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师之子

屋外风雪呼啸,天冷的时候,湛月清就喜欢赖床,他赖着赖着,又想到了脖颈上的伤没抹药,只得爬了起来,朝外头喊了句:“周九,我要更衣!”

进来的不是周九,是另一名和周九穿着同样衣裳的暗卫,冷着脸,脸色看上去很臭。

湛月清一愣,“你是谁?”

“周一。”臭脸暗卫说。

湛月清:“……”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你们的名字是谁取的?”他问,“挺好记的。”

周一:“自然是陛下。”

湛月清沉默了。

有时候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谈槐好——这么明显的名字,生怕别的穿越者不知道吗?

还是说,谈槐本来也在找穿越者?或者等穿越者去找他?

997说这个朝代没有别的穿越者……是997也不知道,还是997在骗他?

湛月清心里想了许多事,抬眸时却又平静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嗓音淡淡的:“周九去哪儿了?我更熟悉周九,让他过来。”

周一的脸色看上去更臭了。

又一个不喜欢他的!

“他在休息,”周一干巴巴的说:“暂时只能我来。”

湛月清一顿,一想也是,昨天那小子陪自己跑了不少地方,他自己都睡一觉了,难道不允许别人睡吗。

“那更衣吧。”

古代的衣服太繁复,湛月清边看边记,准备着下次自己穿,但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了肩膀上有一点青紫色的痕迹。

像被人咬了。

湛月清敏锐的眯起眼睛。

*

宫廷里的早膳很是简单,一碟蟹黄肉,一碗鲜鱼粥,还有碗熬得软烂咸香的牛肉羹。

都是湛月清爱吃的。

他眼神一亮,大快朵颐起来,喝粥的时候脸颊鼓鼓的,像个得到了心爱食物的小松鼠。

“公子,把牛肉羹也喝完吧。”宫人的声音放柔了,像哄他。

湛月清喝完粥就差不多了,他算了算时间,这才早上七点左右,又不是午饭,便不想吃那么多,把碗筷一扔就准备起身。

“不用,已经饱了。”

话音刚落,没曾想那宫人直接跪了下来,掩面哭泣:“公子,您还是把这些都吃完吧!奴婢自小没了爹娘,是福公公把奴婢捡了回来——我不想死呜呜呜呜!福公公也不想死!”

湛月清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明白她为何跪下,“可以不要动不动就跪我吗?还有,你怎么就要死了?我吃的也不是你的肉呀!”

宫人悲从心来,又一声凄厉长哭——

“公子!你不知道陛下有多残暴,他卯时就下旨,说您没吃完东西,就要剜奴婢的肉去吃!!!”

湛月清:“……”

湛月清想到昨晚谈槐燃那吃人的模样,默默端起牛肉羹喝了起来。

997:【这奴婢不简单,敢在宫里称陛下残暴,可能是想下毒害你。】

“!”

湛月清一顿,不动声色瞟了眼那宫人。

宫人掩面哭泣,但露出的手白皙细嫩,不像是干活的人。

哦,可能是谈槐燃的人。

湛月清秒懂。

昨天谈槐燃好像还叫人帮他抹药了,不知道抹的是什么神药,他脖颈上的伤口竟然快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连串小动作下来,湛月清无法欺骗自己了。

那就是谈槐。

仔细想想,原本该死的人死而复生就极为诡异了,更别提他和谈槐还……还有个杀养父之仇。

他怎么还能要求谈槐燃对他如初?

能将太医院职位保住、在这里安身立命就不错了。

湛月清边更衣边想着,三言两语将自己哄好了,又把盘里的点心捡了几个出来,用油纸包好,放进怀里,才心满意足的揣着零食去太医院了。

……

屋檐上,暗卫们嗖嗖嗖打手语。

“薛容这演技越来越逼真了哈,刚那么一叫,我还以为她在哭丧。”

“闭嘴,你怎么敢在宫里说哭丧?”

“我说了吗?我比划的啊!”

湛月清显然不知道屋檐上还有许多人,喝完牛肉羹,便裹着大氅出了宫。

昨天进宫前,太师让他辰时去太医院,还说他家大公子会来宫门外,同他一起过去。

天上还在落雪,宫道上的雪比昨天厚了。

湛月清看着及小腿的雪,这雪厚得快要没过他的长靴了。

他眉心一蹙,“才十月吧?这雪这么落下去,没问题吗?”

虽然他不看古代小说,但瞧过历史书,这雪再这样下下去,百姓们可受不住。

朝代的繁荣和气候有着很大关系,不论多么富硕的朝廷,都扛不住各种各样的天灾。

周一是个嘴笨的人,如名字般沉闷:“陛下会解决的。”

湛月清一顿。

自古以来,天灾都是不可扭转的,谈槐燃能怎么解决?莫不是有系统?

湛月清眯起眼,蹙眉思考,脚下却没停,很快到了宫道上。

“二——弟——你终于——出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湛月清抬眸,一道黑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狠狠将他揉搓了一下才放开。

“二弟!你冷吗?我们快上马车!”

青年把他拽上了马车。

湛月清被他拽得眼前一黑,回过神,才看见面前的人。

虽然知道谈槐燃不会给他安排什么糟心的家人,但面前的这人还是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此人比他高出一个头来,身上披着暗黄狐裘,样貌俊秀,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下还有一颗红痣。

“二弟,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红痣哥开口了,声音清澈,让湛月清难得的想起了自己现代的高中生活。

湛月清:“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红痣哥显然也知道这个凭空生出的弟弟不是真弟弟,“我叫君羽书,字双全。去岁及冠。”

“湛月清,今年及冠。”湛月清礼尚往来。

“你还是用这个名字?”君羽书有些意外。

湛月清一怔,“太师给我取了新名字?”

君羽书摇头,“不是。我只是担忧你不怕别人认出吗?”

湛月清笑了,“认出又如何?湛家没有二公子。”

君羽书也笑了,“也是,现在咱就和湛家没关系了嗷,你现在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只不过出生时因你八字太大,唯恐夭折,才将你养在了善恩寺主持身边,昨日才被接回。”

湛月清知晓他是在为自己解释,便微微颔首:“好,多谢。”

马车内安静了。

君羽书那面相长得就不是能安静的主,果不其然,马车内安静了还没一刻钟,这小子便凑了过去。

“月清,你和陛下是什么关系啊?”

湛月清一顿:“陛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君羽书恍然大悟,也不知道到底悟到了个什么东西,又问:“那你和谈明止呢?”

谈明止,也就是那位安王殿下,那人和谈槐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生母是安太妃。

湛月清脑海里下意识冒出他的身份信息,心里也毫无来由的酸涩了一下。

他起初有些疑惑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后来发现这是原主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湛月清:“……”

原主真和安王爱过?湛月清蹙眉。

可若是真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让他如此可怜?瘦得小胳膊小脚的不说,手上还有不少冻疮的痕迹。

还是说,原主是单恋吗?

湛月清对单恋没经验,不太明白这股酸涩的情绪,便只能说:“这要看安王怎么想了。”

君羽书心下叹气,知晓他防备自己,不再问了,而是转移话题:“太医院院首对手下人的考核要求很高的,你真能过?”

湛月清现在有点后悔昨天跑太快了,他就该多问谈槐燃几句,否则也不至于现在一无所知。

这给他安排的是什么职位啊?什么考核?

“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呆了?”君羽书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湛月清抬手捂住嘴唇,抬眸眨了眨眼,“哥哥。”

君羽书虎躯一震!

“你看我脖子,”湛月清眨着眼睛,顺手往下,将衣领翻开了一些,声音放轻了,“那天我进宫时不小心触怒龙颜,差点被陛下掐死,他还摔到我的脑袋了,导致我现在有些记忆不太清楚,太医院院首是谁来着?我要去考核什么呀?”

“太太太院首是时忍冬,”君羽书不知为何声音有些磕绊,“你这次是去考太医院使,考完了过了时忍冬的眼了,就能当院使,从五品官员——不过……”

湛月清盯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像等待着听故事的小孩,没曾想这故事说了一半儿不说了,遂疑惑起来:“不过什么?”

君羽书被他的目光看得脸热,不由自主的继续说:“不过有很多人竞这个位置,你不一定能过。他们要考院里的药方、辨认药材、辨证病人、纠正偏方、我朝药律……前后加起来足足考十五天呢。”

要考院里现有的药方?!湛月清心神一凛。

古往今来,太医院都是集天下医学大成的地方,他不知现代和古代的药方互不互通。

“怎么啦?现在担心了?”君羽书被那句哥哥叫得声音都软了,“没事,到时候没考进去就回太师府来继续念!”

湛月清真有些担心,“你考过吗?难不难呀?”

君羽书抬手抚了抚茂盛的头发,非常自信且胸有成竹的——

“没有,我不学医。”

湛月清闻言眼里的光瞬间落了,险些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隐藏的大佬。

“但我见过别人考,挂了八十一次,比西天取经还难,”君羽书说:“他现在放弃了,种地去了,说学医不如种地。”

这听起来简直可怕极了,湛月清想起被考试支配的恐惧,忍不住说:“那我到时候不会也去种地吧?我不想种地。”

他还没种过地,但高中时,他和谈槐玩过农家乐,他连水稻和小麦都分不清,还是别种地了。

君羽书瞥他一眼,没说话。

种地?

不,种地倒不会。君羽书想起和圣旨一起下来的凤印,心说:但会不会嫁人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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