭得那么惨烈了。
然后她点了点头，但紧跟着又摇了摇头，回答起了顾霜之前的那个问题，“小姐，之前小桃不信任您，才只把话说了一半，留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没说。其实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顾霜不由微微一怔。
小桃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了下去，“姨娘尚为侧夫人时，曾无意中撞见老爷的一个大秘密，这才惹得老爷动怒。老爷本来欲置姨娘于死地，杀人灭口，但姨娘心思灵巧，早就留了个后手，从老爷的书房偷出了点东西，一旦老爷对姨娘动手，老爷的秘密就会广为人知。因着这个，老爷投鼠忌器，不敢对姨娘如何。”
“但是三月前，清王殿下向陛下求娶大小姐，丞相另有盘算，不想将大小姐嫁给清王殿下，但又不能直接回绝了陛下，于是就在那时将您推了出去。然而姨娘那时早就与上官家议定了将您嫁给二公子的婚事，自然不肯让您嫁进清王府去受苦。她本打算以手中的东西换取您的婚嫁自由，可谁知那时老爷心意已决，对姨娘的提议无动于衷，硬是将您送入了清王府。后来，老爷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原来，他是想让大小姐取代您，嫁给二公子为妻。”
“天知道，二公子虽说极受上官将军疼爱，可却也只是将军府中的姨娘所出，乃是一介庶子，要不然姨娘也不可能说动上官将军，将您配给了二公子当正妻。可是老爷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硬是将您与二公子拆散，逼着您嫁入清王府，还非要把大小姐嫁给二公子为妻！”
顾霜忍不住蹙起眉，摸着下巴思量起来，“看来，这里面有点问题啊……”
镇国将军上官越只有一个嫡子，名为上官昀。上官昀比苏静姝大了近十岁，而且早已娶妻生子，确实不是一个结亲的好人选，但就算是这样，让丞相府嫡女嫁给一介上官家的庶子，也太过委屈苏静姝了吧？
再说了，之前君陌清还打算求娶苏静姝呢，怎么看，君陌清身为尊贵的王爷，就算体弱多病，但也是皇族血脉，比起上官家的庶子来，也要好多了吧？怎么丞相看不上君陌清，却偏偏看上了上官暄呢？
顾霜不知道丞相打算把苏静姝打包送进宫里，却被皇帝一口回绝的事，还在因为丞相不选择君陌清，却选择上官暄而感到奇怪。
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就算让大女儿入宫当皇妃的计划失败，但丞相放着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不去挑，却偏偏选中了上官家的一个小小庶子，论起来，也确实是挺奇怪的。
*
没过几天，无功而返的君陌辰就耷拉着脑袋来找君陌清了。
“二弟……”他怏怏地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一点精神都没有，“果真如你所料，我压根拆散不了上官暄和苏静姝这一对，反倒还因为试图在里头搅浑水，被父皇发现了端倪，还被他叫进宫，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君陌清抬眸睨他一眼，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弧度，“哦？”
君陌辰眼尖看见了他唇边淡淡的笑，就愤恨地瞪着他，难得带了点气怒道：“我知道了，你在故意设计本王！就是不想把那个侍女给本王对不对！”
“是又如何。”君陌清没有否认，只神色淡淡道。
他此言一出，君陌辰瞬间就呆在了那里。
“哈？”
君陌清抬眸，冷淡地瞥了眼他呆滞的神色，又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自嘲，“就算你真想带她走，恐怕也不行。因为她乃是本王明媒正娶，名正言顺娶回来的王妃。”
“啥？”君陌辰原本就呆滞的神色顿时更加木然了。
他如五雷轰顶一般，半张着嘴，眼底满是震惊与恍惚。
那那那那那个侍女……
居然是清王妃？！
嘤嘤嘤……不但卡文，存稿还快要放完惹……
每天都沉浸在找bug之中，都没心思往下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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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