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刚才小施要是没那么冲动，说不定她早就麻痹了陆源，然后给他挣出空隙，让他有机会逃出去了。

想到这里，顾霜忍不住对着小施抱怨起来，“你刚才干嘛那么冲动？要是顺着我的话，说不定你早就能脱身了！”

小施的神情微微一僵，眼底划过一丝隐忍，到底还是咬牙道：“小人怎会任由娘娘一人呆在这里？要走就一起走！”

顾霜抽了抽嘴角，觉得头有点疼。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真是拿他没办法。

然而一心扑在小施身上的顾霜却没发现，不远处陆源脸上那异样的神色。

那是混杂了兴味、愉悦以及……杀意的神情。

而后，他掩在宽大衣摆下的手微微动了动。

*

还没等顾霜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间，一支箭矢又自远方袭来。

这一次，顾霜没能及时反应，而小施也不知为何居然呆站在原地，一点都不见他之前武功高强的样子。

直到箭矢自背后没入小施的心脏，点点温热的殷红溅洒在脸颊上，顾霜才仿佛从梦魇中刚刚醒来似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呆呆地看着小施径直倒了下去，原本以为早就死透的心脏居然又隐隐作痛起来，甚至还影响到了她的胸腔、肺管、喉管……乃至全身。

浑身剧烈地疼痛着，顾霜却全然不顾。她的眼中，只有眼前这片刺眼的殷红。

“凤珩！”顾霜瞬间脱口而出，叫出了这个之前被她百般避讳的名字，身体则在她理智恢复之前，擅自行动了起来，眨眼就到了小施的身边。

她蹲下身，看着地上奄奄一息、正不断口吐鲜血的小施，只觉得头脑一阵空白，只能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小施染血的双手。

“你……”你别死。

但顾霜却没能把这句话说完，突如其来的一把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胸口处剧烈的疼痛传来，这股疼痛居然跟之前的疼痛相得益彰，让她的心脏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吃力地微微转过头，入眼的是陆源那张仍带着微微笑意的脸。他的手上拿着一柄锋利的长剑，而长剑的剑尖正不偏不倚地没入她的胸腔。

陆源微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顾霜只觉耳中嗡鸣，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勉强看清他的口型：‘如、你、所、愿。’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传来一道毫无感情、毫无起伏的声音：【任务失败，枷锁解除。】

……开什么玩笑。

这是顾霜陷入黑暗之前，脑子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

顾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出所料，是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她沉默着环顾四周，却没能找到从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反倒有一个陌生的影子，自远处缓缓飞了过来。

那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凤凰。

那只火红色的凤凰拖着长长的华美尾羽，伸展着翅膀飞到了顾霜的面前，然后用那双狭长凤眸审视地观察着顾霜，“你就是顾霜？”

顾霜微微眯起眼，不着痕迹地将这只突然出现的火红凤凰打量了一遍，面上则不动声色地点头，“是。”

火红凤凰高傲地睨了她一眼，而后哼了一声，“我是你以后的系统，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顾霜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又仿佛好奇似的问道：“那之前的系统呢？”

“他因为违反规定被撤走了。”火红凤凰冷淡地回答。

“撤去了哪里？”顾霜再次追问。

“反正就是被处理了！你管那么多干嘛！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火红凤凰不耐烦地开口道。

被处理了？

一瞬间，顾霜的眼眸微微一暗。

火红凤凰没留意到她的异样，仍然冷冰冰地说着：“不过，你现在任务失败，也没有以后了。总之，现在就请你先去死吧。”

……死么？

这个提议，本来非常符合顾霜的意愿。

她跟某只凤凰抗争到现在，为的不就是死吗？

可就算如此，也轮不到这些外人插手。

一瞬间，顾霜的眼瞳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光泽。她抬起头，又问了火红凤凰一遍，“之前的系统，真的被处理了？”

“对！他就是被处理了！被处死了！这么说你总明白了吧！”火红凤凰越发不耐烦起来，语气中也充满了厌烦，“你怎么还不去死？”

“……马上就去。”顾霜微微勾起嘴角，面上带着轻柔的微笑，犹如阳春三月里的微风，和煦而温暖。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突的让火红凤凰头皮一紧，乃至寒毛直竖，“只不过，要等你先死了之后。”

下一瞬，在火红凤凰反应过来之前，一团白色的雾气突然将他团团包裹住，一层层淡淡的湿气弥漫在他的身上，腐蚀着他身上的羽毛、肌肤、血肉、骨骼……

“啊啊啊啊啊！痛、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如凌迟一般令人不堪忍受的疼痛让火红凤凰惨叫出声，“对、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啊！”

可这凄惨的叫声与卑微的求饶，却丝毫没有引来顾霜的同情。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眼看着火红凤凰被那团雾气吞噬地尸骨无存，面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敢在我的幻境里挑衅我……呵，还真是不怕死。”

现在，她很愤怒。

愤怒到想杀人。

之前她与小施的惨死、莫名出现的陆源，如今白凤凰的下落不明、火红凤凰那令人不快的言辞……每一桩每一件，都刺激着顾霜的神经。

让她处在快要崩溃的边缘。

哪怕违背了她从前立下的誓言，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今后从不杀人的誓言，本来就不是为了她自己立下的，而是为了她的亲人、她的族人、她的心上人立下的。

她发誓永不杀人，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可是如今，她最亲的人已死，所有的族人也都葬身在虚无之中，唯一剩下的爱人，还有人要将他夺走。

那么背誓又如何呢？

她早已堕入地狱的深渊，手上沾满了万万人的鲜血，也早就做好了不得好死的觉悟。

万劫不复对她来说，或许还能称得上一个好结局。

*

浓雾的深处，那名一直闭着眼的女子蓦然睁开了双眼，映出一双漆黑璀璨的眼瞳。

她平静地环视四周，而后淡淡地开口：“出来。”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一名看不清面容地男子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霜抬头看去眼前这名男子，神色依旧平静，只有眼底深处，才能看到点点猩红的微光。

那是她即将杀人的预兆。

“凤珩呢？”顾霜开口问。

男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无波无澜的声音说道：“他的本体被毁，灵体则坠入了幻境，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他……”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顾霜的身上已经爆发出了一阵惊人的杀气，她漆黑的眼瞳也渐渐被猩红的光泽所占据。

“凤珩死了？”但不管顾霜再怎么释放杀气，她的声音却依旧平静。

平静到不正常。

男子沉默着点头，而后抬头看了顾霜一眼，“救他。”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明明是在求救，却说的跟命令一样。

顾霜冷淡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他。倒是你……”她突然看了男子一眼，眼底突然而来的深深戾气令人胆寒，“你当初执意要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现在又为什么不保护好他？”

男子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他才平淡道：“我是天道……不能插手任何人与事，只能旁观。”

“所以就算你去死了也是活该。”顾霜语气尖锐地嘲讽，不复之前的平静，反倒带着极深的轻蔑与恨意，“旁观？你要是真冷眼旁观，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无论是顾霜还是凤珩，对眼前的男子总是带着一种极深的抵触。只是凤珩更多的是戒备，而顾霜却掺杂着深深的厌恶。

“无论你说什么都好，”男子只是平静地开口，“但是凤珩还等着你去救。”

顾霜冷笑一声，而后想起了什么，又眯起眼问道：“之前我经历的世界你应该也知道吧？那个陆源是怎么回事？”

“他是这次杀害凤珩的主谋。”男子低声回答，“想必你已经猜到他的真实身份了。”

“哼。”回应他的是顾霜冰冷到骨子里的一声冷哼。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声解释：“在之前那个世界之前，凤珩的本体就已经被毁了，灵体也因此而坠入到幻境之中，在各个虚幻的世界中徘徊游荡。而凤珩手中对这个幻境的主导权，也落到了那人的手里。”

听到这里，顾霜不由凝眉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男主就是他？”

男子微微颔首。

见状，顾霜不由冷笑起来。

所以在上个世界，他所化身的陆源才那么大放光彩，不仅夺得了万万人之上的位置，还能设计她和小施，甚至还能命令幻境里的人杀了他们。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顾霜冷冰冰地开口，“我会去把凤珩带回来，然后……”

“杀了凤毓。”

这一次，他又想夺走她所爱之人吗？

呵，她不会再给他哪怕一点机会了。

从前害死她亲人与族人的仇，这次就连着一起报吧。

好了，这个世界完了哈哈哈哈……（话说是不是有点快？咳咳，急着完结，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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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