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挨千刀的丫头片子,害了亲姐妹,没情没义的死丫头还要拿精米喂,家家户户没吃的,还精米?美得你哟!家里都快断粮了,我上哪儿给她找精米啊?她咋不上天呢?”
一声气愤的怒吼从正房里传出,王大花扯着嗓子直垂胸口。
“赵卫国你个没心肝的,你倒是张得开口!你家的两个丫头片子是个宝,敢情我们剩下这一家子都不被你看在眼里了是吧?老天你不开眼啊,怎么让这不孝的东西投胎到我肚子里了!我命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儿子长大,结果养出个白眼儿狼!”
“一个个的都以为我这老婆子藏了多少吃食,你们当是地主家呢,吃不完的粮食?把你们能的,有这能耐,怎么不去外头弄吃的回来,尽惦记我这点东西啊?”
门板被砸的重重响,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扰人。
农村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换了别的时候,村子里听到动静的街坊邻居早跑过来看热闹了,但现在家家户户都缺粮,今年丰收的粮食,除去上交的,村里各家各户一分,拿到的粮食都不够几个月嚼头的,更别提还要熬到明年秋收!
这种时候大家伙一天一顿跟清水似的稀粥,没事儿躺床上不动,减少运动量,以免肚子饿的快,熬着撑着,变着法的想要熬到明年。
“老婆子,省点力气,”赵铁子在旁边劝,“你这样子,晚上喝的粥消化的快,说得多动的多,饿的快。”
排床板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大花手一停,冲着赵卫国骂骂咧咧:“给我滚出去!”
赵卫国脸臊得通红,搓着手:“娘,没有精米,给点苞米也行,春妮儿月妮儿身上都有伤,这么熬着,我怕啊!”
“我就这么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事儿是她们做错了,也该受教训,可我这个当爹的心里难受啊,自己的骨肉都没法照顾好……”
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王大花气得狠掐了他一把:“没出息的东西。”
但到底看他可怜,进屋拿了厨房钥匙丢给他,“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哎。”赵卫国拿着钥匙感激的看了王大花一眼,忙不迭的跑回屋子里,没一会儿,徐淑娟拿着钥匙出来了。
王大花一看,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家里的几个都是手松没数的,可别霍霍粮食。老头子,我去盯着点儿。”
赵铁子没说话,躺在床上没动弹,省力气。
王大花下了床,赶到厨房门口,徐淑娟战战兢兢打了声招呼,“娘。”她没理,死死盯着。
徐淑娟开了厨房门,借着月光,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月妮儿靠着柴火,身上伤痕累累,她心痛的眼里当时就落了泪,三两步跑到月妮儿身边,手摸着人,顿时一惊:“好烫!”心急的回过头,带着哭腔喊,“娘,月妮儿发高烧了!这可咋整啊?”
王大花唬了一跳,跑上前,手试探性的摸了摸月妮儿的额头,烫的烧人。到底是自己的孙女,脸上立刻就带出担忧焦急,“快,老二家的,你赶紧叫卫国过来,把月妮儿带屋子里去,屋里的热坑烧起来,拿湿毛巾给她敷额头降温。”
赵卫国抱起女儿就往自己屋里跑,跟着雪妮儿放一块儿。
“你姐发烧了,你往里一点,给你姐腾个位置躺着。”
春雪忙不迭分出被子盖到春月身上,徐淑娟点了油灯过来,春雪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春月穿着一身破棉袄,露在外头的皮肤青青紫紫,又红又肿,都没一块儿好肉。
从记忆里知道这是王大花打的,受原主残余的情绪影响,一股恨意就涌了上来,下这么狠的手,这是活活把人往死里打啊!别说是亲孙女,就是对仇人都不带这么狠毒的!
这死老太婆,老天怎么不开眼,下一道雷劈死她?
分家,一定要分家!春雪心里坚定了这念头。
徐淑娟打了冷水进来,拿着破旧的毛巾,一遍遍缴了水敷在春月额头,待毛巾热了又缴干净水额头,来来回回几十次,春月身上的温度没有半点降落下来的痕迹。
徐淑娟急得快要哭了,赵卫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王大花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又一骨碌爬了起来,拉开放米粮的袋子看了看,想了下,又跑到床头柜,掏出个酱油缸,狠了狠心抓了一把精米,翻身下了床。
赵铁子看着她满屋翻找,眉头皱着,脸上的皱纹打成了个解不开的死结,张了张口,想要阻止她,但最后愣是忍住了说话,闷着不出声儿。
罢了,到底是老二家的骨肉,若是出了什么事,老二两口子怕是要离心,舍一把子精米,换一家子团团圆圆,倒也值当。
“老二家的,月妮儿烧退了不?”
徐淑娟抽泣着摇摇头,苦着脸。赵卫国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
王大花站在门口瞅了瞅,“老二家的,你过来,我给月妮儿拿了点精米,放上两碗水,你给熬一锅米粥,先喂她喝下去,补点元气,烧很快就退了。”
假惺惺!春雪闻言嗤了低低一声,目含不屑讥讽,一点子白米也叫好东西?真要担心,怎么不拿点儿燕窝鲍鱼?再不济拿点退烧药也成啊。
徐淑娟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目露感激之色:“谢谢妈。”擦掉眼泪,心急如焚往厨房去了。
春雪脸僵住,她妈也太好骗了吧?下意识去偷瞄赵卫国的脸色,赵卫国和徐淑娟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春雪呆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这年代缺衣少食,这点子精米算是顶顶稀罕的粮食了。
可是粮食再好,也不可能吃了就退烧,又不是神丹妙药!
春雪心疼的望着春月蜡黄的脸,面黄肌瘦,身上没点儿肉,连烧灶台的柴火也比她胖些,这要是生在现代,哪里会吃这个苦?
随即她又苦着脸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皮,她以后不会也连饭都吃不饱吧?白米饭都当成稀罕的金贵物什?
这么想着,心里别提有多不得劲儿了。
春雪开始怀念自己穿越前玩的那一款农场种植游戏了,初始一口泉水,一袋化肥,四颗小麦种子和四块田以及一个收获粮食的仓库,穿越前她都把农场升级到五级了,开通了动物养殖场。
农场仓库里堆满了各种粮食蔬菜,水稻、小麦、红薯、茄子、西红柿、土豆、黄瓜……新开通的养殖场里三只母鸡也开始下蛋了,想想醋溜白菜,鸡蛋西红柿,酱爆茄子……
不能想,一想口水都流出来了,这农场要是能跟着她穿越过来,那该有多好。
越想越遗憾,大概是想得多了,她甚至感觉眼前好似出现了一片田地,赫然是她游戏中的农场的初始模样,仿佛触手可及。
春雪心头一滞。
她反射性的左右一看,徐淑娟去厨房给春月熬粥了,赵卫国也跟着去了,现在屋子里除了高烧不醒的春月,也就只有她。
春雪仔细端详着春月,确保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再看仿佛近在眼前的农场,似乎只要她伸手就能进入。
念头刚过,她瞪大了眼,人已经站在了农场面前,清醒的空气缭绕在鼻息间。
“出去。”春雪默念,下一瞬,她又回到了床上,如果不是脚上沾染的泥土,她几乎以为刚才只是她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太好了,春雪摸着肚子兴奋不已,她不会饿肚子了,有这么一个大利器,发家致富不是梦,她要带领全家奔小康!
“进农场。”春雪默念,进入了农场。从农场商店里领了免费的小麦种子,在田里挖了个坑,把种子丢进去埋得严严实实。随后又拿了洒水壶,按着游戏中的流程取了泉水,给小麦浇了水,洒下化肥,做完这一切,外头传来徐淑娟的脚步声。
她赶紧出了农场,蹭掉脚上的泥,脚还是有点儿脏,她干脆把脚塞进了被子里。
几乎是在同时,徐淑娟端着热气腾腾的碗,掀开帘子进来了。
她摸了摸春月的额头,还是很烫,比起刚才已经降下来不少热度了,试了试粥的温度,感觉凉的差不多了,一口一口喂给春月,春月虽然是在昏迷中,接触到食物,本能的吞咽下去。
喂春月喝完了粥,徐淑娟又以冷水敷额头,折腾到半夜,春月的烧总算退下来了。
徐淑娟总算松了一口气,再看看眼巴巴盯着粥的春雪,摸摸她的头,把剩下的粥盛了给春雪。
春雪喝完了粥,眼皮子已经撑不住要闭上了。赵卫国夫妻俩总算是放下心来,收拾收拾上了坑,累了半宿,坑烧的热乎乎,一躺上去,睡意袭来,几个人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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