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游戏后，我得到那个道具，也是目前每个大国都有的——‘挑战者’，之前在总部办公室里，你应该也见了。”

白洛遥想了想，他指的应该是那个标记了很多外语的透明屏幕。

“在那上面，可以看到游戏闯关进度，参与总人数，包括非正式成员，今年起，这个人数在迅速增长。”

“还有一个版面是特殊游戏页，上面会显示在哪里刷新出了节日副本或城限副本，官方可以组织玩家去寻找参与，不过它也会随机拉人。”

“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叫做‘碎片’的收集性道具，那上面有关于游戏的线索，完成主线后有概率掉落，我们国家与联盟国家的线索是共享的。”

“还有就是，商城里会根据游戏剧情探索值，提供不同等级的抽奖盒子，这个你应该听说过。”

“它真的很像一个游戏，对吧，”宋湛雨苦笑了一声，“我协助国家建立起总部，但家里人因为担心我的安危，不同意我成为正式玩家，直到国内第二次主线，参与者全灭了几次，我就偷偷申请了。”

“然后，他们就没办法咯，”宋湛雨笑着说道，“我成为国内第二场主线游戏的参与者，之后就这么一路闯关，直到遇到你。”

“主线那么难，也有人愿意参与？”白洛遥问道。

宋湛雨顿了一下，国内最早的三场主线，因为对游戏的恐惧，以及相关制度的不完善，没有几个玩家愿意成为主线玩家，因此去的大部分都是部队里的士兵，也就是他的战友，而他负责带领他们。

事实上，从参与的第一场游戏开始，宋湛雨就是队伍里的leader，他当时太年轻，见到那些大人因对死亡的恐惧，展示出的肮脏手段和勾心斗角后，他站出来，扬言要带所有人活着离开游戏。

于是，他真的做到了，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带所有玩家成功通关，自然，除了个别违抗他指令，遇到剧情杀的玩家。

宋湛雨想的很开，总是会有牺牲者，他救不了所有人。

直到第主线任务第九关。

宋湛雨永远记得，那是一个关于医院的副本，讲的是意外怀孕的女孩，被家人和男友逼死的故事。

她在医院的走廊上吊自杀，血液像红丝绸一样遍布整个走廊。

宋湛雨和以往一样，自信满满地告诉所有人，只要跟随自己的脚步，他就会带他们通关游戏，队伍里有一对姐弟，年纪跟他差不多，却怕鬼怕得要死，于是，在分配探索任务时，他让他们俩留在病房里。

于是，他们错过关键道具的获得，等到之后再去寻找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最后一天，boss出现，宋湛雨竭尽全力用自己所有的道具保护那对姐弟，怪物却还是朝着他俩冲了过去。

宋湛雨永远记得，弟弟被怪物吞掉时，看向自己的绝望目光。

姐姐的手心很冰冷，看到弟弟死亡，她不愿再逃了，她丢掉宋湛雨给的护身符，双眼因为痛苦失去神采，嘴角却一点点扬起笑容：“你不是说，会保护我们吗？”

下一秒，她同样被血色丝带卷走，宋湛雨的手无力地挥向半空，怪物锋利的牙齿将她脖子咬断，头颅‘咚’声落地，拉着血线滚到他脚边，她瞪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是淡淡的。

“人，各自有命。”宋湛雨记得，将这段故事将给天桥上的老先生时，他是这么说的。

主线游戏的难度，远远大于普通游戏，他真的很想保护所有人，保护他的朋友，但是....但是......

女孩的笑容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

心理疏导科的医生是这么说的：“个人命运小于集体，通关所有关卡，才是保护最多人的方法。”

宋湛雨接受了。

“总会有人愿意的。”宋湛雨说道，“不过大部分人已经不在了。”

黄昏时分，接灵队伍开始出发，乐队走在最前方开道，孝子们穿着白衣跟在后方，沿路祭拜各位先人，在墓碑前，先点蜡烛，再放鞭炮，等完成所有仪式回到宅子时，已经是晚上了。

天彻底黑下来后，李芳华请来的唱戏班来了，几个演员站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吸引了一众中老年人前来观看，除了本村的，还有别村的，甚至一些来体验农家乐的游客也在站在人群外围观起来。

而在另一边，村里的小广场上，早早就搭好幕布，等待着放电影，村民们搬来小板凳，挑个好位置，和旁边人闲聊着等待电影放映。

这五天，李芳华都安排好活动，每晚都有精彩项目。

做为从小居住在城里的三人，夏笑笑、夏诺、宋湛雨，从未看过这种村里放映的电影，因此从下午开始，就在小卖部里买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和小马扎，静静地等待白洛遥空闲下来。

村里的路灯亮了起来，不少村民依旧坐在大棚子里聊着天，夏笑笑和夏诺一人拎着一边塑料袋的提手环，宋湛雨拿着四人的小马扎，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小广场走去。

“遥遥，你会说你们当地的方言吗？”夏笑笑问道。

白洛遥想了想：“会几句。”

夏诺转头道：“下午有两个人吵架，我听到好几句话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夏笑笑说了几个词，白洛遥翻译后，两姐妹笑成一团，夏笑笑说道：“遥遥，你再把那句话用方言说一遍。”

白洛遥照做，这一次，就连宋湛雨也在抽搐着嘴角开始憋笑。

白洛遥有些茫然，她看向宋湛雨，宋湛雨正欲解释，一张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三人的笑声越来越大。

“肚子好疼。”夏笑笑痛苦地说道。

夏诺皱着眉头，她也有同感，但就是笑得停不下来。

宋湛雨定力好一些，他很快恢复如常：“就是，听到熟悉的人说方言，像是看到从未见过的一面，莫名的好笑。”

“而且还是骂人的话。”夏诺缓了过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

白洛遥思考了一会儿，再次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顿时，三人又笑作一团。

五分钟后，几人走到小广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彼此异常沉默，却是为了让面部肌肉和腹部肌肉放松，片刻后，夏笑笑幽怨地看向白洛遥：“你好坏。”

距离放映时间还有40分钟，几人来的已经算早的，但也早不过无所事事的大爷大妈，前排已经坐满了，所幸屏幕比较大，坐在后面也能看到。

有村民注意到了白洛遥一行人，一个大爷喊道：“这不是凤萍家的小姑娘吗？来来来，我给你们让地方，坐到前面来！”

“东家的小娃，咋能坐得这么后。”又有人说道。

白洛遥瞥了那几人几眼，开口说道：“不用。”

“没事，你们等了那么久，我们哪儿好意思插队呀。”夏笑笑笑着说道，“谢谢爷爷奶奶啦，你们就坐前面吧。”

宋湛雨也友善地露出笑容，他将小马扎支起来放放好，又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大报纸铺在地上，示意两姐妹将零食袋子放在上面。

等了十几分钟，电影开始放映，村民们一下安静起来，零食袋子被打开，夏诺挑了一袋小熊饼干，白洛遥拿了一瓶可乐，夏笑笑取了一包辣条，宋湛雨拿了一包奶糖。

山上的夜晚总是十分凉快，天上繁星点点，月光皎洁，有风吹来，枝叶轻轻摇晃，声音很小，但宋湛雨还是捕捉到了，他感受到一种乡村独有的悠闲和惬意，身边白洛遥始终专心看着电影，两人的小马扎中间空了一点距离，即使如此，他也闻到她发丝上的清香味。

莫名的，相比于电影里的激烈打斗，他更想看白洛遥的侧脸。

青年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收紧，心跳莫名躁动起来，那双眼睛已经无暇再顾大屏幕，白色睫毛一下又一下眨动着，浅黄色瞳孔一点点移动，然后整个侧脸都转了过来。

少女下巴微抬，瞳孔里倒映着白光，电影牢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得非常认真。

“这双眼睛看的是我就好了。”心里不由自主就这么想到，下一秒，宋湛雨的脸烧了起来。

电影放映结束后，村民还有些意犹未尽，近些年，这种集体活动渐渐减少，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了，因此，几个大爷吵着喊‘再放一个’。

没一会儿，就有负责放电影的村民走过来：“已经很晚了，明天晚上继续，想看的还能来。”

听到她的话，众人才勉强站起身，陆陆续续搬着板凳离开，因为坐在后方，白洛遥几人离开的非常迅速，夏笑笑和夏诺走在前面，激烈地讨论着电影情节，白洛遥注意到宋湛雨莫名的走神。

她看向宋湛雨，迟疑地问道：“你....？”

宋湛雨心脏猛地一跳，他迅速摇头：“没事，我很好。”

白洛遥半信半疑地移开目光，一行人继续走着，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她突然停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新建的公共厕所，露出‘我懂你’的表情说道：“去吧。”

宋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