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桓英以为自己听错了,“聿歌?”
那人回道:“是,方才少城主交待的话,大公子已经提前嘱咐过了,现在慕家那少主的正君安然无恙。”
他怎么会来?荣桓英挠了挠头,想不出理由来,而且他还让人不许对顾南意用刑,这也不像他的性子啊,他那种人不是最喜欢把人往死里整,睚眦必报吗?
荣桓英本就是借机溜出来,她刚出了提刑司,便遇见匆忙赶来的舒意,舒意见到她脸上带着惊喜,荣桓英却道:“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灵儿在一旁道:“我家少主听到正君被抓走,一时着急晕了过去。”
荣桓英连忙劝道:“你就算着急顾南意的安危,也要顾虑自己的身子啊!”
舒意摇了摇头,“我不打紧,南意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进去见他。”
“你放心,他现在并没什么事,只不过你也没办法见他,连我都进不去,我娘已经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接触顾南意。”
舒意紧紧握住荣桓英的胳膊,“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救他?”她是相信顾南意不会杀父亲,可不是她相信便有用的,现在种种证据都对南意不利,她害怕,到最后南意还是不得不领了这项罪名。
荣桓英也十分为难,“我也不知道,昨天寿宴上的动静实在太大,今天莫氏一族又去城主府相逼,我母亲本就不满慕府做派,更是说要秉公处置。”
舒意神色黯淡,以前是前路漫漫,可她现在却是看不到前路,正发愁间,荣桓英突然想起什么,“说不定还有个办法!”
舒意眸光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荣桓英又突然犹豫起来,“你,你真的让我说啊?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娘她愿意,庇护住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行。可我说的话她又不会去听,说不定还会抽我一顿。如今只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到你。”
舒意将她的话仔细听个明白,“你说的人,是聿歌?”
“我娘她身为城主一向严苛,不讲私情。但只对一个人例外,她自觉亏欠聿歌,从小便不曾养育他,又爱着聿歌他爹,只要聿歌开口,她便不会拒绝。”
舒意却茫然了,“可我如何能让聿歌开口,我已然得罪了他。他还说过,从今往后和我不再相见。”
荣桓英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情人之间说老死不相往来那都是假的,只要一方主动,另一方还不乖乖地妥协,你也莫要把聿歌看的太与众不同了,他和这世间寻常的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要你好好去哄他,他自然就会帮你。”
“可他一向决绝,我怕……”舒意犹豫道。
荣桓英撇撇嘴,“要是真的决绝又怎么会去提刑司,用荣桓大公子的身份让那些人对顾南意手下留情呢!”
舒意愣住,“你是说聿歌去提刑司让人……”
荣桓英点点头,“顾南意在我院中被带走,我还被我娘禁足不许外出,虽然也就费了一点小功夫脱身出来,但他聿歌得知消息那么快,想必是一直关注着慕府,虽然我确实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大概可能也许对你旧情难忘吧。”
舒意听了这话,反而更加为难,“我若是真的求他帮我,那到时候岂不是利用你娘对他的愧疚,他既然一直以来都不愿认回荣桓氏,我不能这么做。”
荣桓英道:“慕舒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那些原则,更何况帮人的是他聿歌,你到时候还他这份人情不就是了。承担一切的还是我娘呢,我都不介意,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可是……”这种人情,究竟要怎么还?
舒意只说自己要再考虑考虑,荣桓英也知道她现在心里只怕纠结的厉害,有些忙外人毕竟帮不了,她的路也就只能等她想通自己去走了。
舒意回了慕府,便去了莫敬陵的院子,他依旧未醒,慕衾更是又找了其他的郎中前来诊治,也依旧不见好转,莫义在一旁垂泪,毕竟跟随了他这么多年,莫敬陵做事又一向要强,哪有像这样人事不知地躺在榻上过。
舒意只觉心力交瘁,刚回云雀楼,便见管家跪在自己院前,灵儿大吃一惊,连忙去扶她,她却一把将灵儿掀开,“你让我跪,或许是少主交待我的事我没有做好,寿宴上才发生了这等事。这两日,我内心一直煎熬,夜夜不得眠,今日特来向少主请罪!”
舒意不解她话中之意,“究竟发生了何事?”
管家擦掉脸上的泪,“那天已是很晚,主君却突然让人将我叫过去,问我您是否真的要离开慕家,带正君去无忧城居住,我本是要隐瞒,可主君拿灵儿相逼,我只能将这件事如实道出,主君当时脸色十分难看,又让我不要将这事再告诉您……”
舒意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住,难道是因为父亲知道自己要带南意走所以记恨南意,才会在寿宴那天争吵动手吗?她是相信南意的,可她一直想不到父亲出手的理由,明明已经决定接受南意,却又转眼间想杀南意,原来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若是她当晚没有犹豫,去告诉管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父亲不会性命垂危,南意也不用背负杀人者的罪名!
舒意眼角滑下泪来,原来真的是因为自己。
她本以为和南意在一起才是对的,她们真心相爱,世上的有情人不都应该终成眷属的吗?可上天给了他们太多考验,舒意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既然握得太紧只会让彼此都承受不住,不如就此放手,“南意,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长乐天,聿歌坐在房中独自饮酒,他开着窗,楼下的喧闹传了进来,闵书推门进来,瞧见窗户未关,聿歌又一向喜欢安静,便要过去将窗户合上,不想却被聿歌制止,“不必了,有点声音也挺好的。”
闵书实在搞不懂,自从那一日他从城主府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也不爱说话,连饭都不怎么用,这几日可是消瘦了不少。今日一早,听闻慕府的事,又跑去提刑司帮那个男人,既然他们两人这么恩爱,出了事又何必管他们死活。
水生在外轻轻叩门,道:“阁主,慕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聿歌拿着酒杯的手顿住,“她在哪儿?”
水生答道:“在一楼大堂之中,怕您不愿意相见,故而未曾上楼来。”
聿歌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不必了……”
门外水生一愣,“那我这便去告诉慕小姐,请她回去。”
可他刚说完,便见房门打开,聿歌从他身边走过,竟是下楼去了。水生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也对,如今慕小姐身怀有孕,阁主所居又在高处,莫不是怕她辛劳,这才下去见她。
聿歌下楼来,见慕舒意果然在楼下等着,她着了一身白色衣裙,发间更是只有一枚玉簪,脸色苍白许多,远不如前些日子见时有气色,想来定是为了顾南意心忧不已。
闵书让人将大堂中的人都请了出去,今日酒钱一律不收。
聿歌定定地和舒意相望,身边的人不断走过去,直到只剩他们两人,他才开口,“你来做什么?”
舒意看着他道:“我来是为了道谢,谢谢你帮了南意。”
聿歌撇过头去,“我不让人对他动刑并非是对你有什么图谋,我也根本没有想拿此事来做文章,只是不想看着你怀着身孕还要为他操劳奔波,这毕竟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另外,我也是来向你赔罪,过去,我说话太过决绝伤到你……”
她的话被聿歌打断,“够了,你不需要这样,我不喜欢看见你为了那个男人对我低头,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从一开始遇见她,她就是高傲冷漠的,如今若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只怕她依旧如此。他讨厌她高傲的面孔和对旁人不屑一顾的模样,可他喜欢的却也是她那副模样。
可舒意却一直不开口,聿歌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你是想求我救顾南意对不对,既然是要求我,为什么却不开口?”
聿歌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是红的,来之前或许还在为顾南意而流泪,而现在她那双眼睛却在望着他,“那你会帮我吗?”
“你走吧……”
舒意眸色一黯,过了半晌才转身,却听他道:“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舒意倏地回头,他这是答应了?她本以为或许他要开出各种条件才肯帮他,或许他会像昔日的自己一样狠狠拒绝了,可他什么都未提,竟然愿意帮她。
聿歌知道她听懂了,捏紧衣袖,“趁我还没反悔之前,你应该离开这儿。”说完便转身上楼去。
舒意却在他身后唤住他,叫着他的名字,他停住步子,“你还有什么事?”
“我们成婚吧……”
发出灵魂的呐喊:不要潜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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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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