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7.许诺

早点过后,师傅独自进房间收拾好随身携带物品,拒绝掉景詹他们二次随行请求后,老人家出了院落向笔直的大道踽踽行去。

景詹和方支柯忧心忡忡的目送师傅走远,后者长叹一口气,讲出了下面这段话。

“今天是师母的忌日,往年每到这一天师傅都会徒步去陵园祭奠师母,风雨无阻。前年就因为雨天路滑,师傅不慎摔跤。万幸遇到好心人,给师傅送回家里来。老人家没伤到骨头,养一养也就好了。

“眼看一天天的,师傅也上了年纪,还这么顽固,一个人去看望师母。我真担心,万一路上出什么事……”

方支柯的忧心也同样困扰着景詹,后者秉承“心动不同行动”原则,突然向方支柯提出建议。

“我们偷偷跟去吧。”

明明是突发奇想,景詹好像很认真似的用了肯定句式。方支柯侧头看向恋人。

景詹进一步解释说:“不让师傅发现,保持安全距离。路上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们也好照应。”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手牵手就跟了上去。

在走向陵园的途中,方支柯就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师傅师母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给景詹听。

原来,师傅师母早年间经自由恋爱结为连理。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深刻。虽一生无子,但师傅对师母从无怨气,两位老人就这样携手相伴一生。

也许是□□爱了,连上苍都嫉妒。师母未及晚年,却生染重病。医治无效,早早撒手人寰。

师母去世后最初几年,师傅伤心欲绝。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师傅放手了他毕身钟爱的演艺事业。此后,在身边亲朋的鼓励开导下,师傅渐渐走出阴霾。但是,了解师傅的人都知道,师傅没有一时一刻忘记曾经的挚爱。尤其每到亡妻忌日,乌云便会袭上这位老者的心头,使之久久不能释怀。

听罢方支柯讲述,景詹对师傅既敬重又钦佩。爱一个人容易,相守却很难;相守相知相伴一生,终生不悔,更是难上加难。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蓦然间有种时光交叠的感伤。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陵园,放眼望去山峦叠嶂。一个个墓碑矗立于山头,寄托着无数未亡人对故去亲人的哀思。也许是环境使然,目所能及,太阳光浅淡照耀在一汪净土之上,令人不由感慨。

“原来是这样,师傅与师母的感情真令人羡慕啊。”两人停止步伐,遥遥地眺望师父。老人家踽踽行至一个墓碑前,动作柔和的扫去碑面浮土。这时,景詹和方支柯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讲述起来。

“是啊,别看师傅平时那副样子,骨子里却是个情感至上的老头。对爱人、对家人、对亲朋好友都是如此。”方支柯由衷钦佩以及爱戴师傅,就连眺望向师傅的目光都变得格外正式。

就是这样,方支柯永远都是爱他人比爱自己要多,他美丽澄清的目光永远只在看向自己眷爱的人时才会出现。爱情也好,亲情也罢。

“你也像师傅一样。”景詹情不自禁讲出口。

方支柯怔了一下,而后移开目光。他拉上景詹的手,摇摇的,好像秋千一般。

“师傅他对一个人好,并不做表面文章。平时偶然凶人,但我们都知道他是爱我们的。”

对此,景詹颇有感慨。“是啊,最近几天,师傅好像也是在用他不擅言谈的独特方式,表现他爱我们。”

尽管这份爱太过沉重,让景詹他们吃足了苦头。

“哈哈……”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方支柯又讲。“他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

高山仰止,父爱如山。在方支柯凝重的目光里,仿佛镌刻着这样一句话。它刺激到景詹心弦,令景詹注意力偏移向其他方面。

从来,没听方支柯谈起过他真正的父母。

“支柯,真正的父亲呢?”景詹问,“我从来没听你谈起过亲生父母。倒是拍《入戏》的时候涉足过一点,但是……”

景詹的提问没有得到回答,打断两人谈话的竟是站在不远处的师傅。

师傅绷着张脸,回头拉长手臂,向两人招呼。那意思是:早看到你们了,还躲什么躲?快给我麻溜儿点过来。

景詹还不想接受眼前事实,他问方支柯:“师傅他……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方支柯最了解师傅了,这时就嘴角抽搐讲:“大概是从我们决定跟踪开始。”

师傅以事实验证了什么叫作“姜还是老的辣。”

“走吧。”景詹认栽,拉着方支柯一同向山上走去。

*********

尽管磨蹭,两人很快来到师傅面前。

面对面,两人不约而同语带讨好,唤“师傅”。

师傅并不表示气愤,相反不置一言。他转身朝向妻子墓碑。

“先向师母问声好。”

两人鞠躬,这才想起还没有同师母打招呼。

“师母好。”

这一刻,师傅目光格外温和,即使面对的是冷冰冰的墓碑,他却好像是在同亡妻对话。

“阿惠啊,这小子是支柯领回家的。我看着中规中矩,倒配得上咱家支柯。”师傅指指景詹,继续对妻子讲。“他俩情投意合,愿意处,就处处看。往后你在天上可留心盯着点这小子,万一他哪天对支柯不好,你给我托个梦,告诉我,看我不把小子往死里狠揍。”

师傅言谈激烈,由不得景詹不心惊胆战。但转念一想,爱之深责之切,对于师傅护犊子行为,景詹也只好听之顺之。谁让师傅“护犊子”护得是他自家人呢。

景詹当即表态,再次郑重地向师母鞠了一躬。

“师母,初次见面,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很喜欢支柯,以后会待他好。我知道他是您和师傅的掌心宝,所以既然在您面前许下承诺,就永远不会失信,还请您监督。

“如果有一天真让师傅言中了,不消师傅动手,我先主动来向您和师傅负荆请罪。就算两国相距隔山跨海,也绝不失言。”

向师母保证过后,景詹转向师傅。

师傅自然为刚才景詹一番郑重其事的许诺欣慰,架不住这孩子一许诺起来,没个三百字小作文不带完。

“师傅,未来日子还很长,我也说不准会不会向昨天一样,和支柯为点小事就吵架拌嘴。但有了前车之鉴,我下次尽量让着他点,所以……”

换师傅绷不住,抢话匣了。

“所以,你打量你们两个昨天今天偷摸摸做的事,我不知道呢?”师傅不屑冷哼一声,对两人白眼以待。“臭小子们,你们别得意。你们那点小猫偷腥似的小伎俩蒙得过我?都是师傅我当年玩剩下的。”

话尾,师傅夹带私情,语气玩味又具有攻击性。本意挑衅景詹他们,却反而令他们大喜过望。

“这么说,”景詹兴奋问,“师傅的意思是:我和支柯考验合格了?”

“你倒会抓重点。”师傅笑说。

“嗯嗯!”景詹连连点头,半点没有刚才处事小心谨慎的模样。“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对支柯好的。倒是您,”话锋一转,沉稳男孩瞬间化身八卦小能手,景詹故意学师傅腔调。“说什么‘都是师傅我玩剩下的’。您倒和我们讲讲,当年是怎么哄骗师母开怀的?”

“想知道?”

两人旋即点头如捣蒜。

“哈哈哈……”师傅放声大笑,和颜悦色拉两人席地而坐。“那阿惠,当着小辈的面,你可别害羞,我给两娃娃上上课,也讲讲当年咱俩那点事。”

夕阳西下,不知不觉间头顶阴云散云,大片阳光拂耀大地。这时,再要望向排列齐整的陵园,幽闭在心间的阴霾与苦痛仿佛烟消云散。所剩下的,唯有对故去亲人的深刻感激之情。

爱,本是一种永不消亡的东西。那一天,师傅师母以他们真实而深刻的爱情观,给予了景詹方支柯正确导向。

*********

告别了师母,返回家的路上,方支柯意外发现一处西点屋。

照理发现西点屋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在偏僻又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路段发现西点屋,真是给来到近郊扫墓的旅人以慰藉。

“这里地处偏僻,没想到还开设有西点屋嘛。”方支柯随口说。

师傅点了点头,回忆讲:“是有的。前两三年开业,往年路过,师傅看着里面来往人流还挺多的。今儿咱们也进去瞅瞅。”说风是雨,师傅兴奋勃勃朝西点屋走去。

景詹方支柯随后也跟去西点屋。

“看得出来,师傅心情大好。”

“还不是被你花言巧语哄开心了?”

两人说着话,跨步走进西点屋。

“打扰了。”

“欢迎光临。”

置身于西点屋,随即闻到一股浓郁的牛奶香。方支柯兴趣所致,牵景詹的手正要去挑选点心。正在这时……

“景詹?!”

西点屋结账柜台前,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士目光兴奋地望向到店客人。在亲切唤出客人名字,并得到回应后,她更是欢喜异常的绕出柜台,走到景詹面前。

“真的是你啊?!是本人没错啊!”

方支柯注视对方热情握上景詹的手,而那只手,明明上一秒还在他这里,十指相扣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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