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借方支柯洗漱空闲,景詹夹带私怨埋汰小花。
“花公公,这下你没了蛋蛋才知道谁对你好吧?平时谁都不凶,就凶我;关键时刻给你补充蛋白质的人还不是我?要我说,你也甭不开心了。反正蛋已去,覆水难收。你正好趁此机会一改渣猫恶习,只要心诚,你家小男朋友不会放弃你的……”
小花看在美食的情份上,对于景詹小人得志行为不以为然,听凭他将自己又是抱又是撸的。
浴室水流声暂停,片刻后一身清爽的方支柯走进房间。他看到景詹对小花依旧不依不饶,就笑着对一人一猫讲:
“它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幸灾乐祸埋汰它了。”说着,从景詹怀里要过小花。“水要凉了,你快去洗澡吧。”
约摸过去半小时,方支柯听到景詹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本来没打算理会,但来电人锲而不舍的精神最终打动方支柯。他走到桌前,巧好这时景詹也洗完澡走出浴室。
“景詹,电话。”
裹挟着浴袍走出浴室的景詹,头发还**的。他就一行走路一行擦拭头发。
“谁的?”
“络磊。”
“我手湿。”景詹讲,“你直接按免提吧。”
如果景詹能猜到在接通电话后的一秒钟,络磊牌大嗓门险些把手持手机的方支柯耳朵喊聋,出于对方支柯听力考虑他也一定不会提出“按免提”这档子馊主意。
当下,景詹没过脑思考,按下免提键。
“姓景的,搁爷这儿玩人间失格是不是!?再不滚回来上班,信不信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络磊出口成章行为,显然令方支柯景詹两人始料未及。两人尽皆愣住,明明与络磊之间有着隔山跨海的距离,可这一秒,像极了被络磊揪住耳朵的小学生。
冷静下来,方支柯才试探着放下手机。他将手机重新放回桌面,心有余悸想:没看出来,景詹平时里温文尔雅的经纪人,私下面对自家人竟然如此暴躁。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络磊,你听我解释……”景詹自知理亏,说话先低三分音量。
络磊才不和景詹玩虚的,大喊大叫打断景詹支吾的说辞。
“省下你那套花言巧语和三岁小孩过招去吧!我会信你那张嘴?!自休假伊始,你自作主张和我断联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也太不把我这个经纪人看在眼里了!说,你现在究竟人在哪里?”
“国外……”
“好啊,你还给我飞出国门了!?”络磊气不打一处来,“真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是吧!?”
平时私下里,景詹和络磊关系比起同事来,更倾向于朋友。说话一向“礼仪至上”,斗起嘴你不让我不让你。可今天与平时不一样,今天可是当着方支柯的面。络磊不知底里,景詹可不比谁蠢。
“咳——络磊,我周围有人,你能不能把音调稍微调小……”景詹捏住手指,比划的同时小声讨好。
“不能!”手机震颤,桌面摇摆,就连一旁小花都吓得“嗖”一声跳离地板。“我就要让你身边的小丫头片子听着——爱情重要,还是面包重要?你们两给我掂量掂量!”
刚把小花抱入怀,心疼要安慰的方支柯,没想到自己会被牵连。他又惊惧又觉得好笑的目光望向景詹。
景詹心想:这下可把脸丢去太平洋了!络磊啊络磊,不是我不愿给你留面子,是你不听提醒,被心头怒火蒙蔽了双眼啊。
“没有女人,你误会了。”
“呸!我呸!我信你个鬼!”络磊坚决不信,摆出一副“你丫是什么好蒜,我还能不清楚”的架势。“没有女人,你给我大老远飞出国,人间蒸发近三个月?!姓景的,还需要我提醒你是一个艺人吗?艺人条例上怎么写的?你违规这事我就不计较了,现在给你三天期限麻溜儿回国!趁《入戏》开拍前,你至少得给我接档综艺。身为艺人你到底能不能有点自律心,怎么能消失在粉丝、媒体视线中三个月呢!!!”
直到电话被单方面压断,房间里两人耳朵仍是保持了一阵儿嗡嗡作响。
景詹十分难为情,一边偷偷把手机塞包低层,一边向方支柯解释讲:
“对不起啊,让你听到内部矛盾了。”
坐在床边,方支柯小力摇了摇头,转而他手支住下巴,温柔目光看向景詹。后者显然很在意令他无辜被牵连的事情。他灿然一笑,先是放走了窝在他膝盖上睡觉的小花。
“小花,去别的地方玩去。景詹,”方支柯讲,“你回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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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支柯浅浅笑着,讲的话却一点不给人发笑的机会。
“景詹,你回国吧。”
景詹焦急地坐到方支柯身边,一时情急,将方支柯双手圈进自己手心。
在哄方支柯这件事情上面,景詹从来都是说话做事一项不马虎。他眼睛一丝不苟盯着方支柯看。
“支柯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络磊他刚刚在气头上瞎说的,他……”
“是你误会什么了吧?”这次,方支柯干脆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捏手指比划给景詹看。“我一点,一点点都没有影响到景詹事业的觉悟哦。反正,是景詹自作主张偷跟来K国,我以此为由埋怨都来不及,一星半点内疚感都没有哦。”
既然方支柯三令五申如此讲,景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牵在一起的手,被景詹单方面拉起,小幅度摇来摇去。显然,在紧绷的神经松懈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不满的小情绪。
“……那你让我回去。”
“你经纪人说得对,身为艺人,怎么能离开镜头太久?你可和我不一样,”方支柯故意为之,幸灾乐祸地伸手去拧景詹的脸。“你要靠这张脸吃饭的。”
景詹眯缝住眼睛,半晌才讲:“我怎么觉得你在调戏我?”
被戳中心事,方支柯收回手、站起身。
景詹才不会饶过方支柯,立刻跟进似也站起来。
方支柯左右躲不开,愣是绷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咱们说好,君子讲话别动手!”方支柯一本正经指住景詹鼻间,这才算是抑制住景詹要挠他的冲动。“景詹,你回国吧。听经纪人的话,也让他少操点心。”
听方支柯话里有话,景詹问:“操心?”
“是啊。你人回去,不是侧面证明‘小丫头片子’很深明大义?”
没成想,络磊说的话,方支柯还当真了。络磊不知底里,全当景詹年纪尚轻、为情所困的误解,倒也不全错。只是把方支柯说成了是“小丫头片子”,事后要知道内情,还指不定怎么懊悔呢。
久而久之,两人关系越加亲密。这一点,明明是景詹所追寻的,但到真正收获这天,他又觉得不可思议。两个多月前,他孑然一身跑到K国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路鸡同鸭讲找上门,才上门就吃了方支柯一记闭门羹。原以为,自己会落魄街头,算是为这单调朴实的人生添加意外一笔涂鸦,没成想却叩开了另一扇门。
同方支柯亲密相处的两个月,成就了景詹人生一段美好经历。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喜欢方支柯的信念。喜欢这种东西,就算堵住他的嘴巴,也一定会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每每放空发呆的时候,他都喜欢盯着方支柯发呆。思绪涣散,但不能说没有实体。他想,如果有一天可以更亲近方支柯就好了。
现在,方支柯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他却想止步不前了。他只是很享受和方支柯相处的瞬间,脑袋里唯一强求的意识都被不久前的自己推翻了。
但是,突然意识到,两个月美好的相处将告一段落,平静几周的心镜猛然间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打心底不想方支柯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依旧在担心:方支柯的笑容是不是假的?方支柯一向待自身严苛得要命,倘若再次发生不久前的意外事件怎么办?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方支柯完全放心。
“可是,我会想你的。”景詹将“不甘心”三个字写满脸。“呼——好不容易说服你同意和我寸步不离,络磊一通电话,瞬间回到解放前。”
聪明如方支柯,怎么可能猜不透景詹心理?他平静等待景詹自行消化,间或推波助澜。
“这样吧,我答应你,两周后按时回剧组。到时,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景詹总算是露出笑意,他抬手示意方支柯。
“那我们拉钩吧。”
方支柯又气又笑,问:“景詹,你多大了?”
“多大也可以拉钩啊。这招对为人刻板的小丫头片子最管用了。”
景詹刻意调侃,本以为方支柯会被逗炸毛。但出乎景詹意料的,是方支柯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凝重异常。这不能不让他回忆起不久前意外发生后,两人痛定思痛时的交流。
“支柯?”
“谢谢你,景詹。谢谢你装点了我的整个假期,给予了我一份太过美好的回忆。我很感激,你偷跑来K国的行为。”
这是第一次,方支柯正面承认他感激景詹冒失的行为。此前,他埋怨过嫌弃过,让景詹屡次反省是不是自己造次了。方支柯比任何人都要严谨的思维模式,与自己鲁莽思维模式可谓南辕北辙。当初,听了朋友一番话,就定机票飞K国的行为,对方支柯究竟产生多大程度的困扰?——这些,即便后来争取到方支柯默认,景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然而,这一晚,方支柯却鲜明态度,认可了景詹的行为。
一时间,所有委屈荡然无存。景詹几乎是下意识行为,双手疼爱地触碰到方支柯脸颊。
“不只是这一个假期,”景詹情不自禁讲,“等着瞧吧,我们会一起构造无数个无数个美好回忆。”
这远比任何情话都要让方支柯动摇的……
景詹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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