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优宁扶着身旁的松树闭上眼，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另外几个女孩估计也凶多吉少。
温暖被拐是个意外，他们身形相似，原本被盯上的应该是刘芳，只是不知怎么的，误绑成了温暖。
陶珍娣、刘芳、许初七、黄多米、田弧熊、马小满、李三丫，纪优宁躺在草地上，不断默念着这几个名字，奇怪，这每一个名字她竟然都觉得熟悉！
“优宁，到医务室了吗？有没有好点？”手机屏幕亮起，是温暖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医务室！纪优宁猛地坐起来，一张名单从她的记忆深处被调出。
这几个名字都在X聊天室青城区的图库里！
纪优宁立刻打电给王开雨，午休时间，也就只有王开雨这个知名纨绔敢在班里光明正大的接电话，她和温暖刘芳是一个班的。
王开雨正追番呢，忽见纪优宁的电话，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掉地上，引来了一片围观，“看什么看，没见过中午玩手机啊！”
王开雨骂骂咧咧跑到楼梯间，才做贼似地接起电话，“什么急事啊？这时候打我电话。”
“你们班之前退学的，叫刘芳的女生，你有她照片吗？”
“她？有啊，我发你。找她有事？那有点困难，自从她退学后，没人能联系的上她。”
“你知道她为什么退学吗？”
“听说是谈了个男朋友，家里不同意，私奔。”
“好，谢了啊。”
“不客气，有事尽管找我。”
挂上电话，纪优宁很快收到了王开雨发来的刘芳照片，是她，是图库里那个备注为学生妹-刘芳的女孩子。
除照片之外，王开雨还发来了一条文字消息——“我觉得她不像是私奔辍学，她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平时学习努力还乐于助人，长得又漂亮，追她的人多了去，她都是劝人好好学习的。早恋私奔的说法太离谱了，但失联是真的，我电话、微信、□□、微博一一试了，她都没回过我。刚刚有人在，我不太方便说这些。”
“明白了，谢谢。”
——
纪优宁给王开雨回完信息，立马问万金要了另外几个女孩子的照片。
万金正在小镇去往火车站的大巴上，几乎是秒回，立刻给纪优宁发了过来。
不是所有人都有单人照，田弧熊、马小满就只出现在过大合照里，但纪优宁还是一眼就将他们认了出来。
陶珍娣、刘芳、许初七、黄多米、田弧熊、马小满、李三丫的照片通通都在X聊天室青城区的图库里出现过！
X聊天室还涉嫌人口买卖！
不，不对，纪优宁很快摇了摇头，人口买卖和贩□□秽视频照片差太多了，如果涉嫌人口买卖，专案组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等等，有一个人，一直没松口！
林文平！
贩□□秽视频还能有出来的一天 ，但一旦涉及人口买卖，别说出来，可能都没多少日子了，林文平不知道为什么被抓，所以他咬死了不松口，不是因为贩□□秽视频，而是参与了人口买卖。
林文平作为X聊天室青城市的负责人，对图库里面的受害人背景自然更清楚，他负责选出“合适”的受害人。
但动手的人是谁呢？毫无头绪。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周队，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最近太多坏消息了。”
“陶珍娣、刘芳、许初七、黄多米、田弧熊、马小满、李三丫他们的照片都在X聊天室出现过，林文平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不松口。”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苦笑一声，“这都算好消息，说说吧，坏消息是什么？”
“刘芳当时离开万金姐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回家，但我们学校老师找过她的父母，说是私奔离家出走。万金姐刚刚去过刘芳老家了，她确实没有过家。”
“好，我知道了，热心市民小纪同学，这些线索很有用。和你的万金姐说一声，接下来几位交给我们警方，让她回来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说过了，她不听，她说当初是她鼓励他们坚持下来的，她也要第一个把他们找回来。”
“好，那我这边也尽快安排人过去，先挂了。”
“慢着周队，我的照片也在图库里。”
“我派人......等等，你不会是想？”
“嗯呢，也许之前他们不会盯上我，毕竟我上过热搜，有点知名度。但现在林文平进去了，外面的那些人失去了猎头，也许他们现在正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合适的猎物，对我，他们起码知根知底。”
“不可以，你还未成年。”
“我满16了，而且现在他们在暗，如果我不来和你们里应外合，他们要是找上其他目标，只会增加更多的受害人。”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
“周队，你不同意我也是他们的备选猎物，你难道能保证很快把他们抓捕归案吗，只要一天没抓到，我都有危险。”
纪优宁说得没错，能从林文平口中撬出点有用信息还好，如果不能，破案可以说是遥遥无期，那她其实是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周瑶松了口“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到时候按你说的来。”
“好，没问题周队。”
“这两天，切记，学校公寓两点一线，别去其他地方。”
“放心，我不会给自己找事的。”
——
时间眨眼来到因五一放假调班的周六。
这两天里唯一值得宽慰的是萍萍的肾源找到了，而且因为她最近的身体情况良好，她的手术已于今天凌晨顺利完成。
纪优宁本来是要替萍萍支付全部手术费用的，但丁好他们怎么都不同意，只让她出了他们没凑够的十万。
除了萍萍的好消息，其他的都不乐观，周瑶那边还是撬不开林文平的嘴，而万金那边更是坏消息接连不断。
纪优宁看着手机上万金刚刚发来的消息——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万金去找的六个女孩全部失踪。
——
“嘎吱”，纪优宁推开通往实验楼天台的门，她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和周瑶商量“钓鱼”的事，也想上来吹吹风、看看青城山的风景舒缓一下被这么多坏消息积累下的坏心情。
推开门的瞬间，纪优宁和她十分钟前刚刚分开的饭搭子遥遥相望，温暖正在流泪，一双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
“谁欺负你了？”纪优宁赶紧上前。
“没有，没人欺负我。”见到熟悉的人，温暖眼泪更控制不住了，不仅仅因为难过，更有被看到懦弱的羞愤。
“给，”纪优宁递过纸巾，“方便跟我说说吗，说出来会好很多。”
温暖低下头，小声啜泣，“优宁，我做不到。”
“可是在我看来，你已经做到了。”
温暖疑惑地抬头，而后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来以为每天勇敢一点，一点点积累下，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改变，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好害怕。我一想到台下那么多人，我就害怕的得做不了任何事情，我是个万里挑一的胆小鬼。”
“这很正常。”纪优宁顺了顺温暖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这......正常吗？”
“害怕和人对视、恐惧别人的目光。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是最地狱的时刻，感觉明明已经喊出了喇叭的音量，老师却还要小跑着到你身边来让你再说一遍。每次这种时候，好想化身穿山甲，立刻钻到土里去。”
纪优宁不这样，但上辈子被削弱版的纪优宁高中时候是这样的，上辈子的经历，让她对温暖感同身受。
温暖听着纪优宁的描述，深深地低下脑袋，这样的自己，像个怪胎吧。
“温暖，这说明，你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和你的名字一样。”
“嗯？”温暖缓缓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期盼望向纪优宁。
“只有温暖善良的人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啊，因在乎别人的感受，所以才担心自己处处做不好，对自己提出太多要求。结果这些要求反倒是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一旦达不到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自己，便觉得处处都不是。”
“是嘛？”温暖有些茫然。
“是的！所以有的时候不防只考虑自己，任何事以“我”为主语，像是我要干什么、我想干什么、我喜欢什么......。比如说，这次你想突破自己，试试站在舞台中央。”
“嗯。”
“那你肯定会完成的。你报了名，登记成功，哪怕你那天讲得再磕绊，你也已经成功了。”
“不，不是的，那会很丢脸。”
“你的意思是，你想完美地站在舞台上吗？”
“嗯。”
“那你是想得到一个你想象中观众喜欢的舞台，还是一个能看到自己改变的舞台呢？”
温暖的眼神从茫然不解逐渐变得清澈，“我明白了优宁，可我该怎么做呢？”
“通常态度的转变是跟在心境转变之后的，但心境转变需要机遇，比如生死、比如家庭变化，这个我们今天先不管。还有一个适合所有人的办法——练习。”
“练......什么？”
“哪里不行练哪里，你演讲面临的首要难点是声音小，那我们就把声音先练大起来。来，跟我一起喊‘啊’，别愣着，喊起来。”
温暖收回看向纪优宁的视线，做了好几遍思想准备，喊出了哑炮似的一声，“啊~”
太丢脸了，想钻地缝！
“很棒！能喊出来就是巨大的进步，但是还得大声点，啊！”
对上纪优宁真挚中满是鼓励的眼神，温暖握紧了双拳，闭上眼“啊！”
“好多了，进步很快。”纪优宁上前给了温暖一个鼓励的拥抱。
“优宁，我好像说话声音可以大一点点了。”
“慢慢来，时间还早，你既然带了稿子，不如讲一遍？我来当观众。”
“好，”温暖清了清嗓子，嗓音虽然还是很轻，但比之前的蚊子音已经好了许多。
一遍下来，明明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而且还没脱稿，但温暖还是念得磕磕绊绊，她整个人泄了气一般，刚刚的豪情壮志通通消失不见，沮丧地看向纪优宁“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
“你觉得穿毛衣会对演讲有帮助吗？”
“为什么这么问？”温暖疑惑地看向纪优宁。
“因为演讲于你，只是想不想的事，而你在问适不适合。人生没有多少观众，一个演讲而已，不说十年，半年后还能记得你台上表现的人，也许一个手都数得过来。这种小事，还轮不到适不适合来做决定。”
“优宁......”温暖眼睛红红地看向纪优宁。
“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纪优宁笑着摸了摸温柔的头顶，“开始是最难的，而你已经成功迈出了这一步。以后我来当你的分贝测试仪和观众，想练习的时候，随时找我。”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