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官邸,陆小阙就想着如何跟那位小国舅搭上线。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梁国的赏灯会上,官民共乐,各式花灯如流水一般从宫门悬挂到人流攒动的街道,就连河流里也漂流着璀璨夺目的河灯。依旧被扣在安城的使节团,也出去凑了一回热闹。
“你直接卖给我!”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陆小阙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位小国舅。
只见他正站在一个悬挂着“猜谜取灯”的热闹摊子前,伸手指着一个高高悬挂的凤凰花灯。那花灯姿态优美,颜色鲜艳夺目,它顶着美丽的凤冠,身上是绚烂的羽毛,又拖着长长的尾羽,仿佛就要飞起来。
便是陆小阙见多识广,看到花灯的第一眼,都觉得有些惊艳。
“不行,一定要猜谜!”旁边一个锦衣公子马上驳回,“我可不怕你!陈柯,你是淑妃弟弟,我还是皇帝的堂弟呢!说不行就不行。”
那小国舅陈柯跳了跳脚,有些气急,不过还是转身对身边的小厮说:“你来,你不是读书了吗?”
小厮苦着脸说:“我就懂几个字啊,要不去给您请个秀才来?”
“想去就去,慢了我可不等。”锦衣公子说道。
这时的陆小阙也站在了摊子身边,环视了几眼悬挂着的花灯和谜语,转头对陈柯说:“小国舅,不如我替你答?”
陈柯犹豫又警惕地问:“你想要什么?我可不兴叫我姐办事的。”
陆小阙笑着说:“我帮你答,也不是为了找你办事啊。要真说起来,这算我给你的回礼吧。”
陈柯一脸诧异,这姑娘他都不认识,回什么礼?
陆小阙也不吊他胃口,直接说:“前些日子我还托了小国舅的福,在飞云斋拿了一盒品相上等的蚌珠呢。”
听她这一说,陈柯脸都僵了,掌柜去报账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被爹娘混合双打,就是因为账单里多了一盒极其昂贵的蚌珠。想到这里,陈柯就感觉眼前这姑娘帮些什么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了。
陆小阙微笑,没有说出,当日她就是特地拿了一盒价格能让这位小国舅都会心痛的蚌珠。毕竟,拿了别人的好东西,回头就有理由去道谢。这一来一回,正好上前联络感情。
“那你赶紧,别让人都答了!”陈柯连忙说,还眼巴巴地看了看花灯。
陆小阙看向摊子上悬挂的各种谜语小条子,一个一个地报上谜底。
“这个是田。”“是鲁字。”“猜。”
……
这些猜谜的难度还挺高,不过陆小阙还算应付得来,只偶尔有几个谜题花的时间长了些。刚开始周围的人还一脸惊讶,后来就只剩下佩服了。
最后一个谜底说出的时候,摊子的主人,那位锦衣公子也是一脸钦佩:“好几个谜语,我爹都猜了几个月了。要不是题目是我出的,真不敢相信。果然民间多能人啊!”
说着,他将凤凰花灯拿下来,递给了陈柯,又说:“你赶紧拿去给淑妃吧,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好东西你往哪里送。”
接着,他又对陆小阙说:“我送你一个花灯吧,你看上哪个,直接挑。”
陆小阙也不推辞,直接指着一个兔子花灯,说:“就那个吧。”很无害又可爱。难怪世人喜欢,我也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锦衣公子动作敏捷地将花灯递给陆小阙。
陈柯也对陆小阙说:“你住哪?我家也有花灯,回头给你送几个。”
陆小阙笑笑:“使节官邸。我是南国公主。”
“啊?那位陆贵妃?哦,不不不,南国公主。你可不能跟我姐抢!”陈柯一脸警惕。
陆小阙失笑,道:“放心,我不会进宫。”
“那就好,那就好,”陈柯一脸庆幸,然后说,“你别骗我,我姐是个母老虎。给你讲,你要是进宫,保管你不会好的。”说完,他兴高采烈地拿着灯告辞了。
这时锦衣公子脸上的敬佩不见了,脸色复杂:“陈柯有点傻帽,但我也不希望外人拿他当傻子。”
陆小阙朝他扬了扬手中的兔子花灯。
*
回到官邸的时候,陆小阙都被满院子悬挂的花灯惊呆了。
“这是陈国公家中下人送过来给公主的花灯。”官邸中侍奉的侍女过来说话。
整个院子,被花灯照耀得灯火璀璨,色彩绚丽而美不胜收。这就是陈柯说的几个花灯?
陆小阙虽是有心结交,但遇到性子单纯美好的人,心情也挺不错,更是多了几分真心。回到屋里,她便交代贴身宫女:“把那些名贵珠宝首饰拿出来,挑一些梁国见不到的,明天给陈柯送过去。”
那宫女也知道这事的重要性,郑重其事地应了声“是。”又问:“奴婢挑了,您还要过目吗?”
“拿来给我看一下吧,”陆小阙说着,又觉得礼物应该更有心意一点,于是补充道,“把家里带来的永生花和名贵花种找出来,明天一起送过去。”诚意和心意都要到位。
*
在陆小阙和宫女商量送什么礼物的时候,宫廷里的姐弟也发生了有趣的对话。
“你啊你!”淑妃伸着食指戳了戳弟弟的脑门,“笨死了。那南国公主还能无缘无故帮你?你上点心吧,缺心眼的玩意儿!”
“姐!姐夫,你看,我就交个朋友,姐可真凶。”陈柯嘟囔道。
皇帝哈哈大笑,对淑妃说:“你放心,我不让南国公主进宫,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小柯缺心眼就缺吧,还有我们呢。”
淑妃眼睛如盈盈秋水:“陛下,还好有你!”
陈柯一哆嗦,偷偷低头弯腰溜出宫殿。
*
使节团留在安城一久,人心就有些动摇。陆小阙几次安抚人心,慢慢地,安城的使节团也变成了她真正的班底。
遥远的南国,国主和几位重臣,围坐在一起翻看使节团的信件。这些明面上的信件,都是经过梁国的检查,从光明正大的渠道中送到南国来的。
这时,国主拿起了陆小阙给他的单独信件。他手上一摸,女儿送回来的信件可真厚。在心腹重臣的虎视眈眈下,国主笑眯眯地把信拿到一边,阅读里面的内容。
但见那厚厚的信件中,抽出了一沓信纸,写得满满当当。陆小阙写这些信件,是用了些小心思的,家事和国事交杂在一起,晓之以事,动人以情。她可不希望南国的中枢将她遗忘。
信里,陆小阙单是问候父王近况的就用了好几张纸:“父王,儿久居梁国,此地天寒衣渐厚,思念父王。不知南国如何?料来天气已转凉,父王需谨慎添衣……”信里的用语,让皇帝感觉这个女儿很贴心,像是没有离开过南国。
接着又是一连串地询问其他亲人的情况,然后诉说自己和其他使节在梁国的各种情况,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在梁国交际的信息,最后添上了几句不同使臣的“思乡思亲”言语。
读罢,国主长叹:“我也思念女儿啊!”说话间,他将信件递给了身边的重臣。
“没事,读吧,也看看使节们在梁国如何苦中作乐的。”
接着,国主又招来宦官,说:“前些日子的昂菠萝果多准备些,跟衣物首饰一起给公主送过去……对了,再看看还有些什么时令水果,多准备些……还有……”国主突然父爱大发。
大臣们读完信件,又细看其他渠道传回南国的消息。其中一人开玩笑说:“这年礼是该准备得丰厚些,公主给我们的惊喜是有点多啊!大王儿女双全,王太子贤明,社稷有望,公主聪慧,令人艳羡。该贺!该贺!”
国主哈哈大笑。
*
远在梁国的陆小阙,通过陈柯的关系,求了一份到梁国宫廷藏书馆看书的手令。空闲的时候,偶尔也会去拜见一些安城的大学者,或是到国子监七学中感受梁国的学习氛围。
梁国地处中原,各种文化和典章制度都非常先进,周边的民族和国家,一直都很仰慕梁国。
只是如今梁国江河日下,仰慕变成了觊觎。
南国地处南方偏远地带,环境恶劣,瘴气弥漫,将士不分男女,都是非常勇猛彪悍,对山林作战也很擅长,是梁国士兵拍马也追不上的,这也让南国渐渐强大起来。不过在文化方面,就有些落后了。
所以,陆小阙非常重视梁国的文化,希望能够结合中原文化,走出一条适合南国发展的道路。因此在安城的虚心求学,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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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皇帝一直让人盯着陆小阙一行人,听到手下官员汇报他们的消息时,忍不住说了一句:“南国公主生错了地方啊。”
“陛下,嫁人也是投胎,不如……”那人敲着边鼓。
皇帝无奈地说:“不好。少来,当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注意吗,别再提了。放心,会给你们一个太子的。”
那官员又说:“既然如此,不如放归?”当初也是为了出口气,如今成了麻烦了。一直分心盯着,也很累的。
皇帝目光仿佛要穿透宫墙 ,看到宫外:“还不到时候……”
就在皇帝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变故突生,天幕又出现了变动。皇帝和官员都迅速出去,观看天幕内容。
皇帝心中隐隐有些忧虑。天幕能让人觉得梁国是天命所归,可如果有一天,天幕换了个地方呢?或者天幕的内容不是以梁国为中心呢?到时候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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