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宝梨转动手腕上的翡翠绿,扶着余赋秋摇摇欲坠的身体,刚要说什么。
就被进来的医生打断了。
“长先生,您醒了?”
长庭知眯着眼看清了医生上面的牌子,职称副高,这才将扬挺的下巴轻微的松懈了下来,身体靠后,从容矜贵的模样,好似面对的不是医生,而是参加宴会的宾客。
他懒懒抬眸,示意医生继续说下去。
“哎呀,余先生也在,那正好,我这边给长先生做个检查,顺便和您说下长先生的情况。”
“啊对了,我这边有几个学生想来学习一下,”医生小心翼翼抬眸,望着余赋秋的神色,“当然,长先生能在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还清醒着,真的是个奇迹了。”
长庭知微微蹙眉,他才是病患,医生应该问病人的意见,老看那个男人干什么?
“当然可以。”余赋秋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那双前面还盈满水光的眸子,此刻只留下一片被水色洗涤过的,仿若是一个惊人澄澈而明亮的黑曜石,眼眶是红的,眼尾带着一模惊心动魄的艳色。
看的医生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长庭知神色一冷,“你在看什么。”
医生瞬间回神,赶忙低声道:“抱歉抱歉,长先生。”
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探出几个毛茸茸的脑袋,在看见余赋秋的那一刹那,整个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稚嫩的实习生,正捧着一个精致的笔记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脸憋的通红,手都有细微的颤抖着。
“哥哥……真的是你!”
女孩的声音激动的发颤,下意识地在原地小小地跺了一下脚,“我,我超级喜欢您的!您每一步电影,每一首歌我都听过,尤其是《红风渡》里面的宋玉,我刷了五遍!”
“我,我,我在这里记了很多很多宋玉说的话,在我备考、被责备的时候,都是它们鼓励我走出低谷的!哦对了,哥哥你之前在戏场吊威亚闪了腰,这是我们自己制作的……希望你可以喜欢……”
女孩子的手颤动着,手心冒出密密麻麻的汗,连手中的笔拿不稳,好几次差点掉在地上。
女孩子尴尬地都要哭了,“对不起,我太笨了……”
“没有的事情。”
眼前一双如玉的手托起她手中的笔记本,余赋秋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之中照射下来,投落在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上,女孩子瞳孔骤然一缩,连手上的笔记本都差点‘啪嗒’掉在地上,她似乎忘了呼吸,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剧烈的呼吸着。
“能得到你们的喜欢,是我的荣幸。”
他翻开到崭新的一面,修长的指尖拿过笔,丝毫不介意上面有女孩的汗液,签下漂亮的字体。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女孩子似乎不可置信,掩面哭泣着:“我,我喜欢你七年了——”
“我真的没想到还能有一天能遇见你……”
“哥哥,你前面说你要暂停工作,我们都很怕,真的很怕,怕你退出这个圈子,怕你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过的不好,我们——”
女孩子哭的抽抽嗒嗒,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白大褂上。
余赋秋抽出一张湿巾,递给女孩子,原本被长庭知的言语刺破成千万片骷髅的心,在这一刻,又仿佛注入了活力,开始缓慢地跳动了起来。
“抱歉,我不会离开的。”
“只要有一个人还喜欢着我,我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
原本实习生们还带着一丝僵硬,但通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每个人都热络了起来,说到底,也只是在学校的学生,还没有走出大学体会到外面的社会生活。
“……我才是病人,对吗?”
长庭知跟着医生的指令,该翻身翻身,该举手举手,他面无表情地对着医生来了还这么一句。
“是啊。”
正给他做膝跳反射活动检查的医生记录着数据,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长庭知紧绷的下颚线,在看清脸上两个深刻的巴掌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长先生……您,是不是惹余先生生气了?”
这话如同点燃了引线。
“其一,”他竖起一根手指,姿态是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挥开医生放在他膝盖上的小锤,“我得问问,既然我是病人,为什么你们都要围绕那个男……余赋秋,凡事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长庭知声音冷得像冰,认真听还能听戳中痛处般的咬牙切齿,他才是病人,他应该才是人群的中心,为什么别人一进来,看见都是余赋秋,甚至连他做检查,抽血要不要空腹,今天能不能下床活动,甚至翻个身会不会牵扯伤口能不能翻身都得问过余赋秋的意见。
还有上厕所,换贴身衣物都得经过余赋秋的想法。
“其二,我的脸清清楚楚地挨打,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惹他升起,而不是他惹了我,甚至是,外面动了手呢?”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底气有些不足,毕竟余赋秋面色苍白,在阳光照射下仿佛透明的一碰就碎的模样,实在是不像能和他‘动手’的。
“……”
医生拿着记录版,表情从最初的差异,慢慢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混合着难以置信,恍然大悟,以及一种——想笑又强硬憋住的古怪表情。
他拍了拍长庭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长先生,我懂,我和我妻子也结婚五六年了,总归有那么几天的叛逆期。”
他推了推眼镜,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面,脸上露出一种了然甚至带点促狭的笑容。
“我知道您的困惑和,……委屈。”他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原来如此’的调侃:“夫夫之间总有吵架的时候。”
“但您说的这两点,恰恰证明了余先生对您到底有多上心,而您以前……咳咳,有多‘依赖’他。”
不等长庭知反驳,医生便开始如数家珍,眼神放光,像是讲述教科书般娓娓道来。
“您昏迷的这半个月,余先生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您生命体征稍微不稳,他比我们医护人员还要紧张,眼睛都是红血丝都不肯去睡,尤其是您在icu里面,一次又一次被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我从业以来,见过很多的病人,但没有一个是他这么镇静的,是这么长时间陪在一个当时看来,根本救不回来的人身边的,您做手术需要签字,风险告知的时候,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却还是自己签字,说他是您最亲密的人,是您的爱人,有权为您承担一切。”
“有时候我深夜迅班,每次路过您的病房,您的小夜灯一直开着,余先生一直给您按摩着肌肉,很多的细节比我见到的护工还要详细。”
“不过更多的是左医生和余先生交流,具体的您可以问问他。”
医生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显示在深夜拍的,余赋秋低垂着脑袋,和旁边的医生靠的很近,探讨长庭知的病例。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的长庭知神色立刻冷了下来,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唇紧紧抿着。
“这男的谁?”长庭知放大照片:“看着就不正经。”
“……那是左医生,您的……发小。”医生嘴角抽抽。
长庭知面色停滞了一瞬,轻咳了一声。
“至于为什么事事都要问他。”医生笑了:“那是因为您以前亲**代过,您忘了吗?”
“您先前和余先生备孕的时候,来我们医院体检,就和我们院长打过招呼,说您家的事情,,不论大小,余先生拥有最高的决定权,您无权任何干涉,说您的话都是放屁,只要听他的就好。”
医生看了看周围,余赋秋还被学生们围绕着,他拿出了手机,掏出了一个视频,视频像素很模糊,却依旧遮盖不住余赋秋的容貌,长庭知一眼就认出了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余赋秋。
视频里的他把余赋秋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脸上带着骄傲,像只开屏的孔雀:“在我家,我老婆最大!他说一我都不敢说二,啥事情都别和我说,我说话就是放屁,我老婆拥有主宰权。”
刚有人要上前说话,视频里的长庭知就说:“诶,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婆让我过来的?”
“哎,没办法,老婆太爱我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医生赶忙把手机藏了起来,生怕被长庭知骂。
长庭知眉头越来越紧,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他最讨厌和别人皮肤接触了,每碰一次别人,他都会搓皮,直到搓破皮才会罢休,平日出行更是全身包裹着,怎么会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而且还和别人到处的炫耀?
他很不想承认视频里那个欠揍的妻奴就是他本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AI换脸,一定是。
在医生把手机要放进口袋里的时候,长庭知的脸抽动了一下,“那个……”
他轻咳了一声,面色冷淡:“把视频发给我一份。”
医生:“?”
活该你后期没老婆
让大家看看你怎么把你老婆作没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