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世鱼央有力的手臂将球抛起，一击重扣，黄蓝相间的排球砰然坠地，在体育馆里发出巨大声响。

路过的学生悄悄扒门：什么鬼，爆炸了吗？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排球体育馆躁动起来。

田中龙之介张大了嘴巴：“哦吼，超高校级的全垒打！”

谷地仁花瑟瑟发抖：“感觉手臂要断掉了！”

惊讶过后，山口忠肯定道：“力量真是惊人。”

出界了……海世鱼央懊恼地看向双手，他估计着落点到边线的距离，这一球为了冲击底线，发球过网高度极低。

还好只是试手。

影山飞雄放下排球，走到海世鱼央的面前：“你的身高是多少？”

“192厘米。”

才一年级就一米九二了，日向翔阳惊叹：“好高！你是哪个初中的，打什么位置呢？”

“我是锦山学园的，不在宫城，是山形县的一所学校。”

海世鱼央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我以前没进过排球部，目前比较中意主攻的位置。”

什么！没进过排球部？

日向翔阳后跳一步，重新将他打量了一遍：“不像啊，我以为你是某个强校的主力选手！”

海世鱼央的回答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看他手臂上的肌肉，显然是个运动好手。

月岛萤冷静地观察着新部员的表现。

高三学长们离开后，乌野不仅仅是在接球上不如从前，如果有重炮型主攻手加入，乌野在进攻端的优势才能更好地延续。

其他部员们压力山大，新部员海世鱼央的发球让他们来接……

真的能接住吗？够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西谷夕将制服外套脱下随意一扔，白色短袖上龙飞凤舞地写有“一骑当千”四个书道大字。

他迫不及待，双眼充满期待的星星：“海世，我要接你的发球！”

最后一人姗姗来迟，缘下力见包括经理在内的十四位排球部成员到齐了，便将大家都召集到两位老师面前。

乌养系心交代了今天晚上最重要的事：“跟去年那样，四位新生，加两人，打场三局两胜制的三对三比赛。”

斜刘海的新生问道：“比赛输了会怎样？影响入部吗？”

“放心吧，”日向翔阳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流露出微妙的沉稳，“团队意识最重要，输掉也可以入部的！”

缘下力：“只是练习赛，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不用紧张。”

“另外的两人……”

西谷夕欣然举手：“我来！”

翻开排球部名册，缘下力细细对照：“海世和庄子是主攻手，时田是二传手，八乙女是自由人……”

新生中有自由人，得考虑配置，最后海世鱼央、影山飞雄、八乙女泉辅编入蓝队。

西谷夕、时田空、庄子暖则归红队。

蓝队优先发球。

海世鱼央从球框中拿过球，对着地面拍打。

因为父亲是排球运动员，海世鱼央早在一两岁的时候就接触过排球，嗯，物理上的接触。

在小时候，把球接飞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因此讨厌接球，暴力发球和扣球的次数要多得多。

按照海世修平的说法：“小鱼，以你的扣球成功率和效率，不喜欢防守就放弃排球，实在可惜。”

海世鱼央没工夫考虑所谓浪费运动天赋是否让父母感到可惜。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排球天赋。

更何况不选排球另有原因。

他将球抛起，动作与热身时截然不同。

竟然是跳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抛高了，影山飞雄当即做出判断。

在起跳的瞬间，海世鱼央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立刻调整，排球速度不减，朝底线飞去。

时田空没有时间犹豫，他作出判断：“Out！”

判断失误，球没有出界，而是分毫不差地落在边线上。

海世鱼央面色不变，心中松了口气直呼幸运。

教练乌养系心不由得赞叹，压线球！

武田一铁老师瞪大眼睛：“他的气势看着可真不像一年级生。”

蓝队率先拿下一分。

西谷夕轻拍时田空的肩膀：“别在意！”

毕竟，海世这家伙的发球很不简单！临时改变击球点和手型，宁愿冒着出界的风险，也绝不减小力道……这球接起来得多带劲！

西谷夕喊道：“冲我来！”

话音刚落，伴随凌厉风声，第二球破空而来。

仿佛丛林中狩猎的野兽，球场上任何风吹草动逃不过西谷夕的眼睛。

落点是5号位靠外？

不对，有变化，是靠前！

他干脆利落地向前一踏，敏捷地伸出手臂，排球高高弹起，斜向场外飞去。

西谷夕皱起眉头，可恶！

观赛的其他队员瞠目结舌。

如果不是排球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他们绝不会相信，新生海世鱼央居然在西谷夕手里得分了！

蓝队第二分到手。

接下来，依然是海世鱼央发球。

不顾周遭的动静，海世鱼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如止水，他瞄准西谷夕。

排球速度加快，球路跟刚才那球不同。

西谷夕飞身去接，排球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两臂上，随即向一号位和二号位间飞去。

没有完美地送到二传位置。

海世鱼央补位，如他所想，一传被成功打乱了。

时田空勉强将球传给庄子暖，他动作仓促，球太低了点，庄子暖的进攻路线被影山飞雄和海世鱼央拦得严严实实。

拦网成功，蓝队拿下第三分。

和八乙女泉辅击过掌后，海世鱼央收敛笑意。

西谷夕有多强，他心里有数，毕竟他亲眼瞧见过乌野和音驹对决时那奇迹般的一球。

在初中毕业后的假期里，海世鱼央苦练发球，俱乐部同龄人组织的比赛缺人，偶尔会拉他去凑数，被他打爆的人比比皆是。

第三球用了多少劲他本人最清楚，压根不是前几球可比。

他原本是想直接发球得分，或许高估了自己的水准，也低估了对面顶级自由人的经验与球感。

西谷夕则在回忆他接过的各类发球，他认为每位发球员都有自己的特色。

仅论乌野队内，山口担当关键发球员已久，他的跳飘球常在正式比赛中连拿多分，锋利如矛。

已毕业的阿菅学长，能准确根据敌方站位和跑动路线，发出刁钻棘手的好球。

影山更不用说，控球精湛，他的发球甚至是接球行家——音驹队眼里的困难关卡。

那么，海世鱼央的发球用哪个词描述呢？

势大力沉最准确！

打点高、球速快、力量大，跟暴力扣杀有的一拼，球员本人灵活机变，有控制球路的意识和能耐，目前比赛发球三个，零失误！

而且，他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施展出来。

西谷夕经常接大力球，也最喜欢接这种球，但假如稍有松懈，就算是他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两人脸色都更加郑重。

西谷夕伸出食指：“再来一球！”

隔着薄薄的球网，海世鱼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像在走神。

不过，他坚定的动作否定了这个假设，排球以恰当的高度和势不可挡的力道，炮弹般朝对面飞去。

想正面突破？

西谷夕屏气凝神，几乎是在他出手的刹那，球已到面前，为了捕捉这颗更快更猛的球，西谷夕手臂上留下红痕。

完美的接球角度！排球的旋转被尽数卸去，稳定地飞向二传手。

西谷夕：这小子真的是高中才开始打排球的？力道太离谱了！

海世鱼央心中赞叹：接得好。

时田空没放过一雪前耻的机会，他瞄准空场挥手拍球。

红队二次进攻，拿下第一分。

如果说海世鱼央的发球和扣球是蓝队的利器，那么影山飞雄的坐镇，无疑将队伍的进攻力拉满了。

除了自由人，其他几位新生的接球能力半斤八两，红队主攻手庄子暖和二传手时田空发球得分不多，因为没能在进攻上打破僵局，分差越拉越大。

最终蓝队2:0战胜红队。

海世鱼央：“首战告捷，多多关照。”

八乙女泉辅嬉皮笑脸地朝他比了个耶。

他们齐齐看向影山飞雄：“谢谢学长！”

影山飞雄愣住，然后向他们微微俯身：“不用谢。”

海世鱼央和八乙女泉辅不约而同：感觉是不健谈的类型！

而红队这边……

“不必沮丧！第一次打配合在细节处会不顺手，以后多练，我们去赢回来！”见同队的两人有些郁闷，西谷夕鼓励道。

时田空喝了口苏打水，扁了扁嘴：“虽然我很想说‘多练发球打败他们’这样的话，但是我接飞好几球这点自己都看不下去……接球要请教西谷学长你了！”

西谷夕爽快答应：“很有觉悟嘛！接球是最基本的，包在我身上！”

庄子暖依然沉默，他重重地握了握拳。

西谷夕休息片刻，他现在是有粉丝的人，几位学弟要照顾，粉丝更要多多关注！

海世鱼央正盯着西谷夕。

西谷夕快步走来，他将外套搭在肩上，顺带把毛巾拍到海世手里，兴冲冲地说道：“你发球真不赖啊！”

海世鱼央道了声谢，他拭去额角的汗水，眼里有无可奈何的笑意：“可学长你第三球就轻轻松松地接住了。”

西谷夕挑眉，他仰头认真地注视着海世鱼央，理所当然地说：“接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发得好就是发得好！”

西谷夕完美地接起海世鱼央的发球，这能证明他作为自由人在防守领域中拥有绝对实力，不代表海世鱼央的发球是平庸乏力的。

如同雨中湖面，平静淡定的神色泛起涟漪，海世鱼央怔了两秒，他忽然开口：“我很期待自己的发球和扣杀，发出你接不住的球，也是我的目标。”

下战书？很好！西谷夕是个视困难为浮云的人，对同样敢于挑战的人向来高看一眼，没有感到被挑衅而发怒。

但是海世鱼央这番话里有一个不可忽视的违和之处。

西谷夕面露疑惑：“也是？”

海世鱼央澄澈透亮的蓝色眼睛中仿佛有汹涌澎湃的波涛。

“嗯，最主要的目标是我们队拿下全国冠军。”

不做则已，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海世鱼央信奉着这个原则，这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他空有热血，更不是他缺乏判断势态的能力。

这是综合衡量乌野排球部素质的结果。

全国第一难道仅仅是他的目标？一支以进攻著称的球队，不可能在杀进八强之后固步自封，争夺那枚最闪耀的桂冠是势在必行的。

对于三年级的学生们，高中的第二年，乌野就在学长学姐的带领下站了起来，打败白鸟泽进入了全国大赛。

那个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已经实现了，现在，面对毕业的不舍心情和迫切压力，他们想要使乌野向上走。

这个最高目标被海世鱼央摆到了台面上。

排球馆的气氛凝滞了一瞬，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深感台词被抢的田中龙之介用拳头猛锤海世的后背：“你小子挺有志气的嘛！”

这顿铁拳饱含前辈的赞赏，海世鱼央猝不及防被打得一趔趄。

看到后辈一脸“明明被夸了为什么我却在挨揍”的迷茫神情，西谷夕放声大笑，他神采奕奕地说：“龙，鱼央能这么想就是我们拿下冠军的第一步！”

听到他转变的称谓，海世鱼央一愣。

他拒绝太亲热的称呼，可是……西谷夕这么叫他，他不讨厌。

虽然认同学弟的豪言壮语，但山口忠还是忍不住捂胸口：“一想到要把那些豪强全部打败，就紧张起来。”

这话勾起了日向翔阳的不妙记忆：“紧张？如果太紧张的话可能会生病的！生病是要下场的！”

西谷夕鼓励他：“放心吧翔阳！你肯定不会再生病了，应该！”

田中龙之介：“哈哈哈哈小谷，到底是肯定还是应该啊？”

日向翔阳闭目捏拳：“我绝对会照管好身体！然后拿下全国冠军！”

影山飞雄：“一个人是拿不了全国冠军的。”

日向翔阳：“这种常识不用你说，我只是省略了宾语而已！”

山口忠：“宾语？是主语吧。”

月岛萤嗤笑：“国文这么差，就不要大放厥词了。”

谷地仁花安慰道：“没关系，日向同学，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意思！”

后辈们闹成一锅粥。

木下久志：“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能坦白地说出心里话。”

见海世鱼央若有所思，缘下力说道：“这也是我们三年级生的想法，至于二年级生，他们的决心比我更深。”

海世鱼央坦言：“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观念的分歧，越早提出，目标越明确，就越容易实现。”

加入体育社团就必须要一争高下吗？大概有些人更想要悠闲地体验美好的社团时光，海世鱼央不认同，但他表示理解。

原来在想这种事啊，缘下力笑道：“实际行动更能说明问题，我想，我们部没有人会让你失望的。”

第一天的训练在武田老师富有人文关怀的鼓励后结束了。

海世鱼央在夜色中散步，道路空旷，空气格外清新，海世家的轿车奉命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缓慢行驶。

他习惯步行时发散思维，学校功课在白天就全部搞定了，今晚把书看完，肯定还有休息时间……

嘿嘿，看纪录片吧！

“鱼央！”西谷夕扯着嗓子在后头喊道。

如此响亮的声音，像是深夜里的不期而遇的烟花，突如其来使人惊喜，海世鱼央回头停步招手，西谷夕风一样跑来。

“小谷学长回家往这边走？”

“对！我家离学校很近！你家住哪？”

“我家？在山形县呀，”海世鱼央展眉，路旁灯光柔和，平时极具攻击性的容貌此刻显得温文尔雅，“我现在一个人住酒店，有空的话会看看房。”

如果条件允许，海世鱼央恨不得睡在学校。可惜乌野是公立高中，没有住宿设施。

“一个人住真爽！”西谷兴奋地把路上的小石子朝前踢，“想住哪？如果要找这附近的，我帮你打听！”

小石头骨碌骨碌滚到海世鱼央的脚边，他答：“能找到学校附近的房子当然很好。”

“好，我去问！”

西谷夕径直朝左手边的那栋住宅走去。

海世鱼央震惊：“现在？”

行动力要不要这么强！

海世鱼央已经派生活助理替他挑选能买的房子了，他满怀谢意地推辞：“天色已晚，学长你先回家吧。”

西谷夕抬手一指：“噢！我到家了！”

海世鱼央顺着他的手回头看去，身后两米处独栋别墅的表札上写着“西谷”两个大字。

他家离学校也太近了！

海世鱼央一时不知道是该说“你还没进家门不能算回家”，还是“就算现在问也不太容易买到吧”。

毕竟，乌野町幅员面积小，人员流动量不大，这附近没有公寓楼，都是独栋的居民住宅，要想找到整套空房……

哪有这么多空房！

在他头脑风暴的这两秒，西谷夕果断摁响了对门宫泽家的门铃。

见到是他，宫泽裕香笑着打开院门：“小夕，有什么事吗？”

“我学弟要在附近租房，宫泽阿姨知道最近有谁要出租吗？”

宫泽裕香捋起耳边的发丝，思考着说道：“我们家下周要搬去国外，计划出租房子呢。”

西谷夕转头征询海世鱼央的意见：“要租这里吗？”

挂机暂停，海世鱼央的理智猛然回拢，露出了今天最夸张的一个表情。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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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星星眼]

今天好热。

盘点一下文中乌野现在的排球部成员：

一年级：海世鱼央、时田空、八乙女泉辅、庄子暖

二年级：日向翔阳、影山飞雄、月岛萤、山口忠、谷地仁花（经理）

三年级：西谷夕、田中龙之介、缘下力、木下久志、成田一仁

教练：乌养系心

顾问：武田一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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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强势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