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了解过往往惜重现

宋时月把“人”拎到大家面前,盈盈不停地看着这个“人”,此“人”身形干瘦,像一具干尸,一双大得不成样的眼睛仇恨地瞪着她们,呲牙咧嘴地挣扎,她赫然就是玪村逃掉的那个少女。

“女公子,你……”盈盈朝干瘦少女叫道。

宋时月闻言低头打量眼前的干瘦少女,此时的她和幻像里那位青春美丽的女公子没有半分相似。

干瘦少女狠厉地瞪了她一眼,凄厉地吼道:“女公子?什么女公子,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哼,瑜城没了,城主没了,没了,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女公子!”

她扭头朝宋时月咆哮道:“你信这个人,她一直在骗你,哈哈哈,你们都好好看看那个畜牲是怎么屠城的,怎么毁了所有的……”

说完她不顾双手被宋时月擒着的现实,脸上蹦出一条条青筋,虽然青筋之前就存在,但是现在却将近要爆破,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了。

少顷,眼前的景象开始慢慢恢复,那无数带红眼的黑气,又重现眼前,穿黑衣,带黑帽,面上一片空白的无脸魇——杨慎出现在路中间,他正肆意地猎杀城里的百姓。

另一边盈盈抱住头,表情痛苦,眼前的景像一会儿现在,一会儿过去,看到此情此景大家随即明白,此前的场景为什么会断掉,那是盈盈不想让她们看。

“哈哈哈,你们都看见了吧,她就是在骗你们,就是那个畜生,最该死的就是他!他最该死!我费尽心力逃出去,引来人,可不是为了救他,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行,知道他没死!他没死!都来杀他!都来杀他……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模样癫狂,像一个满腔怨气的厉鬼,又吼又叫,就差拍手称快,可惜她的手被宋时月擒住,无法拍手。突然她猛地喷出一口血,而周边的幻境开始崩溃,变回现实。

齐真站在盈盈边上,见状立即制住她,使她无法再控制瑜城,瑜城又再次恢复千年前的景象。

宋时月扣着少女的手没有松开,眼睛注视着盈盈,“盈盈?不,芸娘,该叫你芸娘才对!”

银琢闻言震惊道:“什么芸娘,不是盈盈吗?什么时候换人了?怎么换的?”

花极颜也是满脸的不解,飞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盈盈从未见过女公子。”齐真冷声道。

“而且,盈盈作为兰香阁力捧的姑娘,看到芸娘的下场,从小就不信情爱,楼里姑娘都知道。她那么年轻就惨死了,怎么可能会爱杨慎!”姜含意微笑着看“盈盈”,她清楚地知道楼里每一位姑娘的性情。

“你情绪也没藏好,盈盈不可能对谢景言爱恨交织,她不可能对谢景言有爱。若她对杨慎是男女之情,面对杨慎对女公子做的事不可能没有反应、没有任何情绪。”宋时月道。

“啊,对啊,我怎么没有发现。”银琢恍然大悟,转而盯着“盈盈”,“狡猾的人类。”

花极颜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像银琢那么蠢钝,选择闭口不言。

“哈哈哈……原来你是那畜生的母亲,怪不得,怪不得,你们都该死!你不该生他!不该生他!你自己蠢,信错了人,还拉着全城的人陪葬。还有那些仙门之人,解决不了问题,还把这里捂住了。不让我,不让我们离开……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怎么还能过千百年,怎么还没有毁掉!只恨我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不然统统都别想活着!大家一块都死了才好!都死了才好!”女公子扯破嗓子喊着。

地上的“盈盈”变了模样,变成清丽温婉的芸娘,她抬起头直视女公子,“哈哈哈……你恨,你恨什么,你锦衣玉食地过着!你的父亲才是禽兽!没有他,所有的事都没有!”

“你闭嘴,杨慎才是禽兽!”女公子叫道。

芸娘并没有停下,仍旧大声叫着:“你难道从来不知道,城主府后门抬出了多少具女尸,多少具男尸吗?还是你视而不见,只知道享受?哈哈哈……还来欺负我们母子,难道我愿意留在那个火炉里煎熬吗?但凡有一点活路我都不会留在城主府!你要恨就恨你父亲,没有他,慎儿不会这样!你不会这样!我也不会这样!城里的百姓更不会这样!”

“你胡说。”少女愤愤道。

“哈哈哈……胡说?”芸娘盯着她,“他作为一城之主只顾自己享乐,他就像一条蚂蝗!吸着所有人的血。你呢,就是他带的一条小蚂蝗!继续吸着我们的血。哈哈哈……真是可笑,你委屈?你委屈!……哈哈哈……所有人都能说委屈,就你不行!你不行!你不行!啊!啊!啊!”芸娘像是把过去的委屈都叫了出来。

“你胡说,明明是安城那个胖男子做的孽,我还……我还……助那畜生跑出去,他不是人!不是人……”女公子眼中充血,用尽力气喊着。

芸娘眼泪簌簌而下,“原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可你怎么能这么心安地看着,怎么能心安!怎么能睡得着!”她抬起红肿的眼,盯着少女,“只有那种奢华的生活没了,你们才睡不着,才怨恨,哈哈哈……”

笑完之后,她喃喃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慎儿不能救,他不过是一时着了相,被仇恨蒙住了眼睛。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向那禽兽学,他想画画就画画,不喜欢读书,那就不读书,是我不好,应该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他就不会着了魔。是我不好!”

“救他,我只想救他,不想让他再煎熬着。”芸娘放声大哭起来。

“他该死……他该死……”少女只知道重复这句话。

宋时月凝视着少女,“炎村的事是你做的?”

“什么炎村?在哪里?”

“玪村地下室的尸体是你做的?”宋时月问。

“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少女嗤笑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满地都是行尸走肉的魇。”花极颜愤怒道。

“哦,原来你们说的是那些啊!哼,我为什么要做壮大那个畜牲实力的事?都是那畜牲做的!我不该带那么多玉佩出去,带两三个就好,哼,我若是知道,若是早知道就好了!哼,我不过是在旁边看,不阻止而已,他们想做什么,我才不管,我只要杀了杨慎。还有,引来了你们,引来你们去杀他,你们可不要太废物被他杀了!”女公子笑道,“你们看看,都是他做的!都是他做的!要是没有他,所有人都好好的,都是他!都是他!你们要是发善心,就快点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差点忘了,他现在并不在这!”

她又转向芸娘,“骗子,杀了他,她在骗你们,杀了她!”

芸娘瞠目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宋时月她们,叫道:“我不是……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撑不住了。”她捂住脸,任由泪水打湿手掌,声音从掌心逸出来,“我没有骗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救他,我撑不住了,我……”

女公子像个疯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杨慎,嘴里念叨着,“骗子,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杀了他……”

这时,杨慎那张无五官的脸突然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地上的百姓在痛苦地挣扎,废墟里传出几声哇哇的婴儿哭叫声,他哭累了停止啼哭。

杨慎立在原地,仰天望着,像是在等谁。没多久,一群御剑、坐着法器的修士落在他面前,他们有的着白衣,有的着黄衣,有的着蓝衣,有的着紫衣……其中有年轻之人,也有十来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杨慎脸上挂着嘲讽的笑,静静地打量他们。

那群人震惊地看着满城的尸体,和四处飘荡带红眼的黑气。一个年轻的蓝衣男子,剑指着杨慎叫道:“妖孽,竟犯下如此大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杨慎轻蔑地笑道:“是吗?凭你?还是凭你们?尽管来。”

又有一位老者道:“妖孽,休要猖狂。”

杨慎望了望他们,轻笑一声,那些无目的乱窜的带红眼的黑气,瞬间齐齐朝他们而来,缠绕着他们,像蛇般要绞死他们,而地上还在挣扎的百姓瞬间被绞死。

年轻的弟子在和黑气缠斗,头发苍白的老修士则是一齐围打杨慎。一时之间,瑜城又成了一个战场,轰隆一声又一声,建筑一座又一座地倒塌了。

蒙着乌纱的瑜城,窜着一道又一道的黑气,而那一团团黑气中,又时时闪着各色轻盈的衣服,不时有年轻的弟子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而另一边,十来个老者面上也是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他们围着一团布满红眼的黑气,不断地出剑收剑,引雷,燃火……攻击中心那个混在黑气中面部平整,没有五官的“人”。

瑜城惨不忍睹,一会儿这边高楼倒塌,一会儿那边被劈焦了,燃起了火,总之遮天蔽日、飞沙走石、狂风暴起、黑气满城、惨不忍睹。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四天四夜,打得所有人精疲力竭,最终以修士的胜者告终。

杨慎周身还围绕着黑气,红眼尽数退了去,那张无五官的脸,恢复了原样,整个人直立站着。那群修士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挥着无数道黑气朝他们而来。好半响后,杨慎身体向后一倾,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砸起一片尘土,这时大家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们真的战胜了他。

修士休整了片刻,开始环顾瑜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百姓死得太冤,整个瑜城满是怨气,久久不散。

哇哇……哇哇……

在这人间炼狱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修士们面面相觑,随后缓缓走向哭声的源头,他们拨开废墟,只见木板上一个包裹严实的婴孩,拼命地哭喊着。那婴孩看到他们,露出一个雨后初晴的笑容。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抱起婴孩,轻轻摇了摇。

“师兄,这孩子竟能活下来,恐怕是妖邪。”一个瘦削的老者道。

慈祥……老者道:“我探过,是人,我们修道之人应以慈悲为怀,此婴孩如此瘦弱,怎可见死不救,任他在此处自生自灭。”

又有一微胖老者道:“可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他老者打断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宋时月看着这个孩子,心中呐喊:不要带走他!不要带走他!他是杨慎!他是厉鬼!是恶魔!不要带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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