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里难受得紧,郁灵还是得替萧铎更衣,她强忍着泪水解下玉带,又去解萧铎衣襟玉扣。
一抬眸,少女湿漉漉的眼眸,强忍着不哭的可怜神情落入男人眼底,萧铎素来铁石心肠,心里莫名烦躁地移开了目光。
待终于伺候男人更完衣裳,郁灵心急地想去找那只小兔子,“臣妾告退。”
不是,他有病啊,没事扔她的小兔子做什么?!
萧铎掌心扣住她手腕,郁灵清晰地看清了他眼底的怒火,他为何发怒?她实在没有惹他啊。
下一瞬间男人的手掌生生扣住她的下颚,俯身狠狠咬在她唇上,待尝到血腥味才罢休。
除去血腥味他还尝到了那野果的酸涩,如此难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为何她能咽下去!
郁灵人呆若木鸡,半响回过神,当着萧铎的面,舌尖轻轻舔舐唇角的血,只是这不经意间的举动不知又怎么惹了萧铎,他沉声怒斥。
“滚出去!”
郁灵逃离帐篷,一口气跑老远。
他近日必定有烦心事,狗男人愈加阴鸷暴躁了,郁灵心想还是少出现在他面前为妙!
***
夜里行宫宫宴上,妃嫔命妇们盛装出席,郁灵身着一袭紫藤色香云纱齐胸襦裙,裙裳飘逸轻透,富丽夺目,但衣襟稍稍低了些,隐约可见心口迷人弧度。如今就时兴这么穿,皇族贵妇人身上的也都是这等款式。
郁灵收拾心情,欢欢喜喜地去了宫宴上。
贵妃不出席,淑妃下午中暑,故而她的位置离御座很近,一落座便惹得贵妇人们频频侧目,小声嘀咕,“娴嫔这争宠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郁灵疑惑,什么争宠手段?
“娘娘,凌小主的衣裳同娘娘的这一身很像。”绮罗提醒道。
郁灵这才看到御座边上的凌香环,岂止是像啊,简直一模一样。难怪周围的命妇们窃窃私语起来。
行吧,自己又成了她们眼中蠢笨争宠的女人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寝宫去换一身,此时圣驾已至,萧铎步入殿中。
郁灵虽然之前在心里咒骂他八百遍,但不得不承认萧铎一袭茶白色华裳,身高腿长,面容沉静,缓步而来的姿态十分迷人。
萧铎落座时,眸光朝边上瞥了一眼,“去将衣裳换了。”
郁灵:“??”
郁灵:“臣妾这衣裳有何不妥?”她壮起胆子问的。
“不得体。”
郁灵直勾勾看向凌香环,意思是你怎么不命她去换衣裳?
萧铎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只是凌香环正与旁人说话,没注意这两道目光。
“你去换了。”萧铎命令道,重音在一个[你]字上。
两人撞衫,萧铎毫不犹豫命令她去换衣裳,他更在乎谁可见一斑!
“臣妾不想换。”她生出些许反骨,萧铎他偏心太过。
萧铎到底没有命人架着她换衣裳。等宫女传膳,郁灵便开始悠哉悠哉喝酒进膳,但她很有骨气地不碰食案上的鹿肉,她的想法很明确,他不赏她首饰,她也不会主动要,他不许她吃他猎得的鹿,她即使饿死都不会吃!
“娴嫔娘娘,臣女敬你一杯,臣女初来乍到,还望娘娘今后多指点臣女。”凌香环端着酒杯来郁灵面前敬酒。
郁灵感叹她举止落落大方,模样出挑端庄,简直挑不出一丝错来。
她端起酒杯想应承一番,岂料忽得有人攥了一下她的袖子,郁灵一个趔趄狠狠朝着凌香环扑了过去。
觥筹交错的宴上,两人狼狈地摔作了一团,凌香环是最惨的那个,被郁灵压在身下,酒水洒了全身,弄脏了衣裳。
“呀!娴嫔娘娘怎么推凌小主呢!”刘歇惊叫一声,立即过来扶人,郁灵被他推到一旁,其他宫女也围拢过来。
“凌小主无碍吧?”
“凌小主有没有受伤?”
“快传御医!”
凌香环被人簇拥着扶起,郁灵是自己爬起来的,这儿的动静不大但引起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又有好戏看了!!
郁灵上前查看凌香环,“你没事吧?”
“娴嫔娘娘实在过分,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推凌小主啊!”凌香环的贴身侍女惊呼一声,“我们小主虽不比娘娘身娇肉贵,但她也是我们王爷捧在手心长大的。”
“我没事,玉笛,别说了。”凌香环低声道。
郁灵神色茫然,“我没有推她、”
“怎么没有推?奴才亲眼瞧见娴嫔娘娘推了凌小主!”刘歇高声嚷了一句。
宴上的气氛凝滞了,怎么所有人都看她啊?她真的没有推凌香环。
此时定南王道,“香环是你失礼在先,娴嫔娘娘比你入宫久,往后还需要她多加指点,还不向娴嫔娘娘赔不是?”
这话不就是指责郁灵欺负新人嘛?!郁灵真真委屈极了。
“娴嫔,向定南王父女赔不是。”冷眼旁观片刻的萧铎开口吩咐。
郁灵侧眸望向皇帝,连他也帮着他们?!
“臣妾并没有推凌香环。”郁灵倔强道,她这一日受了许多委屈,即使此刻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赔礼道歉,她并没有错,萧铎是非不分。
此话一出,宴厅内寂静无声。
此时,萧铎拢住郁灵的肩,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警告,“是想去暗室走一遭么?认错。”低沉的声音唯她一人听得见。
这一幕在旁人眼底看似是萧铎在安抚她,实际......
她是去过一遭他御书房后头那间暗室的,刑具琳琅满目,浓重的血腥味。
郁灵浑身微颤,肩上的手掌似要捏碎她的肩胛骨。
“是我无状了,还望定南王与凌小姐海涵。”郁灵喃喃说出口。
肩头的力道消失了。
“娴嫔这是哪里的话。”定南王神情松动,“娘娘不过是一时失手,何须说得这么严重!”
“娘娘这是折煞小女了。”凌香环道。
宴上的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众人不过是觉得娴嫔这争宠手段太过拙劣了,皇帝、定南王可都是向着凌香环的,连贵妃都要避其锋芒,她有什么资格争?
郁灵觉得自己的傲骨被折得七零八落。
坐回萧铎身边,她觉得自己完全孤立无援。
待宴一散她就从侧门离开,回到自己寝宫。
***
刘歇:“娴嫔娘娘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亏得定南王与凌小主宽宏大量!待回宫之后,奴才必定要将此事回禀贵妃娘娘!”
萧铎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解下衣袍,朝着浴殿走去。
“陛下今夜还泡冷泉么?连着泡了将近一个月,伤龙体呐!”
身着雪白里衣,萧铎步入冰冷的泉水,半山腰的行宫夜里并不燥热,如此泡澡免不得寒气入体,萧铎却浑然未觉。
“你去告诉娴嫔......”
刘歇竖起耳朵听着,宴上的事情必定惹得陛下恼怒。
萧铎立在白玉池中央,泉水没过腰际,沾湿衣襟,轻透薄裳黏在身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胸膛。
水珠顺着眉眼滴落消尖的下颚。
思忖片刻后他道,“告诉她往后不许再穿不得体的衣裳。”
刘歇应了声,诶?重点是这事么?
“否则......算了,朕亲自去。”
子时已过,月华倾泄,行宫里静谧无声。
萧铎行在廊下,脑子里尽是宴上郁灵那副垂泪欲泣的神情,她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妃嫔,有什么资格侵占他如此多的神思。
不等侍卫通报,他推门进入郁灵寝宫院子,心口一把邪火乱窜,泡再久的冷泉都无用!
“可我真没有推凌香环......”
男人的步伐在窗口停下,隐约听见殿内隐约传来的婉转泣音。
殿内,郁灵委委屈屈地揪着绮罗的手,一双清纯眼眸湿漉漉的,已经哭着骂了狗男人整整一个时辰了!
他眼瞎么?!
绮罗安慰她,“娘娘还是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
方才娴嫔骂皇帝的话,随便拎出来两句,也够诛九族的了,到时候远在苏州府的全家老少死得该多冤枉哪!
郁灵抬手擦拭眼泪,心里冒出来个念头。
“实在不行,我还是回苏州家去吧......”这话清晰地透过窗纱入廊下之人的耳朵。
殿门忽得响动,郁灵一晃神,眼睁睁地看着萧铎推门进殿。
“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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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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