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重新亮了起来，一旁的王武警惕地看着周围，还是那间屋子，屋里，方瑕正写着什么，身上穿的也不再是红裙，而是简简单单的衬衫和牛仔裤。

“这是谁啊？”两个小姑娘穿过了在那里站着的陈辞兮和王武，走到方瑕身边。

方瑕手里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正是方瑕跟男人的合照，只不过旁边多了两个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睛带着眼罩，看不出有什么。

之前看到的照片，是方瑕画的吗？

陈辞兮看着方瑕手边的工具，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爸爸。”方瑕指着那个浅褐色眸子的男人，眼里盛满了爱意。

两个小姑娘点点头，“那妈妈，那个叔叔呢？”

方瑕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你们，写完作业了吗？按计划表，到哪里了？”

两个小姑娘蔫巴巴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叔叔？

陈辞兮皱眉看着方瑕，她的手边有两个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被她放在了一旁，方瑕站起来，到了阳台，那里，花花草草长得繁茂，方瑕沉默了片刻，自语道，“叔叔在啊，一直在啊。”

王武打了个寒战，看着那些绿得耀眼的花草，越看越别扭。

“这么回事啊最近？”一个年轻人小声说，“好多人在这里失踪了，都没人敢租这里的房子了。”

“是啊。”旁边的人也说，“是不是因为那两个双胞胎？”

“嘘！”一个人连忙说，“别让人听见了。”

“什么？”那人问。

“大家都觉得是她们的原因，但是没人敢说，你知道吧。”一个人说，“她们俩那妈也够邪乎的，天天请家教，也没见家教出来。”

“那双胞胎就一只眼，另一只就是个空壳。”那人摇摇头，“不知道是哪来的灾星。”

“也没见过她们的爹啊。”有一个人加入了对话，说，“说不定是跟哪个野男人……”

污言秽语到处都是，方瑕走在路上，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人们见了，纷纷不动声色地远离。

“妈妈。”一个小姑娘忽然抬头问，“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啊？”另一个小姑娘也抬起头，看着方瑕。

方瑕笑了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双胞胎，“没事，娃娃们不怕，你们还有妈妈啊，对吗？”

两个小姑娘笑着点头，“嗯，我们最喜欢妈妈了！”过了几秒，她们又补了一句，“还有带墨镜的，帅帅的爸爸。”

方瑕闻言愣了，紧接着笑了起来，她那双没多少灵性的眼里多了几分生气，她看着周围绕开她们都人，摸了摸两个小姑娘软软的发顶，“对，我的晴天娃娃是最棒的，不用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王武看着皱着眉的陈辞兮，陈辞兮浅金色的眸子被太阳一照，有些闪眼，王武别开了脑袋，看着方瑕三人。

“字面意思。”陈辞兮不知道王武的心路历程，答道，“现实和幻想，只是一念之间。”

他说完，面前的太阳暗淡的许多，路旁的树木也快速地枯萎了下来，人群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晴天娃娃，留在了方瑕手里。

“你们要好好学习，好好的，因为爸爸在等你们，知道吗？”方瑕手里拿着那张写着时间安排的纸，脸上带这些神经质，眼里没多少生气，只有提到男人的时候才会亮一下。

双胞胎身上的裙子有些凌乱，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们唇瓣嫣红，眼角挂着泪花，似乎是有些怕了，她们褐色的眸子动了动，问，“妈妈，那些晴天娃娃，我们可以不要吗？”

“不行。”方瑕手里拿着两个带着红的娃娃，娃娃身上绣着一朵待开的花，方瑕走到双胞胎面前，蹲下，“娃娃乖，这样你爸爸才能放心。”

“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方瑕说，“我们等爸爸，好吗？”

方瑕穿着一袭红裙，站在双胞胎面前，亲了亲她们的脸颊，一把红伞在角落里放着，晴天娃娃在她手里，泛着红。

“不过我没有做娃娃的材料了。”方瑕说，“你们下楼去，问问奶奶，可以请她上来做客吗？”

双胞胎点点头，下了楼。

再后来，单元门前多了一个老奶奶，整日整日坐在那里，小区里再没了一个居民，只有零零散散的家教，进出着新家园十八号院，十号楼，八单元，801。

走廊依旧漆黑一片，陈辞兮靠着墙壁，王武在旁边，手中还是那把铁锤。

陈辞兮看了他一眼，感叹道，真莽啊。

王武动了，看着陈辞兮不满道，“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说了人的人笑了笑，倒也不惊讶，只是闭着眼睛，打趣道，“法医先生，你那点小心思都不够系统玩一分钟的。”

法医先生红了脸，不再跟他搭话。

“陈辞兮？”好久没说话的白珂出声，陈辞兮嗯了一声，等着白珂继续说下去，白珂声音不大对，反正陈辞兮觉得不对，因为他说话，自己总感觉怪怪的。

“把眼睛睁开，好好想想怎么出去，一直在这里会减生命值的。”

因为这里太黑了，白珂知道，陈辞兮不喜欢。

“不着急。”陈辞兮说，“还有一个大的呢。”

“什么大的？”王武问。

陈辞兮没在意，笑了笑，睁开眼，浅金色的眸子中似乎涌动着什么，他说，“来了。”

八扇门一瞬间被打开，一道道黑影涌了出来，他们身上都带着两个泛着红的晴天娃娃，王武和陈辞兮站在那里，退无可退。

“照着娃娃来。”陈辞兮手里拿着那个铁榔头，抽空跟王武说，“千万别砸偏了。”

王武还没反应过来，陈辞兮先他一步，对着一个黑影就砸了下去，晴天娃娃瘪了下来，红色的液体染透了雪白的布料，黑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陈辞兮刚刚是趁着黑影不注意，现在，千千万万的黑影朝两人涌来，身上的两个娃娃被小心护住，陈辞兮已经听到了脑中生命值减少的声音。

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陈辞兮躲开了黑影的攻击，一旁的王武也有些吃力，他听着脑子里系统的提示声，趁着空挡揉了揉腰，两人再次被围住。

王武背后就是陈辞兮，他问，“没别的办法了吗？”

陈辞兮努力回忆着方瑕的记忆，这些黑影应该就是居民和家教。

居民？家教？

陈辞兮眼睛一亮，躲开了一个黑影的攻击，跟王武调换了位置，问，“人最怕什么？”

王武被问蒙了，半天才说，“应该是死吧。”他一边回答一边抡起锤子砸向黑影的脑袋，黑影被砸地顿了一下，接着一下子扑过来，闪身，黑影扑了个空，他身后的陈辞兮一下子打中了黑影身上的晴天娃娃，黑影一下子泄了气。

“不是死。”这时候，陈辞兮才给王武的回答做了评价，“人最畏惧的，其实是人。”

“因为人言可畏，人人都喜欢议论别人，当然也怕被人议论。”陈辞兮说完，借王武的力踹开了一个黑影，又把他身上的晴天娃娃拽了下来，缠在了自己手上。

“喂，傻大个，你看他们，没有眼睛，是不是看起来很怪啊？”陈辞兮说。

王武没反应过来陈辞兮的称呼，倒是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是啊，看起来很不详。”

一个黑影身前的娃娃流出了红色的液体，黑影消散。

陈辞兮顿时在心里给自己点了各种，把白珂听得一阵无语。

“有用啊？”王武看着消失了好几个的黑影，再一次颠覆了自己对陈辞兮的印象，“卧槽，陈歌你可以啊。”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不知道有没有人要。”陈辞兮没管没顾得上王武夸自己，而是继续一边动手一边打嘴仗，“没有眼睛，是不是灾星啊？”

“谁知道呢？反正看起来就……”王武一句话说一半，给足了黑影们放飞思维的空间，黑影消失地更快了，漆黑的走廊上，脚下粘腻，满是血液。

陈辞兮看向走廊深处，他跺了一下地板，地板发出咚咚声，“宝贝儿，这是木质的吗？”他有些着急，不觉换了个叫法，像从前一样。

“是。”白珂只说了一个字，他大概知道陈辞兮要干什么了，但是游戏结束后不愿意的还是陈辞兮这个拆东西的。

陈辞兮把手里的一个晴天娃娃捏了捏，娃娃圆滚滚有些弹性的头部被他攥在手里，他一手拎着铁榔头，另一只手抓着娃娃，又拽住了正抡人的王武，“你们长得这个样子，不知道回去后你们家里人还认不认识你们，还想不想见到你们，”他说着，飞快朝走廊深处跑去，王武被他扥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跟在陈辞兮身后，一面跑一面解决后面追上来的的黑影。

“你们还能回去吗？”陈辞兮大声问，“你们还有家吗？”

这个问题似乎惹怒了黑影们，他们开始疯狂地攻击，不分敌我。

一时间，血腥味爆开，晴天娃娃不再洁白，而是浑身鲜红。

陈辞兮看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影，那个黑影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看着他们。

“算了吧。”陈辞兮说，“回到现实，说不定真的可以最后再看一眼呢？”

他知道，只有那些曾经议论过别人的人，才会害怕别人的议论，那些人已经消失了，剩下的都是还有理智的，真的想回家的了。

“回去吗？”陈辞兮看着躁动的黑影全都安静了下来，王武偷摸凑过来问他这是要干什么，陈辞兮没理，依旧看着那个独自站在一旁，身上没有晴天娃娃的黑影。

陈辞兮手里拿着那个晴天娃娃，另一只手上是一支燃着的蜡烛，“喝酒吗？”他笑了一下，王武手里多了一桶，有着刺鼻味道的酒精，王武把酒精放到地上，瓶口开着，血腥味混杂着酒精的味道，飘散在这本就不大的空气中。

陈辞兮和王武身后是一闪门，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个黑影。

“孙老师，你不是想回家吗？”陈辞兮慢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