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哪怕已经距离那惊心动魄的恶灵厮杀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谢恹还是没想清楚同自己剑拔弩张到一度要杀了自己的钟荔婉,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宁肯自己受伤也要替自己挡下那一刀。

他此刻正躺在荒郊野外,身下是杂乱枯槁的碎叶,掺杂着些许干燥的气味。此时是黎明,林子里晨雾缭绕,一切都看的不真切,好像进入了话本子里的迷雾森林。

唯一能够真切感知到的,就是指尖传来的温度。

谢恹转过头,钟荔婉正躺在他旁边不远处,安静的阖着眼,就好像话本子里的主人公最后躺在柔软的草坪上一样安详。

如果不是此刻她们躺着的环境实在恶劣,如果不是看见她那一身夜行衣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鲜血决堤一般染红了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甚至方才她替他挡下伤害的场景还如同余震一般对他的心脏发动攻击。

如果此刻她是醒着的,谢恹很像问清楚钟荔婉为什么要救他?可是眼前人沉睡着,好像再也不会醒过来一样。

谢恹有些后怕,坐起身凑过去,试探性的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尚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如果钟相国的女儿死在了这儿,那恐怕这里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也许是能借机扳倒老四的好机会,可是谢恹脑子里这么想着,心里却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头顶的位置。

距离他们头顶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一个破土而出的石潭之内,正放着一朵散发着光芒的奇珍灵药。

那是谢恹自小就听到的传说,据说这奇珍灵药是渊渡一个成神的药仙留下来的。药仙本是渊渡的神医,山岭之间种植百草,然而还没等到草药生长,药仙就因为济世救人的功德飞升仙途了。

这株草药沾了药仙的光,含着药仙的术法,具有能让人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的作用。

这株奇药,也是那个翡京七载,却从没有过问过自己生死的父皇来到这里的理由。

真讽刺,谢恹有些赌气的想,倒不如将这灵药喂给钟荔婉好了。落到父皇手里,像是喂了狗一样的可惜。

正这么犹豫着,谢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紧接着他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控制不住的咳出一口血来。

“呦,贫道没看错吧,这不是九殿下么?”

在干林不远处,晨雾迷蒙之间,站着一个灰色袍子的老道。那老道极其瘦,两腮的肉都深深的凹陷进去,一双眼睛黑的发亮,正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谢恹。

谢恹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符咒,几乎是瞬间,符咒在指尖燃起,向着那奇珍而去。

符咒的火光围绕着奇珍,将那奇珍采摘了下来,递到了谢恹手里。

看着奇珍落入自己手里,他这才有心思擦掉自己唇边的血迹。

那老道抱着手臂,瞧着谢恹的动作不由得冷笑:“殿下放心,这奇珍对我老道可没什么用处。”

谢恹已经站起身,他拍掉身上的枯叶,随后同那老道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老道撇撇嘴,仰天慨叹了一声:“哎呀,老道我今早被饿醒,是出来觅食的。实在是对不住殿下了,就是要帮,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谢恹不由得冷笑,知道这老道是在同自己旁敲侧击,责怪这段时间他没给他送食物去,便道:“除非沈柳山庄,荒郊野岭你还能去哪里觅食?眼下沈柳山庄的守卫森严,恐怕叫你有来无回。若要过上顿顿富足的日子,恐怕只能等着回到翡京了。”

那老道没再说什么,只是从仰天长叹的姿势回来,凝视着面前的谢恹。

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发阴,盯得人后背直发毛。良久,见谢恹没什么表情,道:“不是贫道不信任殿下,只是殿下,当真能回到翡京去么?”

他最后也没听见谢恹的回答,在和谢恹的眼神较量中败下阵来,苦哈哈的背着钟荔婉往庙里走。

谢恹也伤得不轻,跟在他们后面缓慢地走着。

到了庙里,将钟荔婉放到地上。

谢恹从后门拧了两块干净的布来,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谢恹同老道要了两瓶药,给钟荔婉喂了下去。

一切就绪,谢恹同老道往庙外走去。

到了庙外,谢恹才对老道道:“你可知道除了你们这些修炼的之外,还会有什么人能会奇门遁甲之术。”

老道思衬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只可能是师承不同的门派或者是自己苦修的野路子,否则,还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人会奇门遁甲之术。”

“怎么,你说的是那位姑娘么?”老道看了一眼庙里的钟荔婉,随即道:“她不可能啊。我刚刚把了她的脉,她气息平稳,不像是我们这些修炼的人的脉象。”

谢恹暗道那就奇了怪了。

随即,他又想到一天前他套到的钟荔婉的话,一个想法闪过脑海,纵使觉得荒唐,他也问出口了:“那,你知不知道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

那老道惊讶了一瞬,又看了眼钟荔婉,扫量了下谢恹,随即道:“若是借尸还魂,恐怕那魂魄在活人身体里也寄生不了多久。而且,被寄生的人会性情大变,极其不稳定,早叫旁人看了破绽去。”

谢恹喃喃道:“倒也是距离落水过去没多久,难道那天,钟荔婉就死了?”

谢恹又想到了那天钟荔婉和林菀月的对话,随即追问道:“借尸还魂,可会反噬?又或者,你可曾听说过关于命簿一说?”

老道摇摇头,不知道谢恹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新鲜词。

他看了一眼钟荔婉,道:“不过,左右若是鬼魅之事,几个道家的符纸一贴就能让那恶鬼现出原形,魂飞魄散。”

谢恹按下老道的手,眼神冷厉:“不可!”

老道愣了一瞬,随机道:“这姑娘还有用?”

谢恹道:“不要过问这么多。总之,这两天你先忍耐一下。”谢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盒来:“等到事情办完,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听了这话,老道才喜滋滋的笑出来,拱手作揖:“那就多谢了,贫道祝殿下得以顺利回到翡京。”

说罢,他便迫不及待的要去接过谢恹手里的药盒。

谢恹将药盒往后收了下,瞧着那老道落空的手,谦和的笑了下:“只是还请大师您帮忙,地底下那个结界帮我稍稍修复一下,不必实打实的,只要摆个一戳就破的空架子即可。”

那老道笑着指了指谢恹:“要不说殿下心黑,看来哑婆婆当年没看错徒弟。”

谢恹将药盒放到老道的掌心,轻轻叩握,道:“待到我回到翡京,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老道笑呵呵的应下了,吞下药盒里的药,乐呵呵的离开了。

凌家的院子一夜之间坍塌成了废墟,惊动了其他的京中贵女富子。他们站在院子外面,瞧着里面挥散不去的滚滚狼烟,满是唏嘘:“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你们可有看见凌府的人啊?”

“是啊,凌大人,凌昰还有凌淑呢?怎么一个都没瞧见?”

“难不成?”

几人骇到,就听见身后四殿下的声音:“各位不必惊慌,我已经派了人手在这里彻查,应是这里地势险峻造成的。”

那几人回头,就瞧见四殿下。他带着精致的面具,可是难掩眼里的疲惫与落寞。

是了,四殿下素来和凌家交好,本来还和凌淑有一纸婚约在的。如今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属实是可怜。

那几人同四殿下寒暄了几句,便配合的离开了,将地方腾给了四殿下他们。

搜寻了一上午,派来的人只得出个院子是从地底下直接坍塌的结论,至于凌家三口人的去向一无所获。

谢铭安眼里满是不耐,对于自己手下蠢笨入住的这帮废物达到了最大的忍耐限度。

他正要发作,便听见有人来禀报。

“什么事!”

“殿下,外面有人说要见你。他说,他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谢铭安心领神会,挥挥手让手下离开,才让那人进来。

这不是应让那么多人知道的事情,谢铭安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屋檐切割的光影下,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手中握着一个卷着的纸张。

谢铭安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

“殿下要的东西,我只希望事成之后,殿下能信守承诺。”

听了这话,谢铭安抬眼看了一眼来人,笑道:“你放心,我定然千倍百倍的回给你。我手下啊,”他抬手拍了拍来人的肩:“就缺你这样的得力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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