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喜宴2

无边秋色,回廊外枫叶火红,衰草清香。周瑶焦躁一路,到了花小姐院里,见了云镜,她还是未曾想到对策。

“那狗官可有逼你?”少年衣带鸦青,本来正在院中,细看一棵百年老槐。见她进门,遂快步上前执手相问。

整个院落沐浴在巳末的暖阳里,天高气清,格外叫人适意。云镜迎着日阳,微眯了眼,神情冷峻,倒褪了些少年人的稚嫩。

“未曾,她还说要助我科考。”周瑶皱眉思索,就见玉栏探出身来喊她。

许是早上吃的少了,又一通折腾,她的手冰得吓人。双手被人握紧,眼前的少年拢了她手,放到胸前搓热。

“就来了。”周瑶向里应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云镜动作。前世一个好友,在冬天上学的时候,也这样暖她的手。那种只管读书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她握紧云镜的手,拉着他向内室走去。

主人花繁正对镜理妆,她是家主,亲弟大婚,开席前,特意换了个喜庆明艳的妆容。

几个人见周瑶闷闷的,便问她何事。听了原委后,玉栏第一个想了歪招:“小姐,你快送小云哥哥离开。”

“决计不能跑,那只会勾的人无心也变有心了。”花繁扔了梳子,低头沉吟。

“我不怕那狗官。”云镜语出惊人,脸上淡漠轻蔑。

梳妆镜中,花繁恰看到他二人,容色各有千秋。想起前段日子,三弟做下的荒唐事:“玉女金童,遭人觊觎,不然我替二位保个媒。”她这是要替周瑶去挡县令。

“花二小姐,借您妆台一用。”周瑶觉得不妥,倒是被她的话提了个醒。

她拉着云镜坐稳,只用贴花黄的胶,将他眼角微微扯了点下来。那双狭长的杏眸顿时便失了些灵气。又搓匀了螺子黛和妆粉,在脸上弄了个灰黄的底色。她是个极为灵巧聪慧的,颜色尺度把握的好,经此装扮,云镜还是那个人,只是容貌一下子暗淡失色下来。

“少爷!您今日就要出门子了…哎呀…周家的不在此处,您…”

才画好了妆,院外忽听几个仆役吵嚷起来。未待他们起身去看,门就被踢开了。花城披着钗环霞帔,嫁衣火红。他一手撑在门框边,盖头也不见了踪迹,那双桃花眼被描画得更是熠熠生辉。

青年见了他们两个坐在妆台前,心里火起。“好一对穷苦鸳鸯,来我花府讨饭来了?”

见他推开仆役,径直过来,云镜立时起身,挡在了周瑶面前。

“城弟!你忘了答应阿姐的什么了。咳…咳…”花繁急得要去拉他,却不想引出一阵咳嗽,难以停歇。

“阿姐…”见周瑶上前去诊脉,他软声赌气说:“阿姐,我不会再傻了。那个谁,你出来,我就和你说句话。”

说罢,指着云镜,立在那不肯回去。

云镜轻笑一声,倒是先头一个出了门。周瑶知道他功夫,便安下心调出空间,查看病情。

“真不知她是何种眼光,竟要你个中人之姿的官奴。”花城在老槐下立定转身,他比云镜年长五岁,也高上许多,却是从未经过世事的骄纵泼辣。

“有话直说。”今日许多人都默认了他和周瑶是一对,云镜也就不甚计较他人的言辞。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蝼蚁。

花城阴恻一笑:“你以为这人温存良善,其实心肠硬得很。”

见少年思量,他又刻意阴损道:“你没看到那五日里,她渴到何种地步了。”

少年无话,目露凶光,直直逼到他眼底。那样子看得花城也起了心慌。

“对自己的生死都那般心狠,哼,绝非良人……”

还没说完,就被跟随出来的周瑶打断:“花少爷见了妻主,还是宽厚向善些。周某奉劝你,以后也莫害那些侧夫,害人终害己。”

花城的目光从痴迷慢慢阴寒彻骨,他一甩金丝红袖,转头不再看她:“小姐多虑了,阿姐挑的人家,不敢纳小。哼…”

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周瑶,说完了话,知道不能留恋,就未再回头。那脸上神情高傲中藏了丝悲色,到底是意难平的。

扶着玉栏的花二小姐出的屋来,向两人一番解释抱歉。一行人便往喜宴正厅走去。

原来花城此次嫁的,是他娘原来的掌柜。后来经扶持,做了自个儿的生意,日渐出息,那家人十年间也成了江阴巨富。所以花家是绝对的下嫁。

周瑶不经有些感慨,家里人有钱有权,饶是阎罗脾气,恶鬼心肠,也遭不了磨难的。

“小姐,一会儿露个面,玉栏便抚您回去吧。”快到正厅时,人渐渐多起来,一时纷纷扰扰。

“也不必太忧心,花姐姐是连日劳累,牵动旧伤。”周瑶已经为她看过,没有大碍,再歇上半年,将另一侧肺结节切去,以后就好了。

“年后待妹妹高中后,还要劳烦。”花繁感念她大恩,执意姐妹相称,不必见外。

到了正厅,乡绅商贾们已经落座的七七八八了。这处厅堂平日是不大用的,极为宽敞高阔。面开八间,进深十间,一人环抱的榉木梁柱,缠满了鲜花红绸,一共四根,撑起了整个歇山屋脊。

见主人家来人,众宾客依次同花繁招呼,拱手道贺,寒暄问候。周云二人在上首第二桌坐定,她一面替花繁嫌累,一面在门首逡巡。

“你怕那县官?是担心于我。”云镜也不等旁人,直接就往她碗里夹菜。

“云哥,你一会儿只管低头吃,我会应付。”周瑶的确是饿得手冷,也就先吃了两口熏鱼。

等花小姐过来时,脸色已是不太好,那玉栏急得竖眉瞪眼的,简直是想直接拖了她去歇着。

主桌上是几个上一辈的老人,花繁与她们招呼了,先陪着第二桌等着。

她略坐了片刻,环视一圈,便对一旁絮叨的玉栏正色道:“开席吧。”

第一道银鱼莼菜汤上来的时候,侯知县才从正门姗姗来迟。她挺着大肚子,下巴上的肉快要三层厚,走过一桌,众人便齐声问好。她知道这处三十桌皆是有来历的,那脸上倒也是温和威严,和气地略点几下头,有随从拉开了周瑶边上的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几个人相互拱手招呼,花繁把云镜右手的位子占了,侯知县只能隔着周瑶,不时撇上他几眼。

“这是谁家小少爷啊,多大了,叫什么呀?”两杯女儿红下肚,侯玉香竟直白地问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小人刚满16,双字云镜。”少年竟侧了头,含笑直视她,“免贵…”他顿了顿,梨涡乍现,“姓朱。”

堂上搭了台子,突然一人翩然而至,水袖翻动。一群乐师摆了红椅,咿咿呀呀,大戏开演,觥筹交错。

那“朱”字一出口,周瑶猛然侧头去看他,一嘴莼菜哏住,而云镜并不看她,神态怡然。

“国姓啊。”侯玉香倒自念了句,又举杯,贪婪地看向少年:“是姑苏人士吗?爹娘可在?”

“双亲皆亡,自北地流落,是阿瑶几月前救了我。”他笑得愈发深。

这一下,就连花繁也皱起了眉,玉栏不解地看向他们。

少年虽脸色暗灰,眼角微垂。可着意笑起来,那骨子里的意态风流,还是惹得知县大人边吃边垂涎。

“着这鸦青色,太清冷些了。本官近日得了匹一等一的妆缎,等散席了,你去衙门…”那蹄髈入口即化,侯知县吃得大为满意。

还未等云镜说好,周瑶终是坐不住打断他们,“老师,他今日身子不太好。再说,怎敢劳费大人的锦缎。”

“瑶儿,吃完,你们一同去。”侯知县满嘴是油,还不忘抬头看看云镜。心里嘀咕,好像有些黑了,不过那气度举止清贵出尘,她很是稀罕。

“那云镜就从命了。大人多吃些。”少年淡笑,含情双目扫过,勾得知县心旌神摇。

“你!…”周瑶万万想不到会是这场面,她回头,沉声开口,又不好说下去。

见侯玉香越吃越多,脖子上三层肉堆叠在一起,周瑶真怕它们被挤进汤碗里,忍不住劝道:“这,还是莫吃太多了。”

除了老太君,倒是无人再劝自己少食了。侯玉香嘴巴鼓着,整张脸圆成了一个外扩的球,只一双还算灵动的圆眼,骨碌碌转转,看看这新收的学生。

一旁的花繁本来是要帮着搭腔,免得他二人被县令欺压了。眼下看着云镜,因是不知内情,便很有些不耻。又兼玉栏不断在旁催促,她终是称病告退:“大人晚些回去,有事尽管找他们。”

“去歇着吧,不必送了,本官再坐会儿也回了。”侯玉香忙着吸鱼翅,头也不抬地挥手含糊。

“这般食量,往后定要得病啊。”周瑶实在看不下去,皱眉劝道。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惯会招抚人心的,低了头,凑近知县耳朵:“老师面目清秀,若瘦下些,可得招了多少儿郎。”

此句收效立竿见影,侯玉香这饕餮愣了下,咽下口残酒,擦了擦嘴,似醒过神来。她看了看细嚼慢咽的云镜,突然凑到周瑶耳边,低声问:“你家祖上,可有秘方,吃了让人即刻清瘦?”

“没有。”周瑶端身正坐,突然有些鄙夷自己写的一号BOSS。

散了席,又是一番客气,花繁面子大,倒真的没有出来送客。侯知县拍着更加鼓胀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站在轿子前,要去牵云镜的手。少年竟然笑着没有避开,周瑶上前一步,就扶住了县令大人。最后周云二人同轿,跟着她就往府衙做衣服去了。

行至半路,听得外头有争吵哭闹声。周瑶一掀帘子,就见那卖蛋的小孩,正被个高壮妇人围着数落。那妇人面色通红,眼中凶狠刻薄,不停地在叫骂。小孩则摸着眼泪,说什么,听不清楚。

专栏预收:《质奴》

公子殊是女儿身的秘密,只有姜侯夫妇知晓

姜殊却一点也不想做嗣君,她日日骑射游猎,翎羽又只将猎物围住,从不杀生。

一日,她失手一箭贯穿了个少年。

少年名疾,生就一副春风潋滟的眉目,可行事却狠辣残忍。姜殊不喜,替他治完伤后,便冷眼看他被打入罪人所,被旁的纨绔欺辱。

疾被恶吏殴至重伤,爬到她脚边吐了血,姜殊叹息,蹙眉再次救了人。

*

三年后,姜殊以质子之身,颠沛辗转,立于敌国朝堂。

她惊愕惶恐地发现,曾经的罪奴少年,玉面含笑,成了秦王孙。

在王孙府上,嬴无疾再不掩饰,他本就是个锱铢必报的小人,从前流离于赵的摧折屈辱,自然该十倍奉还。

直到姜殊为救族妹,夤夜求告,在他面前边哭边解下了身上质奴的粗衫。

借着烛火看清她的秘密后,嬴无疾眸色深沉,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兽。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公子殊,原来是‘贪慕’。

*

从此后,她白日里仍是清贵无度的姜国质子,可夜里却被迫穿上薄纱轻绸,被王孙疾抱坐轻慢。

母国被灭的那日,质子殊玉冠整肃,登上秦国的城楼。在纵身一跃的那瞬,他听到身后男子癫狂的呼喝。

ps:HE,强取豪夺甜文!

贵胄纨绔纯善女主vs美强惨狠厉男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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