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瞿不知

该死!!

夜晚的太荒城十分寂静,只有男修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在街头回荡。

身后没有一丝动静,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追上来。可他不敢停住脚步,甚至连回头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该死!该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那明明就是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甚至连修为都没有的家伙啊!

想到身后追着的那个人,男修咬咬牙,强行催动灵力灌注到脚上,孤注一掷向前奔去。

他就不信,他速度这么快,那个女人还能追上!

眼见着前方男修提速,白拂英眉头动了动。

她确实没想到,这人这么能跑……瞧他这速度,应该是透支了灵力吧?

透支灵力可撑不了多久,想来很快,这人的速度就会慢下来了,倒用不着她拼了命去追。

想到这里,白拂英只略微提了速,不远不近地吊在男修身后,保证自己不追丢。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过一会儿,男修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脚步也愈发沉重。

见此情形,白拂英终于动手,剑光一横,朝着男修袭去。

那男修见她刺来,咬紧牙关挡了一击,手臂却受了伤,快速扫了周围,飞快闪进边上一条小巷,想要借助地形逃脱。

然而当看清小巷内部情况时,他脸上不禁露出绝望神情来——这是条死胡同。

再一转头,白拂英的身影已经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见男修被堵住,白拂英也不废话,果断持剑,气势汹汹地刺向男修。男修知道自己躲无可躲,也只能挥刀迎击。

只是他刚刚逃跑就消耗了大量灵气,此时拿刀的手都是软的,哪还有余力和白拂英硬碰硬?

没过几招,他右手就被齐腕砍断,连带着武器也被白拂英挑飞,眼看就要被斩于剑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男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秘境!”

白拂英的剑堪堪停在离他脖颈只有一寸处。

剑锋割断了几缕头发,男修咽了口唾沫,顾不得手腕剧痛,连忙道:“我有那个秘境的消息。”

白拂英垂下眼帘,声音冷淡,难辨喜怒:“嗯?”

这男修所说的秘境的事,她其实知道。

大概两个月前,太荒西北部的山中突然发生异变,一座大型秘境现世,引得太荒上下震动。

太荒这种地方,连个修为高点的修士都少见,更别说什么大能的传承了。

这时候冒出来个秘境,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在太荒还不是太荒时,就隐藏在群山之中的上古传承!

此消息一出,太荒所有人都眼热起来。

然而,那秘境入口处有结界遮挡,任凭众人使尽手段也没能进去。

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结界依然□□,完全没有任何开放的迹象。

拥有前世记忆的白拂英知道,要不了一个月,那秘境就会自己打开了。届时,太荒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她前世这个时候被囚禁在瞿不知府里,根本没机会去秘境,对这个秘境也只知道个大概。

里面是谁的传承、最后传承被谁拿走了,她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她听见男修为了保命抛出秘境的消息,也愿意停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见她虽然停了手,神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急切,男修心头一紧。

“就是那个秘境……那个秘境……”

男修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白拂英皱起眉,却见他表情一变,仅剩的左手一转,手心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

拿着匕首,男修额角青筋暴起,朝着白拂英方向刺来。

白拂英早就防着他,见他突然发难也不慌乱,侧身躲过他的匕首,正欲还击之时,只听“铛!!”的一声脆响!

一道金光从巷口袭来,准确无误地穿透男修的右手,而下个瞬间,第二道金光接踵而至,以诡异的角度穿破空气,却是奔着白拂英来的。

白拂英瞳孔微缩,下意识地侧脸一躲。

那道金光擦过她的脸颊,割断几缕发丝,随即越过她,直接刺中了男修的喉咙。

男修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沉重的尸体砰然倒地。

白拂英却顾不上他。她后退一步,右手攥紧剑,浑身紧绷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这么快!

是什么人?

是这个男修的仇人?

还是说……

白拂英神色微凝,目光从倒地的尸体上掠过,看向巷子入口处。

时至深夜,街道边房屋的影子连结成一大片黑色的暗影。耿耿的月光洒在青黑色的砖石上,地上水洼明亮如镜。

一个人影背对着月光,悄然站在巷口处。他的呼吸极轻,就像一具站在夜色中的尸体。

夜风拂过他的衣角,恍惚间,清脆的铃铛声在黑夜中响起。

听到铃铛声的刹那,白拂英浑身一凛!

她已然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正是她不久前才提过的瞿不知。

他不是受伤了吗?

半夜三更不好好留在城主府养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他与她此世唯一一次接触,就是在入城的时候,除此之外别无交集。

而且林耀被杀了,瞿不知无从知晓她特殊体质的事,怎么还会找上她?

白拂英脑中不断冒出猜测,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冷静,只是警惕地盯着瞿不知不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半晌,瞿不知慢条斯理开口道:“我看姑娘身手不凡,一招一式自有章法,可是中洲来的?”

白拂英闻言,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瞿不知已经来很久了,只是她实力与他差距太大,没能感知到而已。

只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要对她做什么。

略一沉吟,白拂英道:“是。”

瞿不知“哦?”了一声,接着道:“那你一定就是玄云仙宗那位白拂英了?”

“……是。”

白拂英也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瞿不知盘踞太荒多年,虽然出不去,但自有办法探知中洲的事。

不只是他,还有一些人也有渠道弄到中洲的消息。

话音刚落,就听瞿不知轻笑了一声:“白姑娘是玄云仙宗碧海真人门下?按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呢。”

白拂英沉默了。

瞿不知确实和她一样,都是玄云仙宗的弃徒,并且和玄云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点无论是在她记忆里还是在那本虐文里都有体现。

不过,她倒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心中揣摩着瞿不知说这话的用意,白拂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瞿不知根本不在意她回不回答。他微微笑着,声音轻柔如月光:“碧海可还好?十玉殿门口那棵桃花树如何了?”

说话时,他语气和缓,乍一听,倒真像个思乡情怯的好师叔。

白拂英却知道,这人看着人模人样,一举一动温和有礼,实际上却是条阴险狡诈的毒蛇,随时会露出尖锐的毒牙。

她斟酌着用词答道:“碧海真人闭关了。桃花树一切都好。”

答话的同时,白拂英肌肉绷紧,脚底蓄力,一旦察觉到不对,她就会立刻弹射而出,逃之夭夭。

幸好,瞿不知只是随口一问,暂时没有对她下手的想法。

听到她的回答,他缓缓颔首,似是自言自语般轻声感叹道:“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啊……”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瞿不知才恍然惊醒般,看着白拂英露出个亲切的微笑。

“好了,时辰不早了……师侄既然也来了太荒,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来城主府找师叔便是。”

说罢,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急事一样,也不管白拂英答应与否,如一阵风般自顾自离去。

刹那间,巷口处已空无一人。

白拂英站在小巷内,看着空荡荡的巷口,没有动作。

直到半晌后,确认瞿不知的确离开了,她缓缓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今天这一出,是她始料未及的。

也不知道瞿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白拂英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

还是说,她就是单纯的倒霉?

幸而瞿不知虽态度不明,但暂时对她没杀意,否则她今日可就凶多吉少了。

不过被这么条毒蛇盯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她行事,还是要更加小心才行。

被他这么一搅和,白拂英也没了心情,简单把尸体上的战利品搜刮干净,就决定回客栈了。

黑心还没睡。

见白拂英回来,她眼皮都没抬,伸手懒散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说着嗅了嗅:“杀人了?还杀了好几个?”

白拂英对她点点头,不欲与她多言,踩着楼梯就上楼了。

黑心见惯了她冷淡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只是耸耸肩,接着做自己的事了。

白拂英关上门,再次回到那个简单到简陋的房间。

她此时也彻底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刚刚自己的回答有没有出纰漏。

确定没问题,白拂英才彻底放松下来,开始清点自己今晚的收获。

灵植灵药是一棵没有,妖丹倒是买了不少,也能将就着用。以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功法没买到,要找的人……因为那几个跟踪者碍事,也没找成。

所幸都不是要紧的事,过几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至于瞿不知那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着想着,白拂英又从储物袋中拿出那只云芦角,细细端详起来。

她还是觉得这剑气来得怪异。

而且……她感觉云芦角上的剑气和焰云蟒身上的剑气,不单单是出自一人之手那么简单。

出招的速度、力度、灵气的均匀程度等等,似乎都一模一样。

即使是同一个人,也很难使出完全一样的剑气吧。

白拂英用指尖摸着光滑的切面,脑海中灵光一闪,忽地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亮。

难道说,发出这剑招的,并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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