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吹着冷气，室内凉爽，是一个适宜的温度，但是方知艾的脑子却闹哄哄的。

他的眼神飘远又飘近没有着落点。在这个大城市，他看到那些青春靓丽的白领，总是容易自卑。

“我的学历太低了，找不到体面的工作.......”他看了褚渊一眼，努力的证明自己还是没有放弃，“我在做美妆直播。等粉丝多了，可以接到产品推广，然后拿提成。”

方知艾舔舔嘴唇，声音越来越小，他直播都快一个月了，直播间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褚渊：“你的短期目标是什么？”

方知艾：“挣钱。”

褚渊笑笑，“挣钱不用你操心，这是我该负责的。你只需要一份让你觉得舒适充实的工作就行。”

褚渊接过方知艾手里的包装纸扔到垃圾桶。“想要改变现状，你可以提升自己的短板，去报成年高考班，提升文凭。长期目标成为一个知名美妆博主，带货挣钱。”

参加成人高考，提升文凭，这是方知艾之前想都没有想的事情。

当时他高考完，奶奶希望他复读，对寒门而言，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以后生活不用那么累。方知艾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奶奶身体不好，用退休金供养两人生活已经很艰难了。方知艾没有答应，他想早点上班，挣钱让奶奶享福。但是奶奶拉着他聊了一夜，跟他说Omega要多读书，出去多走走，打开视界，提升眼界，然后认识一个高品质的alpha结婚。

方知艾犹犹豫豫，准备同意复读时，奶奶生了一场疾病就走了，再也没有人在乎方知艾的未来了。方知艾生活十分艰难，只能开始打工。后来被流氓堵在巷子里，差点被猥亵，被救之后和褚渊结婚，更别谈复读的事情了。婚后他根本不适应褚家的环境，每天都快抑郁了。

褚渊默默的等待着方知艾的回答。

方知艾想起了奶奶，眼眶洇红，点点头，“可是我学习成绩不好。”

褚渊摸摸他的眼皮，“努力了就不枉此行。不必求一个理想的结果。”

方知艾点头。

褚渊眨眨眼，又道，“等我放假了，带你去熟悉周围环境。”他摊开双臂，“来了这个城市那么久，还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城市。”

方知艾现在一片清明，点点头。

褚渊话锋一转，“方知艾，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快要来了？”

方知艾脸通红，支支吾吾，“还有一周呢。”

“啧。”

方知艾抬起眼睛瞟他，什么意思嘛。

褚渊在家里休息了半天，睡得昏天黑地。晚上起来吃完饭继续睡。

方知艾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直播，干脆停播一天。他坐在客厅研究别人的直播，发现别的美妆博主都在用那个带有补光灯的手机支架，于是自己也买了一把。

方知艾打开门偷偷的朝床上看，褚渊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方知艾没打扰他，悄悄的关上门。

下午三四点。褚渊总算是起床了。

方知艾看着褚渊的眼神非常的诧异。以前在春城时，褚家任何人都是早上八点起床，第二天即使是放假或者没事，所有人也不会赖床。睡懒觉在那样家规严格的家庭是不存在的。来到京都后，褚渊也一直都是八点起床，几乎是不赖床的。

方知艾瞪大了眼睛，用一种诧异天真的口吻，“你睡懒觉......”

褚渊觉得他有点可爱，笑了笑，随性的起床伸了个懒腰，“这不是年轻人常态吗？反正又没事。”

方知艾心想：当然啊，但是你家......

方知艾在心里吐槽完褚家的破规矩，又说“你好能睡。”

“没你好睡。”褚渊背对着方知艾脱掉睡衣，换上衣服。

方知艾很迟钝的反应过来褚渊好像在调侃自己，但是看他一脸正经，觉得自己想多了。褚渊那么绅士儒雅，怎么会说这么带颜色的话呢。

“桌上有饭菜，我去热一热。”

“我自己来。”他一只手按在方知艾的头顶，将他定在原地后慢悠悠的走出房间。

褚渊估摸着是真饿了，虽然吃得很斯文，但是一口接一口。

褚渊不在的时候，方知艾会研究同行是怎么吸引流量的，发现大多数都是花钱买流量，然后发现平台经常推送一款游戏。方知艾不玩游戏，但也感觉到这款游戏应该非常的火热，估计会成为暑假的爆款游戏。

褚渊也一改往日见不到人影，最近上下班都很准时准点，晚上方知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就在旁边看手机。就是有时候下班了，会经常接到电话，通常他都是看一眼，选择性的接电话，即使接了，也只是说几句就挂了。

方知艾发现褚渊有时候接电话，语气虽然柔和，但是眉间蹙起，感觉有点不想加班工作，只想下班摆烂，方知艾有点想笑，他一直以为褚渊是个卷王，对自己的工作永远孜孜不倦 。

方知艾隐约听到电话里头别人在贺喜，但是不知道贺什么喜。褚渊也是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也不像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大喜事。

方知艾知道自己和他的认知从来不在一个高度上面，有时候褚渊开启的话题，那些名词和领域他根本听不懂，努力假装听懂，心虚的点头。有时候聊着聊着，褚渊就沉默片刻，要么终止话题要么转移话题。

方知艾不想让自己扫兴，也想把握两人之间难得的交流，便会努力的去倾听，为了维持话题，绞尽脑汁的提问，就是提问之后，褚渊总是会停顿稍许，然后将话题讲得更浅显易懂。

他的发情期快要来了，最近身体隐隐发热，方知艾没有精神，身体和情绪很燥热。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展现在褚渊面前，但是又控制不住。

晚上，方知艾找了一部搞笑片，他笑得动歪西倒，眼泪都出来了，无意间瞟到身侧的褚渊。昏暗灯光下的褚渊神色平静，双眼盯着电影，看得很“入迷”实则无聊的样子。

方知艾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坐直了，想换个电影提升改善一下氛围，“这个电影我看过了，后面知道啥剧情，要不换个电影看吧。”

“嗯？”褚渊疑惑的看向方知艾。“你看的很开心。”

方知艾拿起遥控器准备换。褚渊按住，“累了？”

方知艾其实兴趣盎然，怕他无聊想睡觉，便故作无趣，胡乱点头。褚渊迟疑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关了电视。

方知艾走在前面，褚渊看着他的背影，瘦瘦小小的，肩胛骨明显的突出，脑袋永远垂着。他想起方知艾在自己面前总是低头，只有对话时，才会抬眸偷偷观察自己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讨好，满眼的仰慕。

晚上的时候，方知艾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发情期的前几天，信息素会非常的不稳定，让Omega疲惫发热，脆弱敏感。而即使褚渊给他提供信息素安抚，方知艾也几乎感觉不到。他躺在褚渊的臂弯中背对着他，嘴巴噘得高高的。

褚渊这几天都在提醒他早点休息，身体休养好，为之后长达三天的发情期做准备。

方知艾突然觉得很委屈，内心涌起一股暗火，犟着脑袋看着褚渊。Omega的发情期是需要alpha的陪伴和关怀，蛮不讲理的想：你天天加班，说的永远比做的多！

褚渊放下手机，侧过身来看着方知艾的眼睛。沉默了良久，疑惑道：“我惹你了？提示一下？”

方知艾也知道褚渊是关心自己，但是心头就是不舒服，至于原因，此刻也没有脑子多做思考。

褚渊单手撑着脑袋俯视他，手指点着被子罩面，挑眉，“那就是我了。”

方知艾害怕自己的内心被看穿，显得自己无用又脆弱。人都认罪了，他偏又不敢指责了。“不是，我累了。”他翻个身拉起被子罩住自己的脑袋，用睡觉来掩饰内心的苦涩。

褚渊关上灯，把他的被子拖下来露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