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德乐抱着拂尘正准备追上前去,不等他开口,元景行忽得驻足回转过身。

“你是准备在这待一个晚上么?”元景行怒意更胜。

时月影仰起头,青丝衣裳全部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说!你往后再不私外眷了!”

“我.....我往后再也不私会外眷了。”时月影委委屈屈,双手艰难地揪住了亭子的栏杆。

“说你往后不会再违背朕的命令!”

“......”她说了他真的信么?时月影犯愁。

德乐站在远处急得真想跺脚了!小皇后倔得要死!

“我往后不会再违背陛下的命令。”时月影声如细蚊。

元景行听了,撸起袖子正要伸手拉她上岸。

“可若臣妾以后不当心再违背陛下的意思,陛下也不要动怒......”时月影补充道,先预防着总没错的。

德乐直接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皇上还想她诞下子嗣?他们老家有个说法叫做娘笨笨一窝!

皇帝缩回手,知道她在他面前的乖巧都是装的!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装装样子都不肯!给台阶都不下!

他是真生气。

“臣妾绝对不会再未必圣意了!臣妾发誓!”时月影着急了。

元景撩起袍子踩在栏杆边缘,瞧着水里可怜兮兮的女人,湖水洗去了她的妆容,这会儿如出水芙蓉一般,眼眸也清澈,他瞬间也没那么生气了。

“想上来?求朕啊。”

真是算盘珠子,拨一拨才动一动。

时月影朝着皇帝伸出手臂,咕哝道,“求陛下,拉臣妾上去吧。”

元景行终于不再刁难。

德乐瞧着皇帝将小皇后拉上岸,笑着走过去,“陛下,快回宴上、”

“滚开!”皇帝忽得转过身,挡在了皇后身前,“去叫人驾龙辇来!”

“是、是”德乐缩了缩脑袋,不明白皇帝为何又发火。

时月影低头瞧了瞧,发现白色的软烟罗裙裳沾了水后,布料变透了,她瞬间窘迫。

皇帝风驰电掣地解下自己的玄色云锦长袍,丢到她怀里,呲牙咧嘴地道,“披上!”

时月影最后是被皇帝揪着手臂带上龙辇的。

回到未央宫,宫女们见皇后浑身湿透,立即去烧热水为皇后沐浴更衣。

浴殿里头,皇帝在竖起的屏风前来回踱步,“不准伺候皇后!都退出去!”

白霜将抱来的衣物放到浴池附近,带着宫人离开,皇后自求多福吧。

时月影独自坐在注满温泉水的浴池里头,一抬眸就瞧见映在屏风上的身影。他如怒兽一般走来走去的。

“陛下还是回宫宴上吧,免得惹起旁人疑心。”

“你还想得到这些?既然如此,身为皇后为何擅自离开大殿?”

时月影用布巾仔细擦拭身子,“臣妾不过是想打听家里的近况罢了,没别的意思。”

屏风之后,水声哗啦,元景行停住脚步,透过白色素雅的屏风,隐约能瞧见浴池里那个窈窕的身姿。

他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问到了什么?”

“晋王妃不肯说。”

“幸而她不说,倘若她敢透露一个字,王妃的身份也保不住!你们这倒是提醒朕了,晋王的爵位也该降一降了!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见晋王妃一面!还有......”

时月影听着训斥,用男人听不见的声音抱怨道,“不讲道理......”

皇帝如同愤怒的困兽一般在屏风前来回徘徊许久,“洗好了么?!怎么这么慢?皇后是叫人伺候惯了?”

时月影不愿洗得太快,怕出去还要挨他训斥。

可屏风外的身影似乎越来越急切,她立即从浴池里走出来,“好了,正擦头发呢!”

白霜离开之前将换洗的衣裳放到了桌案上,时月影提起来一瞧,这不是那件降色精绣长裙么?皇帝不准她穿的那件!

只这一身,再没旁的衣裙了,又不能使唤皇帝为她取衣裳来,时月影咬牙穿上,步出了屏风,皇帝颀长的身影就如一堵墙般拦在了她身前。

“你要是再敢私见外眷,朕就命造办处,打造一副脚镣,将你锁在龙榻上!”

这劈头盖脸的一句,惊得时月影浑身一颤,仰起头看向皇帝,眼神里甚是无辜。

发丝半半干不干的,鬓发还滴着水。她确实不大会照顾自己,身上也没擦干,降色衣料贴合酮体上,才沐浴过的身子香软瓷白,低低的衣襟在胸前半掩着,叫人浮想联翩。

元景行呼吸一滞。

“贵妃和贤妃她们能时常见到母亲妹妹,我不过是向表姐打听家里近况罢了,陛下却如此动怒,这不公平。”时月影再次企图讲道理。

“不许!朕要你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你姓时!”

“我忘不了。”她眼眶含泪。

“那就当他们已经死了!还是你要朕亲手把它变成事实?”元景行眸光清冷,神色肃然,将人拦在屏风边上训斥。

他只会以此威胁,时月影咬了唇,“你怎么不讲道理......”

“朕不讲道理?!好!皇后等着,朕叫你看看什么是不讲道理!”皇帝回转过身朝着寝殿走去。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瞬时叮当作响。

元景行雷厉风行地取来笔墨,行云流水,一点也不犹豫地写下圣旨。

等时月影走近,他正好停笔。

诛时家九族、贬晋王为平民、废后

她才瞥见这几个关键的词,圣旨就被他揪了起来,“来人,去书房取玉玺!”元景行高声吩咐门外的德乐。

他大步流星地走去东墙边的木塌坐下,仿佛整件事已经盖棺定论,只要玉玺一盖,这圣旨今夜就会送去时家府邸,再然后......

时月影在应对皇帝怒火时向来木讷,平日里只要乖乖听训就好了,他这次动了真格。她站在偌大富丽的寝殿中央,十分无措。

五脏六腑纠结到了一处,双手攥着自己的袖子,揉捏得不成个样子。

元景行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

殿外,德乐一听主子说要玉玺,立即抱着拂尘应了声是,吩咐边上的太监去取。而后才裂开嘴笑了,抬了抬下巴对白霜道,“等着吧,不是废后就是诛你们时家九族!或者两样都有!只可惜啊,白霜你这么个聪明人,跟了这么个主子,小命都要搭进去咯。不过我为人宽厚,倘若你求我,我若心情好,能替你去陛下面前说说情。”

白霜与德乐虽然侍奉不同主子,但因为皇帝几乎每日都来未央宫训斥皇后,她倒了霉每日都要见到这死太监的嘴脸,白霜挺直脊梁,“多谢大总管了,自从时家落魄之后,奴婢这活着的每一日都是捡来的,倘若能跟着主子去了,也是三生有幸!绝对不会为了苟活,而去求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猴儿!”

她家皇后聪慧着呢!这两年来将后宫诸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在皇帝的事情上十分木讷。都说男人那处得了满足,就什么都满足了,皇后有着十足勾人的资本,偏偏不懂得如何使用,所以方才她离开时特意给皇后留了那件衣裳,希望能有点作用。

寝殿里头,时月影闷声站了一会儿,心想着不成了,再如此耽搁下去,玉玺一盖真没有回头余地了。

怎么办呢?

此时她灵光一现。倘若贵妃遇到这种事,她会怎么办呢?思量了一番,贵妃应该会这么办......

她捧起桌上装着桃子的琉璃盘,小心翼翼地朝着皇帝走过去。皇帝生着气,曲着膝半靠木榻上,一副近身者死的架势。

“陛下在宴上只饮了酒,想必已经饿了,吃个桃子吧。”她学着贵妃的样子,提起裙摆跪坐到木塌上。

“朕不爱吃桃子,你不知道么?满宫妃嫔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元景行别过脸,一副不愿看见她的样子,“你丝毫不把朕放在心上!这会儿时家人要死了,你假惺惺地来讨好?朕跟你说,不管用!”

他通身的火气。

时月影拿着桃子蔫蔫地垂下了头,学贵妃这一招不管用呀,她这是东施效颦了。

咕噜噜--

皇帝不饿,她水里走一遭,倒是饿得头晕眼花的。纵然心急如焚,但也不能先饿死过去呀。

于是她就咬了一口桃子。

进贡的桃子名叫琼浆玉露,顾名思义皮薄汁多,这么轻轻咬一口,香甜的桃汁就落了下来。

“你还吃得下去?”元景行侧过头,想了一堆话来训斥她,刚张口便停住了。

漂亮的锁骨下,那白得晃眼的雪肌上落了桃汁,正往下滴去。她的身形既不算丰腴也不算纤瘦,骨肉匀停,这两年愈加玲珑有致,任何华贵的衣裳到了她身上只能沦为陪衬。

时月影遭了这声训斥,不敢再吃第二口桃子。

元景行视线往下,她天生就是该让人侍候的,她自己穿衣裳,没穿好,衬襦丝毫不平整,细细的腰带胡乱缠着,一头青丝也没擦干。似乎只要一弯腰便呼之欲出了。

喉结微动,移开了视线。

时月影手里拿着桃子,瞧着皇帝的反应,原来他饿了想吃的啊,早知道她就不吃了。

她讨好地撑着木塌,倾身过去,将手里咬了一口的桃子递到皇帝唇边,“臣妾替陛下尝过了,是甜的。”

皇帝一听她的声音,骤然回眸。

胸腔顺势起伏了一下,原先还远远跪在木塌边缘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元景行夺过她手里的桃子大嚼大咽起来,眼神却盯着那一滴往下滑落的桃汁。

时月影呆呆地跪坐着,不明白他为何反差如此巨大。

桃子吃完,桃核被扔去了老远。

她慌忙又从果盘里取了个桃子,奉给皇帝,“陛下还要不要吃?”

元景行切齿,忽然朝她倾身而来,并未去吃她捧在手里的桃子,而是咬住了那缠了着腰身好几圈的丝绸细带上的结。

......

今夜是中秋之夜,月圆无缺,小太监把玉玺取了来,交到德乐手里。德乐笑开了花,终于等到废后这一日了。

“陛下,玉玺取来了,可要奴才现在送进来?!”他高声朝着殿内呼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叫殿里木榻上的人及时悬崖勒马。

时月影依旧跪坐在铺着云锦的木塌上,丝毫未动,下半身衣裙完好,其他却再无一点儿遮挡,晶晶莹莹,桃汁香气四溢,整个人还未从惊愕中回过魂来,眼眸里闪烁着脆弱的眸光。

“谁教皇后这般勾引的?!”皇帝压着声音愤怒道。

没错啊,本文男主是个大冤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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