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暙然此刻像是个混世魔王小恶霸，老板娘自己这双锋利了二十多年的爪子未必是对手。

忽然间，江瑾音在小孩的身上看到了久违的中二之魂。

过去的她似乎还真是这样。

说是不堪回首也不完全是。

江瑾音不指望猫人老板娘归还两枚金币，温热带着香氛味道的手覆盖在池暙然干燥的头发上：“你打得过吗？”

池暙然全开的气场只剩下嗫嚅：“我……”

流浪至今十五个年头，头次有人问她这种很现实的问题。

“打不过，我的毒腺也不是很发达。”

池暙然从小到大打架从未赢，每次都是别人碰到她的毒液发癫，致幻，忙着解毒的兽人没空继续打。

江瑾音说：“那我们回去好好研究如何打败对手的一百种方式。”

忘了，小孩是个物理上的被动攻击类型。

白赚了金币的猫人老板娘满脸的晦气，那个混血的杂种真要释放毒液，她和这个店面都别想要了。

池暙然被江瑾音带到星移街道附近，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还有名字？”

这个问题她一直被都很想问，致死为了拿到身份证明想知道女人的目的没想起来。

江瑾音将备份钥匙给她：“我在别的科研所看过你的资料。碰巧我赶海回来遇见了你。”

女人橙红色的眼眸垂下的时候颜色有些淡，共事了十多年的同事和她遭遇那场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海难，她想自己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些。

池暙然端详星星状的钥匙：“确定不是抛尸？”

那天，她明明闻到了很浓的腐尸味。

江瑾音有正常兽人的体温不可能是丧尸，也许是和海里的尸体待过。

“是的。”江瑾音只记得自己在沙滩上醒来看到一群鲸鱼，下去海里什么都没有捞到。

那个翼人是尸体也许冲向了对面的海洋，也许被鲨鱼吃了。

池暙然发现江瑾音每次说话都是冷冷淡淡，激不起任何过高的情绪，说玩笑话都是凉飕飕的感觉。

电视上说有一种兽人天生冷漠无情缺乏共情能力，说是心理和精神上的某种疾病。

池暙然不完全这么想，科学家可能只是不像崇喜那样地市侩和活络。

她自己只是因为遇到了背叛，才会抵触和外界有过多地联系。

或许等她长大了就不会觉得那是重背叛，不然她为什么会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星移街道和主城区街道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没有鱼龙混杂的环境，每个种族的兽人走在街上都是扑克脸。

池暙然盯了在买日用品的江瑾音一秒，细看还是看科学家的面无表情适应些。

在少女回国神的时候，江瑾音面前堆满了东西。

“你把奖金都花完了？”

“工作证打八折，花得不多。”

“所以你是为了这些急着找工作？”

“我觉得讨论这个不如先把东西搬回去，是时候考验你的力气了。”

江瑾音挑了冰箱和电视机扛起来，锅碗瓢盆扔给了瘦小的池暙然。

池暙然跟江瑾音各自背着大包袱走，看得路人忍不住说：“多大点孩子开始使唤了，这不是非法使用童工嘛，看着也才十岁的样子。”

江瑾音：“她十五岁了，还有三百多天就成年了。”

路人：“……”

好可怕的家长，他可不想要这种姐姐。

池暙然不解地快被吓哭的路人，转头就到了海芙科研所发配的房子。

江瑾音打开院子的大门，给池暙然录了指纹。

院子里很久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中带着春天给予的生机。

有碍瞻观的东西被江瑾音收拾完，那些好看的野花野草懒得处理。

春夏秋冬的时候还能成为院子里的景色。

池暙然自动当成科学家在偷懒，又不敢动那些花花草草。

其实她自己也很喜欢眼前的植物，不用花钱买，还可以利用自然条件去照顾它们。

池暙然一整个下午在院子里清理杂物，等到快天黑进屋里才发这是两层楼，房间大概有四五个，江瑾音已经打扫干净，晚饭也做好。

饭桌上那个电饭锅是十个人量。

池暙然心想这是喂猪。

想起自己的饭量陷入一阵沉默。

江瑾音做的菜很简单都是她们喜欢的食物，她将打印好的训练计划表给小孩：“这些你吃饭后记得看和执行。一会我去铺床，你睡楼上还是楼下？楼下靠近院子蚊虫多，楼上隔热我检查了还行，就是下雨的时候窗户会漏雨，明天我自己修修。”

池暙然诧异科学家一下午可以做这么多事情，默默地喝了点粥：“我朱楼下。”

一般要她血的害虫和喜欢打她的人都是同样的下场。

江瑾音优雅地叠好纸巾给她：“那我也住楼下，楼上做客卧。”

池暙然抓着纸巾：“还有别人住进来？”

江瑾音数了数剩下的钱：“现在和将来没有意外就只有你和我，但不排除会来客人。”

池暙然的翅膀轻轻扇动着：“好的。”

她很少和人说这两个字，面对江瑾音会不自觉地配合着。

江瑾音西洗了餐具，剩菜放进了冰箱里。

生活用品有了，手机和度数的眼镜忘了配置。

江瑾音想要是没有和猫人老板娘发生摩擦，时间还是来记得及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和猫人有仇，现在看来是所有兽人大都厌恶混血。

好像她是什么天敌。

池暙然的房间没有特别的装饰，那只小海豚被漂亮的绳子穿起来挂在床沿。

科学家把她当成了幼兽看待。

训练计划表上都是简单移动的图，旁边依旧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池暙然看了很久发现有一本中长篇书那么厚，所以科学家昨晚没睡就顾着写这个了？

可是她也没有发现有电脑。

一定是在崇喜那写的，他有个老式电脑用来看直播。

池暙然看第一项内容是跑步。

这个对于擅长逃跑的人不在话下。

旁边有个定时器，池暙然在洗漱后定了明早五点起床。

江瑾音将大大的包袱放起来，拿好钱出门买手机配眼镜。

有了手机可以网购方便些。

昨晚，她去借用崇喜的电脑发现很多东西在打折，比在斯亚那个世界便宜了很多。

也许她真正怀念的是这里的物价。

电脑可以蹭一会单位的，但只能用在公事上。

要想物质丰富起来，江瑾音计算自己得半个月都泡在实验室。

眼镜店的人很实在，从验光奥配镜只用了半小时。

旁边还有卖手机的。

江瑾音趁着配镜的功夫买了两部老款智能手机，其实只是过了三四年，功能和实用性不比新款差劲。

店员热心地说：“女士，现在办卡入网有优惠，您和孩子还能关联到一起，网费套餐会更划算。”

江瑾音犹豫着手机壳的颜色，选了不同的红色：“不用了，我家小孩暂时对网络没兴趣，之后有需要会联系您。”

店员的表情大失所望，转头对同事说：“单亲妈妈都是这么节省的吗？”

同事看到江瑾音的背影眼前一亮：“这么好看的狐人哪里像单亲妈妈？”

店员不甘心地说：“我再卖出一张卡就能涨工资买那个包了，可是败在她手里，我不服气。”

“是我我肯定认输。”

“色胚……”

江瑾音拿到新眼镜试了下感觉还可以，回到家里看到池暙然抱着小海豚在大厅里站着。

她看了会走进去：“睡衣是有些大了，回头我再买几个小号的。”

池暙然眼神迷糊地问：“你去哪儿了？”

江瑾音拿出手机：“买了点东西，这个深红色的是你的，按下这个开关有使用教程的视频，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以后我上班有事可以打给我。”

卡是在交话费的地方买的，总觉得在那不容易被套路。

池暙然这才看到江瑾音配了大框眼镜，显得整个人很宅和慵懒：“给我的？多少钱？”

江瑾音说：“现在就想着还债？计划表看了吗？”

池暙然把手机放进手机盒里：“我的意思是等我长大有工资了还给你。”

素不相识的兽人给她吃住，给她指定体能训练计划只为了送她去军队。虽然看着很好，池暙然的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没有什么是能够白白得到的，江瑾音不图利益和她的科研价值，还能是大发善心？

池暙然的异心变得沉重。

江瑾音摘掉眼睛，冷淡地说：“那就等那个时候给我，你的怀疑是对的。我对你是有那么些坏心思，过几天有你哭着闹着要离开的时候。”

池暙然愣愣的看着她，是有些想跑但不是她说的那样。

半夜里，池暙然把房间的门锁住。

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床上思考江瑾音的话，并不会让她害怕，却真的很怀疑对方的目的，就好像教授把实验体养得白白胖胖做实验，最后不满意直接换，他最不缺的是各种实验资源。

池暙然想起那些日子浑身的毛孔战栗，要不明天跑步的时候带着身份证明跑路？

就这样翻来覆去到了凌晨五点。

池暙然忍着困意起床，看到桌子上备好的早餐想抵抗住诱惑，可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很难会迟疑，吃了一块面包喝了这几天喝过的奶茶，感觉好像也不那么困。

江瑾音端着漱口杯看了安眼手机里的外卖软件，其实外卖很方便，饭仅限于甜品和蔬菜，毕竟有些商户很喜欢在食物里放脆芒，美嫁多吃一点，可能会造成小孩的过敏致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