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牢寒冷彻骨,冬日残留下来冰水漂浮在水面上结了霜。粗壮的玄铁链子牢牢地绑在鹿衔草的四肢上。肩上琵琶骨的位置被洞穿,流出鲜血淋淋。
失去血液的鹿衔草面色苍白泛着青色惨无人道几乎昏死过去。
她现在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说过无数遍的不知道依旧没有人相信。低垂的眸子空洞无神浑浑噩噩,要不是铁链的支撑她绝对会被淹死。
“哐啷。”水牢牢笼被打开的声音。
身着深黑色金丝暗边的飞鱼官服头戴玉冠面色冰冷寒霜的大理寺少卿封澄大人走了进来。
她冷冰冰的看了眼胆大包天进入马相寺的采草罪犯“罪证成立,让你死个明白。马相寺内任何地方都没有通入男子浴池的暗道。我已禀告陛下,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语罢,她顿了顿“你有什么可说的。今日你可以舒服点。”
女孩的脸惨无人色,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连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封澄抿了抿嘴,她知道一切都有可疑的疑点。可是却又无处可查。事实摆明了这一切,三天的严防死守不说人了简直连只母苍蝇都进不去,是她的失职,极有可能被女子闯入了。事后她自去领罚。
“罢了。”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吩咐监狱长“把她放出来,给她上药给点好吃好喝的,陛下交代过明日必须让她活着走出大理寺进入菜市口好给官家男儿们一个明明确确的交代。”
“是。”监狱长同情的瞥了眼水里的鹿衔草。
这几天可是让她知道这是个硬骨头,有几分女子骨气。虽然怕死,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心性。她还是略微佩服的。
翌日午时,云无风止,天气少有的炽热。
鹿衔草双手束缚着铁链,巍巍颤颤的抬着软绵的双腿走在大街上,脚上的铁链撞击着地面发出’哐啷’的沉闷的声响。
路上的行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鹿衔草麻木着脸走着,突然一片烂菜叶狠狠的打在她脸上。
她微微顿了顿身子,神色难看。
“呸!!登徒子!我家公子哪是你肖想的,色胆包天,罪该万死!!”一名少女恶狠狠的朝她吐了口唾沫,鹿衔草反应艰难的想要挡住,可是身上的伤撕扯住了,疼的要命,那口痰吐到了她的脸上。
“哎呦呦,人不亏是猥琐样儿的,简直不要脸的狗东西!”嘴角长着媒婆痣的男人鄙夷着吊梢眼说道。
“该死!”
“去死吧!!色鬼,恶心巴拉的狗东西。”
“年纪轻轻不学好,学着腌臜玩意儿。”
“滚蛋!”
…………
是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了?
哦,是水吗?
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哎呦,她还哭呢,早干嘛去了?!打死她!!!”
“打死她!打死她!!”
众人哗然暴动,誓必打死这个浪荡登徒子采草贼子。
群潮太狠,押官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弓着身子,艰难痛苦的喘息着,双手遮着脸,想要保护自己。可惜徒劳无用。她时不时的会被撕扯住衣裳,手上脸上又添了新伤。
一个女娃娃似乎和自己的家人走散了。在前方的路上迷茫的环顾着。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一个扎着丫鬟小发髻的小女孩迷茫的看着四周。
突然一高瘦的男人拽住女孩的手臂死劲的往后扯。
“啊!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别拽我!!”
啊,出事了,好累。
她动了动眼眸看了看前方快要被拽走的小女孩。
救,不救,救,不救……………
“娘亲,娘亲!!救命!!娘亲!”
她猛地往前奔跑,拽住女孩推开了拽着女娃娃手臂的男子。
“作死啊,杀人啦!!!”男子狠狠的将她推倒惊恐的哇哇大叫。
女娃娃跟着倒了下来。
“打她!!”
“打死她!!!!”
场面彻底失控狂暴。
鹿衔草牢牢的护着身下的小女孩承受着群众的殴打。
所有人都没注意那个小小的女娃娃。
直到。。。
“哇哇哇哇!!别打了,别打了,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
过了不久,封大人迅速赶来。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面色惨白,嘴角溢血已经死过去的女孩身下,女娃娃哭的伤心欲绝。
“这。。。。”
当鹿衔草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光线暗淡的房子里,身上盖着棉布被子,虽然旧但也洗的干净发白。整间屋子里的摆设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还有她躺着的一张拔木床。
她面色苍白,刚醒来便回忆起噩梦般的无辜辱骂搞得自己心里一阵抽搐。
“我嘞个去,真是无辜遭殃啊。”她苦笑着浑身酸痛的揉了揉胸口的心脏位置。
那儿还在供血。
脑袋还在?!!
鹿衔草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猛地狂跳,嘴角龇着牙,面部表情有点控制不住的兴奋扭曲了。
“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太后娘娘没得说错,我真是个幸运儿。”鹿衔草伸了个懒腰,却猛地拉扯到了伤口。
“嘶。”
她苦笑了声“不过也算是不幸了,琵琶骨被穿透了。”
鹿衔草四周望了望,房子空间挺小的,桌子上体贴的放了个铜水壶,可惜却没有一个茶盏。
“渴啊,渴。”她想动一下,可惜徒劳无用,她的腿太软了感觉不是自己的一样没有知觉。
她心里一惊心想,该不会是…………
“来人,快来人,呜哇哇哇哇!!来人呐!!”她鼓起力气嘶哑着声音喊到“救命!!快来人啊!!”
一个灰衣打扮的像是仆人的人提着一盆热水踹开了门“怎的了?怎的了,嗷的跟哭丧似的。”
鹿衔草慌张的趴在床上问“我的腿怎么了?”
“麻了!这有什么,一会就好了。”仆人翻了个白眼拖长着腔调,装作潇洒而痞气说道“你呀,就是个人渣,却又不那么人渣,是的幸运儿,救的是当朝宰相的小公子。”
“……………”
“……我救的明明是个女孩儿啊?”她愣了愣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看错了。
“哎呀,没看错没看错,就是小公子。”仆人对着铜水壶就是猛灌,抹了抹嘴。
鹿衔草看了的嘴角直抽搐,面上一黑。
这人,还真是狂放派的。
仆人看了眼瞪大了眼睛的鹿衔草嘴角一歪露出了一排参次不齐的牙齿,有点像是动物世界里的鲨鱼在狂放的大笑。
她邪里邪气的将毛巾扔进热水盆子里头,捞上来用力拧成了麻花,那架势就像是拧人头。
鹿衔草看的毛骨悚然,这该不会是恐吓吧?
她心惊胆战的缩了缩脖子切弱弱问道“敢问您以前是做什么行业的。”
仆人再次裂开嘴角露出可怕的鲨鱼牙齿拎着抹布朝着她走来笑道“老娘以前是杀猪的。”
说到这里,仆人就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开始说个不停了,将她的衣服掀开,开始擦拭她的身体。看着她身体的时候就像看一头猪似的。
“我杀的猪那可是去骨不露肉,去皮完全完整的,这猪啊还能活着。无论什么猪对我来说都是刀下肉俎,而且封大人就是看了我这一好手艺将我招揽了过来,她还说,这手艺用在刑上十分有用呢。现在啊,我吃着官饭啦!”
这手艺用在刑上十分有用?!!!
鹿衔草只觉得浑身僵硬脑后皮直直发麻,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
这特么的就是个变态啊!!!
“咳咳咳。”她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心惊胆战的伸了伸手“不用劳烦您了,我来擦擦就好了。”
仆人顿了顿看了她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健康到几乎发亮的下巴“哦,你能行吗?没事儿,我曾经给猪洗过澡。我看你满眼血丝,浑身是伤的,估计也不能动,没事儿,小事情。”
“……给猪洗过澡?!”鹿衔草不可思议的想要瞪她一眼,心里又惊悚又有些微的想要反抗,可是不小心的怂了。
这可是个剔骨猛兽,剔人骨的。
“好的,谢谢您了,我想休息会儿。”
“不用,不用。”仆人粗着嗓门儿高声说道,“伤好了,你可得去赎罪的。”
鹿衔草嘴角向上扯了扯,喉头干涩艰难的点了点头,内心洪水泛滥奔腾的流向了脏话的臭水沟里头。
卧槽,好想喝水,但是不太敢喝这位爸爸的口水,咋办?
不是她怂,是敌方太过强大。
仆人端着热水盆子和毛巾再次豪迈的踹门走后,她一溜烟儿的爬了起来了。“彭”的一声,又一溜烟儿的撞回了床上忍不住哀嚎。
泪花儿直愣愣的在眼角打转。
卧槽,漏算乙方已经阵亡的情势。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叫苦。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呜呜呜,劳其筋骨,呜呜,恶,其,体身,呜哇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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