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辞兮拎着那个大麻袋把放在地上的所谓的污染源扔了进去,还气鼓鼓地打了个死结。
“还有四分钟,”陈辞兮声音没什么大的波动,他看着一圈人藏不住的眼神,“你们什么眼神?”
几个人连忙摇头,生怕陈辞兮把他们一起装麻袋里。
“嘀——”
一长串警报声忽然响起,暗沉的灯光成了红色,陈辞兮手里拿着麻袋,慢悠悠走到了铁门前,铁门忽然打开,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个汤姆工头,陈辞兮一下子把手里的麻袋扔给他,又顺手拿走了他手里的钥匙,然后关门一气呵成,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把他身后的几个人看愣了。
“不是可以出去了吗?”听着铁门外的一阵又一阵兵荒马乱,吴凛古小心翼翼地问。
陈辞兮看了他一眼,“你想出去跟污染源面对面?”他发现这间屋子里的污染源并不会向外跑,也就是说外面的污染源也不会到屋子里来。所以才有了刚刚到一幕。
“把任务扔个NPC去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田沧煜看着站在门口,脸色已经不想之前那么苍白的陈辞兮,“你胆子不小。”
陈辞兮一笑,“运气好罢了。”
他在赌,赌那个汤姆会不会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来打开门,如果来了,他可以把污染源推到外面,等污染源被汤姆解决后再出去,如果没来,大不了出去的时候把麻袋扔在屋子里,反正屋子不会外泄。
没过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了,陈辞兮把自己挡在一身铁门后,把铁门推开了一道缝。
外面一片漆黑,似乎什么都没有。
陈辞兮把门拉开,灯光瞬间亮了起来,一地的血污混杂着尸体,麻袋的碎片与玻璃的碎片覆盖在那些人都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走吧。”陈辞兮说完,抬步走了出去,“去自己的地方,然后一起看你们的命了。”他说完,也不顾身后那些人怎么想,顺着之前画的地图,往地四的方向走去。
“你不管他们?”白珂微微惊讶。
陈辞兮摇摇头,“曹罄没问题,其余的我不确定。”曹罄,是他唯一确定下来的玩家。
“而且这是一场游戏,我要是跟我玩游戏的所有人都带出去,他们不跟我一组的时候,死的会更利落。”他说的是实话,在冷风中却有些可怖。
一种可怕的清醒。
之前把汪晞遥带出去后拒绝了一起的目的也是这样,如果他带出去的人只能跟他一起,而不能在游戏里独立生存,那么很危险。
现在接近傍晚,太阳把自己藏了一半,月亮早就爬上了山,却被太阳的光压抑着,整座工厂冒着黑烟,陈辞兮抬头看着那些大烟囱。
“大气污染。”他说,“可恶。”
到了熟悉的地道前,那里站着不是工头,一个个手里拿着鞭子,看到陈辞兮,其中一个工头走过去,“干什么呢?还不快下去!”
陈辞兮走到放防护服的筐子旁边,衬衫工头没注意,拿了好几件揣进背包,临走前又耗了一件穿在自己身上。
看着这人当了十几年扒手的气质,白珂陷入了久违的沉默之中。
回到熟悉的地洞,那里重新有了看守的杰瑞小工头,就好像他们是无限再生的一样,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早已不见,鞭子抽动的声音不断响起,孩子们的抽噎不停。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小工头看着陈辞兮,走过来说,“到那边去!”他指着一个地方,那里是一面厚重的土墙。
陈辞兮穿着防护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跟着小工头到了那面土墙前。
“这里有一个16,过来领。”小工头说着,鞭子对着土墙抽了几下,土墙上的土块噗落落地掉在地上,一个身影忽然出现,那是一个长相似鼠的工头,只不过不是大街上的老鼠,而是在地下居住的鼹鼠。
“跟我走。”鼹鼠工头看了一眼陈辞兮,手上是一条长鞭,带着倒刺的长鞭。
陈辞兮跟着鼹鼠走,穿过土墙,那里是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亮着。
“带上这个干活!”鼹鼠工头把一个东西扔给陈辞兮,说完转身离开了。
陈辞兮看着手上的东西,那是一顶帽子,一顶带着灯芯的帽子,他走近了才看清,那些星星点点的两个来自孩子们,他们拉着货物,头上带着这种特制的帽子,以便看清前面的路。
这里的工作跟那边差不多,只不过任务要重很多,陈辞兮看着明显比之前高出很多的矿山,又买了好几张体力buff的卡片。
不久后,陈辞兮把这个地方的路也探了个大概,这里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出口处坐着一个男孩,入口是那面土墙,这个地洞里的鼹鼠工头不多,就那么几个,而且也没有别的工头。
“你说那个叫田沧煜的,真的是NPC吗?”陈辞兮拉着最后一车充数的货物,慢悠悠地走着。
“不清楚。”白珂回答。
那个叫田沧煜的人,总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就像是他可以看见自己,或者说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一样。
“总之你离他远一点。”
陈辞兮想了想,“但是我觉得他脑子真的很好用,每句话都在点上。”田沧煜这个人给陈辞兮的感觉是那种顺着游戏思路来都可以通关的玩家。
但这个游戏处处都是坑,顺着游戏思路来的存活率很小,可陈辞兮莫名觉得田沧煜可以。
头上的灯芯燃着火,把陈辞兮带着面具的脸映亮了,面具上面带着一层水珠,是陈辞兮呼吸留下的。
“他那眼睛给我一种熟悉感。”一种熟悉的厌世的感觉。
“你认识他?”白珂问。
陈辞兮摇摇头,他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只是对那副厌世的样子感到熟悉。
“你为什么不开心?”小时候的陈辞兮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笑一下呢?”
“不想笑。”
“为什么?”
那人怎么回答的来着?
陈辞兮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时候自己很小,很多事都忘了。
包括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会很开心,明明也在计划表的笼罩下,可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那个时候过得很开心呢?
难不成他妈妈还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童年不成?虽然这个童年只有三四年。
陈辞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标签,标签上的数值变成了17。
他已经把那一堆货物拉完了。
也就是说,身份是根据标签转换的,只要完成了相应的工作,就能晋升。
这里的孩子也一样的麻木,甚至不会反抗,他们像永无止境的机器一样一车又一车地拉着货物,鼹鼠工头手里的鞭子倒是没有抽到任何人身上。
一个看似和平的工作地点。
“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累死玩家?”陈辞兮无聊地骚扰白珂。
“可能是无聊死你。”白珂语气一般,“你这么闲怎么不想想怎么通关?”
“白珂你知道吗,田沧煜那张嘴跟你很像。”陈辞兮笃定地说,“只不过他说得不多,而且是怼所有人,但你不一样。”
“什么?”白珂没好气地说。
“你只怼我。”
“所以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陈辞兮说着晃了晃脑袋,头顶上的灯光随着他摇了摇。
“合着被骂你还高兴了?”白珂恨不得打死这个没事找事的人,仿佛之前的温柔都是错觉。
“不是啊。”陈辞兮还在晃悠,“只不过是觉得我的系统什么样子只有我知道,他们只浮在表面上,相当肤浅。”
“详细说说。”
“他们看你一眼可能会觉得你温柔帅气又多金,直接拜倒在你运动裤下。”陈辞兮憋着笑,“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白珂问,“那有的时候不在线的脑子吗?”
陈辞兮神秘地摇摇头,烛火又摇动了起来,“我知道我们家系统实际上是个脾气暴躁的,那些温柔都是假象,天天怼人才是真的。”
白珂:“……”我谢谢您。
“白珂?”陈辞兮尝试呼唤被他气得不说话的系统。
“白珂?”陈辞兮再次尝试呼叫他家被他气得不说话的系统。
“白……”
“你再不闭嘴,你就永远别想闭嘴。”威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呼唤,陈辞兮轻咳两声,选择了闭嘴保命,只不过他在心里又加了一条。
而且还总喜欢威胁人。
白珂刚想说他,就听见陈辞兮带着笑的声音响起来。
只不过就是嘴上凶,实际上心软的总是他。
白珂没说话,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叹了口气,再次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个傻逼他能听见他在想些什么呢?
陈辞兮对他的想法丝毫不知情,只是拉着货物往前走,边走边梳理起游戏来。
这个游戏一开始耗掉了一个人加半个人的血量,原本还需要再耗一个人,却被他硬生生拉回来了,但是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面前。
是直接逃离工厂,还是协助那个所谓的探查者推翻工厂再逃出去。
这是两条路,走错了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但以系统的那副比德行,也有可能两条路都是死路。
还有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这明摆着是为难人。
陈辞兮皱着眉想着,身后的货物不知不觉间重了许多,陈辞兮一时间没有察觉,直到走了好几步在白珂的提醒下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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