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明白，许一言干脆不想了，又过了遍剧本后，就站在了镜头下。

导演裴哲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还有其他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

许一言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伸手拽了下裙摆。

但裴哲办事讲究效率，他简单问了下是否可以开始，见人点头后便按了录像开关。

担任场记的组员在旁边喊道，“第四场第13镜第一次，开始！”

这场戏与许一言搭镜的是一位女演员，她很自然地进入角色，拉起许一言白皙的手，“芳芳，谢谢你救——”

“卡。”

怎么卡了？

许一言疑惑转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敌方导演开始一顿输出，“这段情绪不对，说话别那么诚恳和温柔，你来郑芳家是来偷钱的，不是来给人当牛做马的，OK？”

女演员抓着许一言的手紧了紧，诺诺回答，“知道了。”

第二次开始。

这次女演员很顺利地过完了自己的台词，许一言拿了颗葡萄咬在嘴里，淡淡地念出台词，“不用谢，帮你就是帮我，这是应——”

“卡。”

许一言：“？”

许一言拿着手中剩下的半颗葡萄，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抬眸，对上裴哲那双深邃的黑眸，扬起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裴哥，怎么啦？”

他收回昨天的话，裴哲看起来好凶。

裴哲：“你是不是很紧张？”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刚才说女演员那样很冲很凶。

但对许一言来说，还是凶巴巴的。

“头抬起来点，垂眸看沙发，不要看演员的眼睛………”

许一言手忙脚乱地跟着裴哲的话调整自己的姿态，但改到一半后就没了声。

他一转头，对上了忽然走过来的裴哲。

女演员自觉往旁边挪了挪，抓着许一言不放的手也给松开了。

“抬头。”

裴哲伸手挑了下许一言的下巴。

“挺胸。”

胸有点平。

裴哲作了评价，然后很绅士地伸手扶正许一言的坐姿。

温热的掌心温度传了过来，虽然仅仅只有片刻，却也让许一言打了个激灵。

有点奇怪是怎么回事？

“好了，就这样保持不要动。”

说完，裴哲又蹲下身，仰视许一言，“我是狗，看着我。”

措不及防的发言让整个室内都静了一瞬，许一言身体一僵，他与裴哲对上视线。

裴哲：“对，就是这样，用这种看狗的眼神看我，懂了吗？”

导演太有牺牲精神了，许一言肃然起敬，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裴哲退回到镜头后，身侧的场记喊了第三次开拍，静默的人群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开始缓慢流动。

易池缓缓眯起眼睛，打量起裴哲——还能这么玩？有意思。

裴哲察觉背后的视线，他回头望去，对上易池带着敌意的眼神，只挑了挑眉，回头又去看相机中的许一言。

许一言没察觉到室内的暗流涌动，他还维持着看狗的姿势。

旁边，女演员进入状态，很自然地伸手要去握住许一言的手时，裴哲又又又喊了卡。

这次甚至连三秒钟都不到。

镜头里那张漂亮主人的视线投过来，窗外阳光落在许一言身上，像是给人开了个柔光滤镜，温暖又明媚。

就是那两只交叠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个女生，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耐烦？

“有哪里不对吗？”身侧的组员小心询问裴哲。

裴哲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回答，“哦，不要握手，这个动作直接删掉，重新开始吧。”

女演员：？？

你剧本里明明白白写着要握手表达情感的啊？

在女演员出口询问前，第四次拍摄先开始了，她只能跟许一言先走戏。

这次终于一遍过，没再出其他的毛病。

上午关于许一言的镜头数不多，只有十来个左右，拍完他的后，还剩一个小时到十二点，他麻溜地一个人滚去角落里待在。

安静当个小蘑菇的许一言掏了掏，从百褶短裙中掏出手机。

不多时他旁边多了一个小男生，颜笑自己抱着小板凳在他旁边排排坐。

颜笑只来得看见他手机的最后一条备忘录——

[4.敌方导演似乎很喜欢拍长镜头。]

“我靠，你在干嘛呢？”颜笑看着许一言把手机息屏，好奇地追问，“你观察导演.....莫不是，喜欢上他了？”

“当初是谁说我跟裴哲会成为对手的，你忘了？”

许一言解释道，“所以这才将裴哲的行为记录下来！”

“哦，我还以为你喜欢呢。”颜笑看戏不成，小声嘟囔了句，“以前你和其他对手比赛，也没见你把他们记在备忘录上啊。”

许一言没听到颜笑后面那句，登时反驳颜笑，“不可能，我和他只会成为死对头！同一个赛道——”

他还没说完就被颜笑打断，“这可不兴说啊，在小说里死对头往往最后都会.......”

“言一一。”两人聊得正嗨，易池强势插一脚进来，“抱歉。”

许一言：“？”又要发什么疯？

“警告没到位，还是让对方泼了你的脏水。”

“什么？”

颜笑也疑惑，“怎么了？”

在易池卖惨解释前，裴哲走过去，许一言和颜笑递了瓶水，解释道，“就是早上那个男演员回去后把你在我的剧组演戏的事情给曝光了。”

颜笑闻言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在论坛上又看见了一个新的爆帖。

[楼主：什么人都敢来裴哥的剧组了，真是搞笑，早上迟到半小时不说，还耍大牌，站在门口半天鬼鬼祟祟的，还等着让人请你这个千金进来呢？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吗？]

[楼主：这是证据。]

后面跟了一段视频音频，视频里是楼道里的监控，黑白色的，只能看见许一言蹲在门口的模糊背影。

音频则是在室内录的——

“迟到整整一个小时，我靠，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本来今天的拍摄任务就很重，你要是不想拍在昨天就可以提出来，为什么偏偏等今天？”

“演技也不知道行不行，她倒是先学会了耍大牌，待会儿等她来了，我倒要看看——”

前面一段是许一言还没被发现那会组员的声音。

紧接着是裴哲的声音：“行了。”

然后是许一言的声音，“裴哥？”

跟前面暴躁的声音对比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的。

这一套恶意剪辑下来，真让人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许一言有些无语：“………”

他是跟网暴杠上了吗？

颜笑愤愤道，“操，什么狗屎玩意儿都要来上学校论坛比划一下。这狗东西是怕裴哥和易池，所以才把目标对准了你。”

“这东西跟昨天那个骂你的应该一起滚去下水道里待着。”

裴哲捕捉到重点，“昨天？有人骂你吗？”

“是啊，两人还都是用网暴——”

在颜笑说完前，许一言连忙伸手拧了一把颜笑，登时他的声音就变了，“嗷——！！”

裴哲皱眉，许一言连忙解释，“就是一个路人，我不小心撞到了他，所以被说了两句。”

裴哲似信非信点头。

许一言松了口气，好险，差点暴露。

裴哲：“那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易池：“我帮你去解决他，不出两天绝对让他说不了话，如何？”

许一言看着一左一右将他包围的两人，他先是摇头拒绝易池的提议，然后对裴哲道，“裴哥，你的相机当时是录着的吗？我想借用一下。”

又一次被忽略的易池：“………”

裴哲心情颇好地勾唇，“跟我来。 ”

颜笑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嘀咕了句，“要小言真是女生的话，他俩挺配的。”

结果易池来了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颜笑：“？”莫名其妙？

-

房间内。

“中午想吃什么？”裴哲把相机递给他。

许一言接过相机，翻看了眼，他不确定开机的地方也就没下手按，随口答，“一个汉堡和一个可乐就行。”

裴哲点餐的手指一顿，他微微蹙起眉，“就这些？”

“嗯嗯。”许一言抬头与裴哲对视，结果发现对方沉着张脸。

他缩了缩脑袋，伸出的手缓缓收回，“要不……只买一个汉堡也行？”

“米粉吃吗？”裴哲问道，顺手抓住了许一言往后缩的手，捏着对方的腕骨，带着对方的手指按下了开机键，“点这里。”

许一言被裴哲的手烫了下，粗粝的指腹碾着他的皮肤，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吃的，谢谢裴哥。”

裴哲的手一顿，细腻的皮肤在他手下好像格外软，女孩子的皮肤都是这么.....又白又纯的么？

“泡芙吃吗？”

怎么还要买？

许一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吃不了那么多，还是不要点了吧，裴哥。”

然后他就看见裴哲毫不犹豫地下了单。

裴哲松开了许一言的手，“还叫裴哥？”

许一言无措地拿着打开的相机：“？？？”

裴哲扫他一眼，“昨天晚上不是还叫哥哥吗？”

“见了面觉得我长得凶，就不敢叫哥哥？”

“裴哥和哥哥......不是一个意思吗？”许一言眨巴着眼问。

裴哲顿了下，很生硬地反驳，“不是。”

许一言很有求生欲地问，“那我应该叫什么？”

裴哲反问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你觉得呢？”

许一言试探道，“裴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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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差点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