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人数还不少。
李娇现在应对这种仇家找上门的事已经是驾轻就熟。
转身,随口道:“这回要留几个活的。”
话音刚落——剑出鞘。
霜刃泠冽,划破长空,发出阵阵剑鸣。
李娇双眸锐利若雌鹰,犀利似豺狼,手下更是杀招不断。
招式极其巧妙,显然是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与技巧,一路杀过去,连衣角都没有沾上血迹。
婋娘不喜用兵器,在风格上就要粗旷很多。
这边刚拧下一颗人头,那边就抬手将人撕成两半。
杀起人来,满身满脸都是血,光是气势上就已经赢了一半。
阿媖耍的虽是大刀,但竟十分灵活。一招一式,章法俨然,术中有道。
只见她挥刀砍去,刀柄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对面那人急急躲开,不知为何又愣了一步,阿媖运刀如风,反手再砍,对面那人竟弃械跪下。
五体投地的同时还不忘大喊:“都住手——”
这下,杀伐果决如阿媖也一时呆在原地,一脸不解。
“臣步六孤楼参见王姬殿下。”只见他以头抢地,大声道。
这下,连李娇的剑都掉到了地上。
王姬?步六孤楼?西辽?
西辽王姬?
天姥姥,我到底捡回来了哪尊大佛?
阿媖再张口,已是听不懂的辽语。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步六孤楼的神情更显恭敬。
“姐姐,什么,想问。”转身,看着李娇,阿媖一脸平静。
李娇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
长舒一口气,她故作淡定:“谁派你们来的?”
听见这个问题,步六孤楼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茫然道:“我不知道啊。只是有人写信跟我说有钱赚,我就来杀你了。”
李娇很是无语:“你就不怕……写信之人骗你?”
只见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话语间有几分稚嫩的油滑与老道:“没办法啊,我们这种辽人,又还是学生,是很难找活的!稍微正经一点的地方都不会找我们,只能打些黑工啰,像什么杀杀人啊,放放火啊……”
李娇满头黑线:“你……很缺钱?”
“开玩笑,来大汤读书很贵的好不好!”他愤愤开口,义正言辞。
李娇一拍桌子,大气道:“我不管他们出多少,老娘出双倍。”
步六孤楼眼冒星星:遇见财神婆了!
“你给我想办法,引出想要杀我的人,给我原封不动杀回去。”
不仅是财神婆,似乎还是王姬殿下的……义姐?步六孤楼暗自盘算了一番,忽然觉得惹谁都不能惹眼前这位,连忙点头答应:“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包在我身上。”
看他这副傻样,李娇不禁摇摇头——这年头,留学生的日子不好过啊。
只是……这季氏,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
思及此,李娇目光一转,国子监这边……也要抓紧了。
休整了几天,众人终于开始接着上课。
这回,君子六艺俱全,大家都很开心。
“木乔,木乔!你快过来!”花溪言将许元真叫到一边,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阿真这几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准确来说,不是不一样,而是恢复本性了。
自那日之后,许元真便舍弃了先前那娇憨稚气的假面。
具体表现为,每天冷着脸,不再傻笑,不再上课偷吃,偶尔被发现在角落抽烟。
花溪言对此颇为重视,担忧道:“你说……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别担心,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她学习压力太大了!”李娇安慰她,不停在脑子里搜刮着合适的理由。
正说着,许元真从二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
“你看她!我手上拿着芋泥枣儿酥,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李娇急忙安抚:“别急别急,她一定是走太快了没看到。”
终于来到了李娇翘首以盼的御马课。
武夫子萧离,武院首席,根据姚月提供的情报,她曾扮作男装,官至金吾卫长史,至于为何沦落至此——有消息称,她得罪了季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一点,于李娇而言,既适用于姚月,也适用于萧离。
七个人中,只有李娇和许元真会骑马,因此进度并不快。
一节御马课很快就过去了。
课后,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李娇没有走——她在等萧离。
萧离在喂马,她一个夫子竟然还要干这种活。
她用左手提着草料,不知为何,李娇总觉得她的右手有些怪,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怪。
又观察了一阵——她全程用的都是左手。
那边传来一阵马鸣。
这才发现,马场上还有一人。
她似乎在练习骑马。
她是……
李娇有些叫不上她的名字,她很沉默,每次上课,她都会一人坐在角落里。
马儿似乎受到了惊吓,高扬前蹄,爆发出一声长鸣。
马背上的女孩慌了神,胡乱握住缰绳,李娇暗道一声不妙——她脱蹬了。
疾跑过去,李娇翻身上马,只见她双手越过女孩握住缰绳,轻声道:“别慌,慢慢踩住蹬,不会掉下去的。”
拉紧缰绳,马儿渐渐停了下来。
李娇跃下马背,将缰绳递给她。
“多谢。”她细声道谢,声音轻得像一抹淡云。
这是李娇第一次听见她说话。
李娇笑着摆摆手:“别紧张,第一次学骑马都是这样的。哦对了,你叫……”
她似乎又有些紧张,握紧缰绳不知在想什么。
那边,萧离终于喂完马,打算出门。
李娇匆忙和她挥手:“我还有点事,明天见!”
黑马之上的女子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出声。
她的眼底没有什么情绪,仿佛一潭死水,泛着丝丝凉意。
要走近了才会发现,冷水下,有烈火在燃烧。
她就这般行走在水与火之间,不得安宁。
望着李娇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沙哑着开口:“我叫宋稚……”
李娇跟随着萧离出了国子监。
走了半天,李娇已经不记得经过了几个坊。
这都快出城了啊,李娇在心中暗暗嘀咕。
只见她拐进一条狭巷,李娇连忙跟去。
一个低矮的门——这似乎就是她的住处。
只是,门口,还有其他人。
他们是?
一群地痞的打扮,看着像是这一块的地头蛇。
只见一人嘴角叼着竹签,粗面油头,看着颇为奸滑:“萧娘子啊,你这去年欠爷爷我的钱还没还啊!”
萧离皱着眉,但还是好声好气,显然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我不是年初就已经全部还清了吗?”
“年初?你这女娘到底懂不懂道上的规矩啊!”他上前一步,随口将嘴边的竹签啐到萧离面上。
萧离站着没动,也没有还手。
那人挽起袖子插着腰,趾高气昂道:“年初交的那是孝敬你爷爷我的拜礼钱,本来呢你还欠老子六十两银子,不过现在……算上利息,你得还我一百两!”
“你再宽容些时日,我凑钱总要些时间。”萧离直着腰杆,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砸砸嘴,笑得油滑而猥琐,冷哼一声,只听他警告道:“哼!老子再宽限你八日,你若是凑不出来,你屋子里那——”
话刚到嘴边。
“咚——”
重重一拳。
萧离擦了擦拳上的血,眼神冷得像铁。
“贱人!老子给你脸了!”方才那人吐出一颗牙来,又急又气,慌忙指挥身后的人:“兄弟们!上!”
迎接他的又是一拳。
拳风凌厉,步法井然,几招下来,对面早已乱了阵脚。
李娇暗道一句好功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全打发走了。
随意擦干了手上的血,萧离似乎打算进屋。
站在门口,她突然回头,看向李娇。
“人都走了,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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