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国男子出嫁的地位分别为正君，侧君，侍君。正君只有一位，侧君三位，侍君则不限。其中正君自称侍身，侧君与侍君则自称妾侍。

而最末等的则是奴侍，是没有地位的，可以随意赠送。若是得宠的，地位稍微比府里的奴仆小侍高一点，不得宠的，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奴侍是便是他们的自称，莫轻禾这样称呼自己，联想到马车上他的问题，洛子染有一种直觉，莫轻禾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做她的正君。

她一直把莫轻禾当做正君看待，想着日后要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便忘了跟他提位分的事情。

他倒是自觉，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奴侍的位置，洛子染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有些无奈。

聂柯倒是高兴，一个青楼小倌而已，倒是个懂事儿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过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带回来必然是喜欢的，否则送她院里的那些个男子也不会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他乐的卖个人情，一脸不赞同的样子道：“奴侍地位低贱，阿洛可不要委屈了人家。”

洛子染知道聂柯的意思，但也不点破，只接道：“自然不会，还请父亲放心吧。”

“呵呵……”

突然，一道轻笑声传来。

连宁捂着嘴，见大家都看向他。连忙从聂柯身后走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连宁失礼了，只是想到一件事儿，没忍住笑了出来，各位见谅。”

连宁是管家的儿子，比洛子染小两岁，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管家当初和洛子染的母亲洛卓南是一同上过战场的过命交情，管家还为洛卓南挡过箭。

所以连宁在府里地位也与一般小侍不同，他待在聂柯身边伺候，聂柯与洛卓南几乎是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洛子染两姐妹也当他是弟弟一般。

聂柯自然不会让连宁尴尬，笑道：“哦，连宁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连宁语气温和，轻笑间带着一两分俏皮，出口的话却字字诛心，带着浓浓的恶意：“这奴侍地位再低贱，也低贱不过小倌去吧。”

大厅鸦雀无声。

随即响起密密麻麻的私语声。

“他竟然是小倌？连公子的话是这意思吧？”

“真没想到，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不三不四的男人啊。”

“二小姐怎么带了这样一个人回来，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呢。”

“其实想想也不难猜，你想啊，正经人家的公子会直接带回来，而不是去提亲？”

……

“都闭嘴！”洛子染眼色阴沉的看了一眼连宁，上前握住莫轻禾的手，眼神扫过那些怯怯私语的小侍与奴仆，“都忘记谁是主子了是吧？”

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管家连姨开口呵斥连宁道，“连宁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教养都喂狗了是吧，快给莫公子道歉。”

管家其实心里也颇为惊讶，莫轻禾的身份她也是不知情者，故而呆愣了一下，回过神急忙训斥他。洛子染对莫轻禾的心意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宁这不是找死吗。

连宁听了管家的话轻轻一笑，微微懊恼的样子，语调依旧是温和无害：“连宁心直口快，还望莫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本来莫轻禾这事只有洛子染知道才对，但由于她刚回来，对于月城不熟，洛子沐不放心便派了人跟在她身边保护她，洛子染亦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她这位大姐，所以也就没在意。

洛子染只将这件事说给了聂柯和她的母亲洛卓南两人知道，就算不说，他们也一定会去查，凭他们的手腕，查到莫轻禾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索性不如自己告诉他的算了。

至于连宁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没人知道，莫轻禾在听到连宁的话后，脸色一直惨白，他忍不住偷偷观察聂柯的脸色，生怕他一气之下赶他走。洛子染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让他不要担心，有她在呢。

聂柯脸色难看，没有开口说话。连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尽管不喜他今日的举动，却也没有当场教训他。

洛子染看了一眼聂柯，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下有些失望，他开口维护莫轻禾心里必然好受许多。

算了，她的人，她自己护着。

洛子染转头看向连宁，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淡定温和，神色冰冷，她冷冷道：“他当初就算是小倌又如何，如今进了府，就是我洛子染的夫，日后你见了也得跪下叫主子。”

连宁一直都没有被这么明晃晃的指出过小侍的身份，虽然是事实，可几乎府里上下都拿他当少爷宠着。

洛子染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无论面对别人多么冰冷，在他这都是温和的，可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小倌这样说自己。连宁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

聂柯看着只觉得头疼，这叫什么事儿，挥挥手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我也乏了。阿染说的是，日后不要让我再听见那些个乱嚼舌根的。”

一句话，算是为连宁解了围，也打压警告了他。

众人都散完了，关上门，聂柯看向连宁：“适才之事，你可知错了？”

连宁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哽咽道：“连宁不过实话实说，实在不知有何错。”

聂柯叹了口气，拉过连宁的手让他坐在身边：“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膝下无子，心里一直把你当做亲生的。你对阿染的心思我知道，可你不该如此冲动，今日实在是太不该了。”

“那个男的不干不净，哪里配的上染姐姐。一点是他使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才引得染姐姐将她接进了府里。”连宁一脸不忿，接着又软下神情，认错道，“我……我也是一时冲动，下次不会了。”

“女人嘛，喜欢长得漂亮的男子也是正常，也就图一阵子新鲜。阿染一直洁身自好，如今好不容易带着个人回来，你先别着急。等她知道了这其中的滋味，尝过男子的身子，还愁她不娶你吗？”

女人都是偷腥的猫，聂柯一直觉得洛子染是因为打仗忽略了儿女情长，如今边疆安定下来，这不就带了人回来了，至于这身份，以后给她娶一个大家公子做正君就是了。

聂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你也要大度一点，以后阿染娶了别人，你在这副小家子气的嫉妒模样，她如何会喜欢？女人都是希望自己夫君大度懂事儿的。”

连宁心里难受，却也知道聂柯说的是事实，洛子染将来必定还会娶夫，他低声道：“连宁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