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我可警告你别乱来,这可是村口,很多双眼看着呐!”薛泠七往后一退,险些掉入深坑。
却被一双手捞了回来,扶在她腰间的手烫得她想死,段景臣的脸在她的双瞳放大,她张大了嘴:“段……”
二人距离贴近,薛泠七无意间瞥见段景臣的衣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白皙的胸膛,像是透着一片刺红,她凝眸窥探,还没等瞧见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哎呀!小两口在这里秀恩爱呢!”这时,麻婶抱着曾孙儿路过。
都说这小两口成婚当日热闹得新房屋顶都掀了,谁能想到过去半月了,还是这般恩爱呢,出个村都在这黏黏糊糊,搂搂抱抱的。
段景臣松开了她,薛泠七抬起脚想要踹他身上,想起新婚那夜,她的腿又默默地缩了回来,气得拳头都握紧了。
段景臣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朝麻婶微笑道:“麻婶,您的曾孙儿很可爱。”
麻婶看他笑,一时失神,“哎!谢谢,谢谢啊!要我曾孙儿长大后有你这般好看啊,我就谢天谢地了。”
谁能想到麻婶走后,薛泠七看到段景臣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脸上哪里有方才那温柔和煦的笑容。
薛泠七本不想跟着段景臣去看什么母猪生崽,果断不跟他一块走:“我就是不想去!昨儿个要不是因为有求于你,我怎么会听你的话练一晚上的剑?今天你休想威胁到我!”
“不去也行。”段景臣应得爽快。
“真的?”薛泠七不敢置信。
“你不后悔就好。”段景臣离开时,只给她留下这句话。
段景臣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不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指定不后悔!”
至于他有什么阴谋,薛泠七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自从段景臣说完,二人便各分东西,一个去给猪崽接生,一个则跑去跟村里的姐妹八卦。
*
段景臣走在路上,偶遇几个小孩围着一只狼崽欺负。
狼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毛发被鲜血浸湿。
那些孩子用石头丢它,甚至准备了炮仗打算将它炸了。
段景臣路过,一颗石头砸在他的后背,那胖娃张嘴朝他嚷嚷:“喂!给我们把那块大石头丢过来,我要弄死这小狼崽。”
段景臣回眸,只见那躺在地上的狼崽看了他一眼,“嗷呜”一声,无力地闭上了眼。
段景臣面无表情转过身,不打算多管闲事。
只听他们开始大声商议道:“我们是要将它做成皮草大衣还是怎样?”
“皮剥了,肉嘛,我们烤着吃。”
段景臣脚步停顿,脑海里回荡起一些声音。
“小崽子,想逃?你阿娘都没能逃得掉,你又能跑哪里去?”
“阿娘……”男孩的哭声,绝望又无助。
“别哭,我们生来便是魔族兽奴……这是我们的命啊……”
眼前回荡着嗤笑声,那个凄惨的女子,在被身体精壮的男人们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下,彻底没了气。
他们拖拽着她的尸体,浸满鲜红血水的地,沾着她被魔修分开的毛发和皮囊,最后,她被丢入魔坛,魔火欲燃愈烈,几近照亮了整个魔域昏暗鬼魅的领空。
段景臣走了几步,而后折返。
那几个孩子也盯着他看。
“过来。”段景臣蹲下身,向他们摊开手中的糖。
几个孩子兴冲冲地围了上来,惊艳道:“哥哥的糖看起来很好吃。”
段景臣笑了笑,“当然,我娘子也很爱吃。”
阳光下的少年笑起来,俊美得晃眼。
一个小女孩看愣了,肉嘟嘟的手还停留在他掌心,她怔怔地问道:“哥哥有娘子了?”
“当然,她跟你们一样可爱。”说道“可爱”二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怪异。
不像是丈夫夸赞自己的娘子可爱,更像是猎人在夸赞自己的猎物肥美。
“切,有娘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爹说,我以后也会娶到漂亮媳妇的。”一旁的胖男孩满是不屑。
分了段景臣的糖后,他们果然没有再攻击那只狼崽。
“还吃。”那胖男孩拍了段景臣一把,毫不客气地朝他摊出手。
“还要?好吧。”段景臣轻笑,再又给他放上几颗糖。
带头欺负狼崽的胖子心满意足地揣着糖跑开了。
半个时辰后,山道上滚下个孩子来。
“小胖!你怎么了!”
“啊啊!!!小胖他……”
——
大树下,摆了几张木桌,薛泠七和几个姐妹坐在那头。
“小七啊!有相公的感觉怎样啊?”有小姐妹看着薛泠七春光满面的样子,心中好奇。
殊不知她那红润的脸色,都是被段景臣气的。
薛泠七摇着头嗑着瓜子:“不怎样,就是多了个麻烦。”
“新婚之夜,你们除了把屋顶掀了,什么都没干?我可听说,男男女女晚上待在一处,可是要发生些故事的,我娘可是说了,你们定是房事太厉害了,威力无穷,这才将屋顶掀了的……”
薛泠七磨磨牙,抓起柿饼往小姐妹的嘴里塞:“我说,那天晚上我没死成就不错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要知道,她跟段景臣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在历劫。
自新婚之夜后,她和段景臣就没有待在一个屋子里了。
他晚上自己出去找地方睡,至于睡哪里,她才不管,只将自己裹在暖和的被窝里,一眼也不想看他披着月色离开的身影。
神神秘秘的,才不管他去哪里,村子附近晚上野狼多,若狼能将他叼走,自是最好的。
“哎,你姐姐上太行山,你不去?”
“她啊?就她那资质别说太行山了,哪里有人肯要她啊!”
“可是我听说,你娘给你报名参加太行山大选,小七你都准备好了吗?”
“不都嫁人了吗?小七你还参加什么大选?”
“这不是薛大娘一向的作风吗?见人家薛晨瑶去了太行山修仙,想着自家女儿也跟人家比一比,总不希望,别人的女儿那么优秀,自己女儿是个好吃懒做的猪吧?”
“啧!你说谁猪呢?咱小七才不是猪对吗?我看她那俊相公就不赖,对咱小七就挺好的,起早贪黑地做活,就为了养活咱小七。”
“好是好,俊是俊,只可惜啊他是个穷鬼,还是个养猪的,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还不得靠着咱小七父母的家底养着?”
薛泠七吃着瓜,听着两个小姐妹各吵各的,压根没想着搭话。
她俩一个上赶着骂她是猪,一个将段景臣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男人。
薛泠七才懒得跟她们闹腾。
将瓜瓢放下,她拍了拍手正准备回家。
按理说这时候,段景臣应该给猪崽接生完准备回家了,她得去接应他,串下口供,免得等会娘说她躲懒。
外头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救命啊!”
“怎么了?”她们几人脸色一变,纷纷站起身来。
“村……村口!有个人,像是被什么怪物咬断了头!捧着他的头,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前来通报的小姐妹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之后,薛泠七眼睁睁地看着那断了头的大爷,满身黑气,晃晃悠悠来到她的跟前。
他手上捧着的头,咕噜噜地滚到了她的脚边,鲜血浸染了她的绣花鞋!
断颈不知道哪根血脉忽然猛地往外喷血,当场喷得薛泠七满身湿漉。
烈日下,蚊虫苍蝇闻到血腥味朝她扑来,被喷成血人儿的薛泠七惊慌下,跌跌撞撞地撒腿跑回家。
大家惊吓得四散而逃,唯独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树下,一双黑眸盯着那踉跄跑远的薛泠七,手中则饶有趣味地玩弄着赶猪鞭。
*
饭桌上,薛母薛父盯着自家狼狈的女儿。
即便洗了几次澡,可薛泠七身上的血腥味依旧。
血浆糊脸以及那颗沉重断头碾压脚指的感觉还在!
薛泠七目光呆滞地盯着饭菜,肚子饿,却怎么也吃不下。
干呕了几遍,她头脑发昏,一头栽在桌上。
无精打采,像死鱼一样。
“小七,不是让你跟着景臣一块去给母猪接生吗?怎地弄得这般狼狈回来?”薛母心疼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汗。
看她这架势,定是还没缓过神来。
薛泠七从小便是家中宠儿,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可怕的画面,不过坐在村口跟姐妹们聊天吃瓜,就被一个会走会动还断了头的死人吓得够呛。
也不知道这凶杀案究竟从何而来。
村长已将此案上报官府,不多时便会有人来调查。
只是听闻,像这样的凶案近来在这几条相邻的村子里,已经发生不少。
关于这个案件的凶手,大家众说纷纭,他们从人,猜测到妖魔。
“是妖吧?妖才会这般残忍,将人头都给掰断了。”
村里一个百岁的盲人老头拄着拐杖走来,将他们打断:“你们闻到了吗?是魔气……”
大家闻言相视一笑:“秦老头,你说啥呢,凶手是魔?哎呦,哪有这般荒谬之事?咱们这村子安居多少年,从来没有听过有妖魔之说。”
“就是就是,秦老头,你可别引起大家的恐慌啊。”
只见他摇了摇头,又叹气道:“此魔戾气极大,有屠灭三界的怨念,没人信我,就等着被魔血洗雁葭村吧。”
这时,段景臣回来了。
他不疾不徐地走在落日下,身影高挑修长。
一手抓着赶猪鞭,另一只手握着两颗核桃。
他将它们碾碎成齑粉,抬起手臂,张开掌心,粉末随风飞扬开来。
“哟!景臣回来了!快快快,开饭了。”薛父朝他招手。
段景臣将手中工具放下,又把身上,鞋上的泥抖干净才进屋:“爹,娘,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你这不是外出去忙了吗?我们啊,可体谅着你呢,给你留了菜,快吃吧。”薛母看见段景臣,眉开眼笑地。
看起来很是满意这听话能干的女婿。
薛泠七趴饭桌上,没精打采地看了眼他:“哟,还知道回来啊!”
段景臣来到她身边,轻唤了她一声娘子,她不应,还将椅子往外挪了挪。
“哼哼。”薛泠七别过脸不看他,看到他这人前人后两幅模样就烦人。
段景臣并没有来饭桌前用饭,而是向二老举了举手中包裹严实之物:“爹,娘,今晚加餐。”
“这是什么啊,景臣?”薛父薛母好奇地问道。
薛景臣将手中之物拿出,用碗碟装好,说道:“此乃猪头,猪血。”
“你!”薛泠七拍桌而起,怒火中烧,只听她气急败坏道:“段!景!臣,你成心跟我作对的对吗!”
“娘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段景臣看着她,语气委屈。
薛泠七咬牙切齿:“我今天方才见了断头,被血喷得满身都是,你竟然还把这些玩意带回来,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故意恶心谁呢?!”
段景臣微微敛眸,脑中响起一道男声:“不过一个臭养猪的,能有什么本事?娶个村里的小霸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天天在别人家里,当牛做马?”
段景臣藏在衣袖中的手,轻轻摩挲。
那颗断头,手感依旧。
看着眼前的薛泠七,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可真想,再试试呢。
段景臣:[哈哈大笑]吓唬娘子真好玩。
薛泠七:[白眼]找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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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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