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竹眼尖，看见那群人影里有几个动作很不协调的家伙，被生拉硬拽地往前赶，想来是与x23改造剂有关的，于是她悄咪咪地尾随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去。
这似乎是一支军队，穿着统一的银白色制服，身后大大的一个红色徽章，相当扎眼，为首的那人左肩上别着一串各式各样的奖章似的东西，似乎很有话语权。
皮尔厄斯似乎正处于封闭状态，林北竹以为地图上显示的一圈加粗线条是城市的边界线，没想到原来是一圈墙。
林北竹离墙越近，越觉得对面会突然蹦出个秃头肌肉巨人。
隔离墙大概三层楼高，通体漆黑，似乎是那种让林北竹站着轰五分钟都不会有任何磨损的神奇材料，看得她有心带点“特产”回去。
隔离墙前不远处的地面上用白线划了个圆圈，红徽章们挨个进去站了片刻，周围拿着不明道具的机器人们轮番上阵，检查违禁物品和x23药剂反应。
对于那几个疑似注射了盗版x23的家伙，机器人们的检查程序更加繁琐，过了许久才放行。
隔离墙下方隆隆地响，片刻，厚重的墙壁中挪出了一小块堪堪供人通过的地方，那通道狭窄得像是不舍得放人出去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小气地合上。
林北竹还不打算溜出去，她记住了这个出口的位置，又回城里瞎转。
萧瑟的街道上，时不时能见到几张散落的x23基因改造剂宣传单和一些鼓囊囊的购物袋，林北竹皱着眉，有些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使得上一秒还大肆宣扬的灵丹妙药变成了杀人凶器。
显然，这是谁场都没预料到的飞来横祸，而且蔓延得极为迅猛，相关机构甚至没能掌控局势，只能紧急疏散，导致了人群躁动慌乱……
林北竹翻了几个购物袋，里面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基本掉落在超市附近，她贴着玻璃往超市里看，一张血迹斑斑的大脸忽的窜到她脸前，吓了她一跳。
林北竹倒不担心它会伤到自己，毕竟从这种“刚买的东西都舍得丢掉来换取逃命速度”的情况下保留下来的玻璃八成很结实，不然早就成为紧急逃生出口了。
不过这种未来科幻的背景下居然没有扫地机器人吗……
林北竹踢飞滚到脚边的废纸，好奇地打量着玻璃里那个人形怪物。
她甚至不能给这东西一个合适的定义，他仍然是人类的形态，但不像“爱丽丝”们一样完美，也不像实验体们似的可悲。
林北竹左看看右看看，试图猜测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牡丹之心里的资料大多是些专业数据，有关x23带来的灾祸记载的不多，林北竹和封华都是从售后反馈信（卫生和市场管理机构的抱怨居多）里推测出的事情经过，但目前这个情况大概是不会再有人投诉x23诱人犯罪了，他们只能自己寻找线索。
值得注意的是，x23的后续生产曾一度宣告停止，后来因为不明原因而顶着满身黑锅继续销售，牡丹之心里的研究日志只寥寥提了几句，连这之后的新换的合作厂家都模糊的没写名字。
林北竹猜测动乱的根源就在于此。
最初的x23只是被人利用而引起动乱，至于眼下这幅惨状……可不是三针造福人类的药剂能弄出来的架势。
也不知道到底是后来的x23被有心人掺了东西还是原本就有可利用的缺陷，总之只能是某一批x23出产时就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多点开花的爆发性灾难，如果是后来有人恶意投放了针对x23的病毒，在其蔓延期间肯定能引起当局者的注意，哪能造出这一片混乱的架势？
“hello？你好？哦哈哟？”
林北竹拿手在这位倒霉蛋先生面前晃了晃，它对晃动的手和语言都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贴在玻璃上望着她。
林北竹又试探了一下它的反应力和敏捷程度，操控着超市里的一块黑色上蹿下跳的吓它。
结果并不美丽。它无视了不明物体的潜在威胁，即使林北竹将黑色盖在它身上它也不动弹，除非盖住了它的眼睛它才会避开。
好像还挺乖？
林北竹犹豫了一下，打算进超市里逛一圈，大不了拿灰色把自己裹起来，保命并不是问题。
她还挺想看看高科技时代的神奇产物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家伙随着她走动，一起来了到超市门口。
大概是急着逃命，超市大门敞开着，还亮着应急灯。
但即使没有阻隔，它也依然只是静静地望着林北竹，手脚僵硬，身上沾了些碎肉，虽然血液干涸结痂糊了一大片，也还是能看出它腹部有一道撕裂伤留下的疤痕，左小臂的骨头形状有点奇怪，大概是x23那强大的自愈能力吊着它的命，才没让腹部的撕裂伤和骨折的手臂带走他最后的生机。
林北竹小心地凑近了点，发现它的瞳孔还没扩散，呼吸平稳，甚至看见了血液流动。
……这家伙没死？
林北竹不太敢直接下手触碰，她不确定这倒霉蛋身上有没有病毒，指不定它身上住过几代的苍蝇老鼠呢。
……但是真的有点乖诶。
林北竹试着用长棍戳了戳它，虽然那一端沾了点电焦的血肉，但它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地任林北竹动作。
这和电视剧里的不一样啊？难道不应该战斗力激增疯狂啃人么？
林北竹在用灰色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在超市里转悠，拿了点零食和饮料，又拿了几个貌似是手电筒的东西，反正是见着什么好玩拿什么，都是能变成物品卡放进戒指里岁月静好的东西，也因为这一便利，十立方米的空间戒指愣是被她塞了百来张卡片，那玩意又不占地方，使得林北竹收集癖发作，总想用物资堆满整个戒指。
在这座死城里也不必在乎道德法纪，林北竹一点没有身为主角的自知之明，薅羊毛的架势几乎是奔着被判刑去的。
林北竹厚颜无耻地扫荡时，那只乖宝宝始终跟在它身后，不声不响地，也不怎么发出脚步声。
“唔……感觉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吧……”
林北竹自言自语着伸了个懒腰，习惯了四处弥漫的腥臭味后她倒是挺放松的。
她懒洋洋地转过身，和乖宝宝那张颇有威慑力的血脸大眼瞪小眼。
“……草。”
林北竹忍住了一蹦三米高的冲动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这玩意悄咪咪地杵在这还真挺吓人。
乖宝宝往前凑了一点，似乎示意着什么，她控制身边的灰色挪开一个小口，看见它手里捧着一盒不明物体。那东西似乎被人争抢过，包装盒皱巴巴的，还有半截脚印。
超市里没贴什么促销海报，这玩意八成是横祸突然飞来时遭到哄抢的。
林北竹想起什么，让小跳蛛去门外转了一圈，果不其然，整个超市只剩下她手上这一盒。
要命的时候被哄抢，但是被踩了一脚就没法要了？
易碎品？
纸盒上没有文字标识，只有一排药片的图案，但药品这玩意显然不该出现在超市里，林北竹嫌弃地拆开纸盒，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说明书。
……原来是空壳。
说明书上整整齐齐几个大字，手环自动翻译的汉字浮在上面：健胃消食片
林北竹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抢这玩意干嘛？
她掂了掂盒子，猜测有人踩扁的时候意识到是空的所以才丢下的吧，谁这么讲究啊跑路的时候还拆包装拆完还给拼回去……
不过小脏孩把这玩意给她干嘛？它还有意识？
林北竹绕着被取了昵称的比她高二十厘米的攻击力未知的看起来可疑到极点的小脏孩转了两圈，不自觉地挑起个笑容。
……
四个小时过去，副本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封华经历了好几次失败，终于按照配方做出了6份强效血清。
现在只要找到爱丽丝就可以完成主线了。
……大概？
封华从支线任务的名称推测出并不是注射过x23的都是爱丽丝，他还松了口气，但想到要找真正的爱丽丝还真有点麻烦，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收起血清，联络林北竹询问支线任务的进展，两人顺势交换了一下情报。
林北竹那边没什么大发现，只有那个被哄抢的空盒还有点说头，封华这也差不多，也就一条关于研究所成员转移出城的信息还有点用。
好在这副本倒是不赶时间，足够两人晃来晃去地研究。
但再闲您也不能牵个丧尸回来啊！
封华看着林北竹手里的鞋带和鞋带另一端绑着的青灰色的手腕，心情复杂，有点蛋疼。
林北竹另一只手拿长棍象征性地戳戳封华，后者忙不迭地避开，生怕智障会传染。
“这家伙不是丧尸，很乖的，安心。”
封华心说我信你个鬼，这玩意除了不咬人哪不像个丧尸，下次再和这疯女人一起下副本他就主动去世。
林北竹带这傻孩子回来并不全是脑子抽筋，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最大程度的利用他完成主线，但最起码能试试强效血清的效果。
林北竹这么想着，理直气壮地打开封华小心翼翼搂在怀里的冷藏箱，动作顺畅而自然地给丧尸先生扎了一针。
封华眼睁睁看着她把针管戳进那截青灰色的手腕，半天才反应过来。
下一刻，封华的哀嚎在空荡的街道上横冲直撞：“你他吗有病啊给它注射血清干嘛啊你知道这玩意多难做吗给我好好做主线啊！”
林北竹掏掏耳朵，拍拍封华的肩，挂着微笑：“年轻人，你看过主线任务了吧？”
不等封华回答，她便牵着丧尸先生往对面的服装店走。
“配制出血清，找到爱丽丝的家，并做出合理的抢救。”
封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强忍住掐死队友的冲动：“你也知道爱丽丝指的是那些注射了x23并保留理智的人吧？我们不清楚爱丽丝的数量，这些血清可能并不够用。”
“作为队友我建议你最好听我说完，你没有意识到吗？血清很可能与拯救爱丽丝没什么关系，血清只是完成主线任务的条件之一。”
“……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北竹摘下一把黑色灰色的纽扣塞进裤兜，又拽出几条明黄色的丝巾绕在手腕上，封华猜她是在为自己的能力做准备，也就没多问。
林北竹哼着走音的调子，晃出店门，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道：“证据这种东西……总会乖乖自己蹦出来让你看的，就像这样——”
“支线任务触发：查明x23特效血清的用途（1/3）。”
“隐藏支线触发：查明x23基因改造剂产生异变的原因。”
接连两条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回荡，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林北竹迷茫地挥了两下伸在半空中还没放下了的手，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安特们的森林里，随便走走都是隐藏支线的触发点。
大概是两人离得近，又是唯一的一队玩家，所以隐藏支线是算给两人的共同任务，也不知道是谁踩到了触发点。
林北竹瞅了一眼封华，后者脸上写满了茫然。
林北竹趁机发挥：“你看，血清的效果未知，谁知道能不能用来抢救爱丽丝？”
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还是封华差点没被一口气背过去：“抢救啊！抢救！鬼知道那爱丽丝还有几条命！分头找！”
林北竹也意识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一巴掌糊在自己额头上，懊恼自己把这么浅显的文字游戏都忽略了：“我从北往南搜，劳驾您再找找牡丹之心里有什么线索！”
封华那在阴影中穿梭的能力相当适合在牡丹之心里游走，两人一个乘着黑雾，一个隐入暗影，动作干净利落。
林北竹走时也没忘了带上丧尸先生，她刚给他注射了血清，刷出的支线上就显示已知三分之一的血清效果，肯定与这只吉祥物脱不了干系。
“唉，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啊小丧尸……”
林北竹相当厚脸皮地夸了自己一句，乘着黑雾一路漂移着飞向城市的最北边。
林北竹一路不要钱似的往下面扔小蜘蛛，本就没恢复多少的精神力疯狂下跌，堪堪剩了两成，并且还在不断消减。
好在皮尔厄斯并不大，只五分钟，林北竹便落在了最北边的建筑群中，黑和灰两色被她散去，同时发动了最后一个定义——
百万伏特的明黄色！
我管你什么机械造物还是生化丧尸，通通沦落为电烤箱里的焦炭去吧！
时间紧迫，前路未知。
说起来，林北竹还真不知道主线任务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无意识地不愿提起这件事，以至于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什么有奖无惩的滑稽真人秀，唯一的威胁大概是燕读宴和巫九那两个疯子……
上一个副本里连支线任务都要小心确认没有文字陷阱的林北竹这一轮却忽略了那么明显的警示！自进入副本以来一连串的糟心事几乎是在磨灭她的理智！被人们忽略的主线任务失败的未知后果！连文章标题都毫无章法的暴躁叠加！
简直像蛛网一样想让她被纠缠进什么可怕的阴谋，然后被用心险恶的幕后黑手吞噬！
然而，林北竹却异样地兴奋起来。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心脏跃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鼓点般愈奏愈烈，将滚烫的血液送往全身，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顺着心跳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嘻，好蠢。”
——！
满腔热血瞬间冷却，躁动的神经也安分下来，先前的躁动灰飞烟灭，好似从未存在过。
是那个用过“阴暗之井”后偶尔会出现的声音。
林北竹做了个深呼吸，将残余的情绪按下去，不情愿地向那个声音道谢。
那声音果然和林北竹一个臭脾气：“那就记得多哭几次让我吃好点啊蠢货！”
显然，这也是个吞噬负面情绪的，不过比起喜欢恐惧情绪的巫九，它似乎更喜欢悲伤的情绪。
但阴暗之井可比镜魇友善多了，至少它会在自己被神秘力量勾得激动暴躁的时候提醒一声。
那么……这座城市里无处不在的让人情绪激动的神秘力量又是谁在作怪呢……
林北竹想起了一开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祸害苍生的巫九。
冷静下来想想，副本的任务介绍虽然经常玩文字游戏，但那都是在不会导致主线失败的情况下，比如上一场那诡异的通关条件也只是“拖延”进度，而且文字表述上也有迹可循。既然这次的任务没有提示时限，那爱丽丝们大概率是被保护在某处，暂时不会突然暴毙。
林北竹冷静下来，放出蜘蛛们在楼房间搜寻。只是找“濒危的爱丽丝”还是很好找的，随便扫过去一眼，“有人形活物”的房间就没几个，林北竹搜得很快，没两分钟就逛完了一条街道。
“啧，还好这破地方正正方方的，好找。不过市长该不会是强迫症吧……”
林北竹自言自语着又拆了一根营养剂，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联系上陆执良再白嫖点营养剂，这玩意不仅能果腹还能促进精神力恢复，让她心里痒痒总想屯个百八十根。
林北竹还是好奇主线失败的后果，于是问了封华，对方的回答含含糊糊，只说从未有过先例，任务走入死局的时候系统甚至会更改主线，保证每个人都能通关。
林北竹想了想，自己的第一场副本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难道空想迷宫这么仁慈？
那岂不是很美妙？
“怎么可能。”
阴暗之井的声音和林北竹的自言自语同时响起，在她心里荡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回音。
另一边，封华也进展迅速，他的探查方式并不是技能，而是“阴影法师”这一能力带来的附属效果，他能调遣一部分影子为他所用，影子会将覆盖过的物体反馈给他。显然，这种探查方式不如小跳蛛好用，毕竟“跳蛛侦探”也算得上整个迷宫里比较高阶的卡片了，效率高消耗小，以林北竹的人品来说，拿到这张卡恐怕是透支了一整年的运气。
封华找到了一份x23基因改造剂的购买者名单后，两人的搜索速度更上一层楼。一小时后，两人在牡丹之心汇合，满脸愁容。
封华的忧愁似乎更浓厚些。
封华：“你带回来这些家伙干嘛？”
林北竹掐腰站着，一脸理直气壮：“对照一下我最先带回来的那位有什么变化啊。他们似乎都注射过x23，并且受到了严重的外伤，伤口自愈后却失去了理智和本能，只会傻站着。不过白衬衫先生好像还有点意识，就是它把那包装盒给我的。”
封华头疼得很，不打算再纠结这事，林北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眼下当务之急是寻找“爱丽丝的家”。
林北竹也不是光顾着溜丧尸玩，也思考了“爱丽丝的家”可能在哪，结合主线任务的语序来看，说不定是在牡丹之心里，但封华在影子里转了八百圈也没见到类似的设施，甚至两人把整座城市都快翻过来了也……
“你有皮尔厄斯的地图没！店里卖的那种，不是系统给的！”
林北竹灵光一闪，看向封华，眸子里划过一道亮。
封华愣了片刻，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
系统给出的地图上只显示了墙内的地方，但如果这堵墙是建在皮尔厄斯城内的呢？
封华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立马隐入影中窜了出去，好在这个副本的背景下还有不少纸质书籍，自然也是找得到地图的。
果然，如林北竹所料，被墙圈起的这片地方只是皮尔厄斯的一部分。
皮尔厄斯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被高墙分割为三圈，由外到内称为“外城圈”，“中城圈”和“内城圈”，他们所处的正是内城圈。
两圈高墙，三个世界，高墙分割的不只是土地，还有权利与荣华富贵。
越接近内城圈，高贵者所占的比重也越多，小小的内城圈才是支撑起皮尔厄斯经济运转的中心。
由此也可想而知，x23带来的灾难对这座城市而言，是近乎致命的打击。
这几周懒得改了，有错字漏字多字将就一下吧_(:зゝ∠)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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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躁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