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杯酒辞故我

“沈槿梧死的那一刻,才学会为自己活着。”

——

启和三十六年冬

“赐酒。”

“什么?”

面前的男人一袭玄铁战甲未卸,衣袍上的血污还凝着冰碴。

“沈槿梧,喝了这杯毒酒上路吧!”

毒酒?

不是,给我干哪里来了?我手机呢?

沈槿梧陡然睁大了双眼,顿时撞进一双带着寒意的眼中。

长得好像最近特别的火那个男明星啊——不对!双眼皮的褶皱边带着一颗痣!!这不是那本书里的男主元玠玶吗?

“元玠玶?”

“怎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元玠玶的冷笑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穿书了?

穿成了跟我同名同姓那本虐文书里的女配!

等等!

这剧情不会是——

还不等她再开口,元玠玶的目光已经扫过她僵住的脸:“我总是念你心性尚幼,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你,导致今日酿此大祸!你可知今日因你走漏了布防图,我们多少人丧命?”元玠玶眼角泛红,强压哽咽:“沈槿梧,整整十万人!你叫我怎么做?”

“你说啊?”元玠玶抬起的手又默默落下,终是背过身去。

“不是我——”我才刚到这儿。这话说出来,感觉我的项上人头也要落地了。

沈槿梧的手心搓冒了汗,心里的警钟越敲越快。

“是——”是白颐宣。

书里写到:

启和三十六年冬,男主元玠玶奉旨带兵西北抵御外敌,爱慕男主的表妹沈槿梧死缠烂打跟随一起。是夜,商议攻打大计,沈槿梧被拦在帐篷外,见一小侍女进出自如,心生怨恨。趁侍卫便潜进帐篷,偷盗布防图,欲意伪造她所为。

这个她就是——女主白颐宣。

“不是你,那你告诉我是谁?”元玠玶按着她的肩膀,摆正她的脑袋,直直地望向她的眼底。

沈槿梧看向他,脑中闪过无数情节。

按照原著?顺理成章达成男女主的爱情路上的第一大劫难。

帐外的风卷着雪粒子砸在毡布上,好似砸在她身上:她太清楚原著里女主被构陷后的惨状——先是被关进军营大牢里,后又被当成弃子送给敌方,靠着主角光环九死一生才翻身。但将这十万将士的人命放在她头上,太重了——

“布防图是我拿走的,但我不是奸细。”

沈槿梧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砸进冰潭。

帐门口守着的将士们本就竖着耳朵,她话音刚落,周遭的应和声此起彼伏,刀剑碰撞的脆响混着骂声涌进来,帐篷被一张瞧不见地密不透风的网裹住。

她垂着眼,长睫掩去所有情绪。我怎么知道被女配丢掉的布防图会出现在敌人手里。

元玠玶别开眼,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情感:“这已经给你留情面了。”

毒酒悬在沈槿梧鼻尖前,琥珀色的酒液闪着冷光,药味钻进肺里,呛得她直咳。

沈槿梧后槽牙咬得发疼:赌一把?

万一我有女配光环,命不该绝。又或是真死了,但碰巧回家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沈槿梧的手臂先抖了抖。

她抬眼瞥了元玠坪一眼,对方视线钉在帐顶的毡毛上,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她。

沈槿梧终于抬起手,指尖刚碰到杯壁,那冰凉的触感就让她打了个寒颤,酒液晃出细珠,溅在她虎口上。

沈槿梧攥着酒杯的指节泛白,酒液晃得更凶了——未曾想有朝一日,要替别人而死。

既如此这个好人就替她做到底。沈槿梧冲着窗外深深躬了腰,“抱歉,诸位。”

随即没有半分犹豫,沈槿梧仰头便将盏中毒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化作蚀骨的剧痛,从五脏六腑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捂着腹部蜷缩在地,冷汗浸透了锦衣。

我*,我的肠子!好疼!

她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会就这样真死了吧?

沈槿梧连蜷缩的力气都已耗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胸口起伏如风中残烛,几近停滞。

一阵尖锐的机械声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尚有求生意识,自救古卷系统正式绑定!

检测到故障,小世界即将崩塌,宿主需按照正能量原则修正原著虐剧情,维护小世界。

按照任务困难程度,宿主每完成一项将奖励相应的能量值兑换续命选项。完成最终任务将奖励六十年寿命,任务失败将立即抹杀宿主存在。

鉴于您现在濒死状态,系统将发放初始能量值:30。兑换续命三天,宿主是否接受?】

【好的,兑换成功。祝您好运。】

沈槿梧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耳畔的脚步声渐渐离去,紧绷的脊背才骤然松弛下来。

【宿主,人已经走了。】

再度响起的机械声,沈槿梧瘫坐着,松了口气又疼得龇牙咧嘴,伴随着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又破涕为笑。

“沈槿梧,你有点东西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知过多久,刺骨的寒意裹着腐臭的气息钻入鼻腔,沈槿梧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宿主,这是野外乱葬岗。】

“乱葬岗——”

沈槿梧撑着雪地里残枝枯木慢慢跪起来,膝盖刚一着地,就撞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借着光看,竟是半具露在土外的枯骨,指骨还卡在她的裙角上。

她垂眸看着碎雪落在对方空洞的眼窝处,竟像是替这具无名尸盖上了薄纱。

沈槿梧放轻了呼吸,理了理不整的衣衫,深深躬下了腰。

心口忽然发涩,她伸手拢了拢骸骨周围的雪,想把那暴露在外的半截身子盖得严实些——指尖将碰到泥土时,尸身衣襟里掉出来片碎瓷,边缘还沾着点没化的胭脂色。

该是家里人给的念想吧?

她把那片碎瓷轻轻塞进骸骨的袖筒里:“愿你下辈子有热饭吃、有暖衣穿,活到一百岁。”

风裹着她的话散在雪地里,那具骸骨像是真的安稳了些,连吹过的冷风都柔和了几分。沈槿梧直起身时,被风吹得眼眶发红。

【宿主,朝西北方走。】

眼瞅着天渐渐黑下来,沈槿梧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里。

“还有点阴森森的。”沈槿梧频频回头,安慰似的握着小木棍不撒手。

“古卷?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可以。】

见它有了回应,沈槿梧像是提了兴趣,开口问道:“古卷,为什么是我啊?”

【异世之人。】

“这么说我们那边的人对你来说不都是吗?”

【不,只有您可以。】

停顿了好久,沈槿梧迟迟没等来下一句:“然后呢?不夸我一句吗?”

【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沈槿梧喘着大粗气倚在树边,“真小气,这都不可以,而且任务成功终极大奖也不是送我回家。”

【经检测,您在原世界已经死亡。】

“死了?”

沈槿梧撑着树干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尖隙挤进粗糙的树皮,疼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才让她勉强稳住晃神的身子。喉间像堵了团棉花,连呼吸都带着颤:“怎么会——我明明只是加班到凌晨,趴在办公桌上眯了一会。”

【您在原世界的躯体,因过劳引发心搏骤停,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征。】

“加班猝死了——”沈槿梧怔怔地重复这几个词,忽然笑出了声,“这个死法,等被发现的时候,我都臭了?”

她顺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上,脑袋乱成一麻——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拼了命加班想攒钱买个小房子,结果房子没买到,人先没了。最后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别说被埋哪里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沈槿梧红了眼眶:“那我回不去了?”

【是。】

脸被她埋在膝盖里,静了好一阵,猛地站起身来。

沈槿梧狠狠抹掉脸上的湿意,只剩些狠劲:“也好,反正那破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裹住她,眼前的树影重重叠叠,她踉跄着想去抓树干,指尖却落了空。

“什么情况?”

【检测到宿主身体状况过低,即将晕倒。】

沈槿梧意识渐沉,预想中的地面没撞上,反而落进了满是草药气息的怀抱里。

昏沉间,那手臂很热,稳稳地托住她。

“撑住,沈小姐。”

只觉嘴里被塞进了药丸,沈槿梧眼睫便彻底合了下去。

沈槿梧睁开眼时,全身被暖香裹住,绒毯蒙在脸上,连带着疼都轻了几分。

“醒了?”

沈槿梧猛地抬眼,看见玄色锦袍的身影立在榻边,手里端着白瓷药碗,面上没什么情绪。

“还有哪里不适,沈小姐。”他将药碗搁在小几上,弯腰替她拢了拢滑落的被子。

沈槿梧摇摇头。脑海里,古卷的机械声突然炸开。

【检测到当前人物:施裕安,江湖人称‘医仙’。精通毒书和岐黄之术。】

她心里咯噔一下——原著里这“医仙”可是元玠玶的死忠,常年跟在他身边,甚至最后的结局都是因替男主挡刀而亡,怎会和她一样出现在乱葬岗附近?

施裕安似是看穿她的停顿,指尖转着玉质药瓶,淡声开口:“你是在想,我该跟着元将军?”

忽然开口,沈槿梧心跳漏了半拍,攥紧了被角:“施先生说笑了,这荒郊野外,您怎么会在这里?”

“不想干了。”他抬眼,浅笑着:“跟着他太拘束,我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话刚落,他忽然话锋一转,视线落在身上:“倒是你——沈小姐不是跟着元将军来的?怎么会独自一人昏倒在那?而且沈小姐的身体是何时变得这样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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