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赵春雪一喜，原本就想着分家，哪晓得这么轻易就能达成所愿。

分家了正好，她有随身农场，在哪儿不能好好过日子？还能饿着？

看着吧，分了家，他们迟早得后悔，到时候她可不会给这堆极品贴上来的机会！

她的喜色看在赵铁子眼里，赵铁子心紧了紧，农村里讲究多子多福，兄弟团结，只有拧成一股绳，才不会叫人看轻了去，别人看家里人口多，也很少来招惹。可赵春雪却一门心思盼着分家，家里粮食不够吃，这要是分家分出去了，跟把人赶出去送死有什么差别？

村里不少分家的，哪个不是住不下了才另起炉灶的，就是分家也只会在粮食充足的时候分！

而且顶撞长辈、诅咒长辈，就为了几句口角，更何况，老大家话是难听了点，理是这个理，这个孙女已经从根子上坏掉了。

老赵家的种都是好的，可惜再好的种也禁不住种在烂田里啊。

赵铁子跟王大花对视一眼，都有些后悔同意徐淑娟进门了。

“爷、奶吃饭了。”

叶柔清楚意识到，赵铁子两口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赵卫国一家子分出去，眼见气氛凝重，再看幸灾乐祸的周大妹跟一脸解恨的王芬，以及吓得脸都白了的徐淑娟，剩下几个兄弟脸色复杂，赵铁子话说出口，又不好自打嘴巴，叶柔忙出声解围。

赵铁子嗯了一声，忍不住有些感慨，老婆子到底眼神比他好使，这孙女没白疼。

“还愣着干什么？都不想吃饭了？”王大花骂骂咧咧道，话没说完，周大妹拉着赵新国并儿女，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落座了。

赵春雪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忍不住瞪了叶柔一眼，分家的提议被掐断了，这人指不定想把他们一家子留下来当牛做马，要知道原主记忆里，爸妈辛辛苦苦干活，最后拿到的钱分到的都要上交，还经常吃不饱，而赵春秀三五不时能从偏心的爷奶手里捞到不少好吃的。

勉强被赵春月拉着坐下了，赵春雪心里意难平，也就忽略了徐淑娟频频望来忧虑焦躁的眼神，以及赵卫国隐含着怒意的目光。

等所有人落座，王大花开始分饭。

一碗粥，锅里搅了搅，先给赵铁子打了一碗稠些带红薯的，然后是赵建国赵卫国赵新国，接着给自己和叶柔以及两个孙子盛，最后是几个孙女和儿媳，等轮到后面，锅里没剩下几粒米，红薯也看不到了，只剩下一碗清汤寡水。

分碗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桌子中间的炖鱼，眼睛火辣辣，渴望的目光都快把菜碗给穿透了。

赵春雪瞪着分给自己的粥，心里直骂娘，这是粥吗，只依稀看到几粒苞米，这分明就是浑水！

再看别人碗里，都是差不多，即使稠也稠不到哪里去,勉强压下心底的不满，垂涎的望向鱼。

两条鱼，王大花一筷子夹起小点那条，放到叶柔碗里，然后鱼头夹给自己，一大块背脊肉给赵铁子，肚皮肉分给三个儿子，尾巴分给两个孙子，几个孙女和儿媳一人一筷子指甲大的鱼肉。

几个分到鱼肉的，双眼发光呼哧呼哧往嘴里塞。

赵春雪看看叶柔碗里的整条，再看看自己分到的，两眼直冒火光，这死老太婆，也太偏心了吧？

这点东西，够谁吃的？

当下就要发作。

赵卫国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状黑了脸，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她一脚。

“爸？”赵春雪诧异的目光望来，赵卫国冷着声，“吃你的饭，少说话。”雪妮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警告怀疑的目光让赵春雪心里一个激灵，原主的性格突兀的出现在她脑海里，赵春雪忽然意识到，她这两天的表现太过火了，已经引起了怀疑，心猛地一跳，反射性低下头。

徐淑娟瞥见这一幕，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就怕雪妮儿不依不饶的闹起来，他们也跟着没脸，好在没傻到家。

叶柔望着分到她碗里的鱼，再看看其他人碗里的，没好意思吃独食，夹了整条鱼尾巴给王大花，又夹了大块肚皮肉给赵铁子：“爷，奶你们吃。”

接着又撕下大片的鱼背脊肉给父母和赵庆华，鱼头给赵卫国，鱼头边上的肉给赵新国，剩下的肉给自己留了点儿，零零碎碎分给剩下的人，不偏不倚每个人碗里都分到了。

“我的秀妮儿，”王大花心疼道，你个傻的哟，这么一分，你碗里都不剩啥了！”一手就要把鱼给她夹回去。

话是这么说，但嘴角已经乐得往上翘了。

“你自己吃。”赵铁子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心里热贴。对于叶柔的孝顺也是极满意的，尤其是对比老二家的。

“我还有呢。”叶柔笑了笑，“爷奶倒是心疼心疼我，一家子分鱼，但给我一整条，这独食，我怎么咽得下去？”

“秀妮儿就是懂事。”得了好处，周大妹乐颠颠，“大嫂，我可得让丽妮儿多学着点。”

“你家丽妮儿也孝顺呢。”王芬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女儿孝顺谦让，可给她长了脸。

家里分到鱼的个个面上带笑，周大妹挑了挑眉，感叹老大家的秀妮儿会做人，立场调换，她要是能吃一条鱼，爹娘跟老大家几个人还舍得分，换了其他人，可不会舍得把到嘴的肉分出去。

赵春雪撇撇嘴，不以为难，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管心里如何想，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

“花婶，花婶，你在不在家？我是隔壁赵顺家的强子，开开门，我有事儿。”

门板忽然被拍响。

王大花示意几个儿媳收拾碗筷桌子，自己去开门。

“强子啊，有事吗？”

来人三四十岁的模样，一身打满补丁的灰色袄子，舔着脸笑，一对招子四处乱飘，一眼就望见了房梁上挂着的鱼，舔了舔嘴巴。

“花婶，你家中午吃的鱼好香啊，建国哥他们可真有本事，人家都断粮了，大冬天的还能给您捉到这么多鱼。”

王大花脸上带出三分不喜，唱作俱佳道：“有啥子办法呢？家里没吃的了，只能到处想法子寻摸点，不然总不能饿死吧？我家建国孝顺，这么冷的天，带着华子两个人光着身子下河给我捉鱼，怕我跟我们家老头子不顶事！老天开眼啊，给了我个孝顺儿子，又给我生了个孝顺孙子。这要是靠另外两个白眼狼，我跟我们家老头子早饿死了！”

孝顺的赵建国浑身抖了抖。

另外两个白眼狼对视一眼，脸苦成了苦瓜，得了，啥也别说，谁让他们生不出旺全家的女儿呢？

“强子啊，不是我这个做婶子的多管闲事，你得跟我们家建国学学，多孝顺孝顺你爹娘。”

强子忍不住哆嗦了下，这么大冷的天下水，得去半条命，他可没有赵建国那么好的身子骨。

“花婶，我家断粮了，我娘我媳妇饿的躺床上起不来了，眼瞅着快不行了，你看能不能……借我点粮？不拘什么，等分了粮，我立马就还。”

王大花脸登时就黑了：“都是邻居，早百年还是扯不开的亲戚，婶子也想帮你们啊，可家里实在没多的粮食了，要不这样，明儿让建国带你下水捕鱼去，学上一门技术，以后就不用愁了，也省了借粮还要还。”

反正就是一句话，借粮没有，要吃的，自己下水捞鱼去，别尽想着不劳而获。

“婶子……”强子眼睛红了，抹着泪。

王大花不为所动，要是没粮的全都来找她借粮，她借不借？借了，自己吃什么？

“娘。”赵建国心里紧张的要命，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生怕从强子嘴里听到要跟着一块儿下水的话，王大花冲他瞪眼，没出息的东西，她还能坑自己亲儿子？

“谢谢婶子了，明儿麻烦建国哥了。”想起家里的老娘媳妇，强子心一横，应下了。

王大花被噎了下，“那行啊。”让建国在岸上指导吗，动动嘴皮子，谁不会，至于能不能抓到鱼，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建国瞪大眼，都快要哭了，娘您至于这么坑儿子吗？赵卫国赵新国对视，不约而同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原来做白眼狼还有这好处！

纷纷向赵建国投以同情的眼神。

“等一下。”叶柔望着赵墙失落绝望的眼里，心里一酸，脱口而出，“强子叔，我知道一个捉鱼的法子。”

“秀妮儿！”王大花急忙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她说出口，简直快要气死了，“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