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风呼啸,相忱颜望向肩披大衣的千语笺不明所以,“二师弟,大晚上的来这干嘛啊?”
千语笺嘻嘻一笑,伸手将相忱颜的双眼蒙住了,相忱颜想抬手将遮住双眼的手取下。
“大师兄,都说惊喜了。”
如今的千语笺已然成年,身高比相忱颜高出一大截,说话时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让相忱颜浑身酥麻,立马放下了手。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在寒风雪夜里站了足足一刻钟,相忱颜有些疑惑,他刚想说话就听千语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师兄,三,二,一。”
——砰的一声在耳边炸响,遮住的手放下了,相忱颜眼前眼花缭乱,数不清的颜色映照在他的脸上。
一个又一个枫叶形状的烟花在黑夜中爆闪,光束冲上天际,——砰一声炸开,点点星光拼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枫叶。
一片白色晶莹雪花飘在相忱颜的睫毛之上,一眨眼便被扫落在地。
突然他耳边听到了千语笺的声音,但声音很模糊,他没听清,偏头望向千语笺,“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千语笺偏开头轻咳一声又将头转了回来:“既然大师兄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好了。”
千语笺正了正神色,将护住相忱颜的灵力取消,相忱颜哆嗦了一下,还没施展灵力眼前一花,浑身瞬间被温暖包裹。
千语笺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一件雪白的貂毛披风,在相忱颜愣神之际微微弯腰系好领带,措不及防之下只听千语笺道:
“大师兄,生辰快乐。”
***
“阿颜,生辰快乐。”
窗外寒风呼啸,萧翎御摸着黑悄悄撬开纸窗一头扎了进去。
就算室内一片黑暗萧翎御依旧娴熟的走到了床边,在相忱颜额间印下一吻,“生辰快乐,阿颜……”
见相忱颜一只脚露在外面,萧翎御闪身过去蹲下身敞开衣襟就将那冰凉的脚包了进去。
一瞬间的冰凉冻的萧翎御倒吸一口凉气。
等适应后他抱着脚就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最后在天马上要亮时将相忱颜的脚取出塞进了被窝。
最后撬开纸窗,环顾一圈后一头栽了出去。
麒池将相忱颜体内能量压制住后就走了,而相忱颜的修为已经掉到了金丹巅峰。
体内能量不停激发也会加速修为的掉落,如果再来几次,炎血清还没养大相忱颜就会因灵力不足被炎血清吸食灵魂。
这一点他谁也没说,只通过意念传给了相忱颜。
如今相忱颜已然成为半个废人,要不是有麒池,估计他都找不全之后所需的药草。
【灵夙凤苇艳】极烈,要么靠麒池的极寒压制,要么靠宗竹焱的极烈吸收。
但宗竹焱吸收了也就真的没有了,只能靠极寒压制。
以相忱颜如今的状态,最好的选择就是哪也不去,待在万兽阁,等待麒池将所有药草收集。
第二日夜晚,萧翎御依旧撬开了相忱颜室内的纸窗,又是一吻:“阿颜,新年快乐。”
整整半个多月,萧翎御每晚都会撬开纸窗,然后一吻,再将脚包进自己怀里暖一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然成为习惯。
当萧翎御再一次撬开纸窗时,相忱颜的手微微动了动,竟是缓缓睁开了眼。
萧翎御悄咪咪的靠近,殊不知黑暗中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相忱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一直随着黑暗中的那道人影移动而转动。
萧翎御轻车熟路的绕过屏风,依旧娴熟的准备低头印下一吻,但就在此时,“你要干嘛?”
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鬼,索命的阎王,还有被天雷当头劈下的僵木感。
萧翎御当即向后仰倒,动作之夸张,行为之诡异,竟是一头撞上屏风,——砰的一声踉跄倒地。
相忱颜:……
过了半晌萧翎御才捂着头起身,他先是迷茫的看了看周围,随后拍了拍额头,“嘶”的一声,似乎完全没有看见黑暗中一个人影也在看着他。
“哎哟什么情况?”
“我不是在睡觉吗?”
萧翎御赶紧摸了摸身,松了口气,“衣服完好,吓死我了,还以为被绑架了。”
“我怎么睡地上来了?”
萧翎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四望一圈后退一步,这才看见床上的人影。
他猛的唤出灵剑,还没说话就听相忱颜声音似乎在压着什么即将喷发的火山:“萧、翎、御!”
萧翎御浑身一抖,灵剑落地,声音语无伦次,“大大大大弟子,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你难道……”
萧翎御一脸震惊,捂着胸口后退好几步。
相忱颜:……
相忱颜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滚!”
萧翎御见能走了也不说了,赶紧收起灵剑,动作娴熟的都忘了走门。
“咔哒”一声撬开纸窗,刚跨上去就听相忱颜悠悠道:“为什么不走门。”
萧翎御当即浑身一激灵,猛的当头栽进雪里,竟是做了太多次忘记了。
当他站起身后走时还不忘大喊:“我梦游啦!”
相忱颜:……
相忱颜按了按眉心,因长期卧床养成的头晕这才得以缓解。
深夜,他也睡不着了,试了试灵力,果然金丹巅峰,想起意识沉迷间麒池的传音,相忱颜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接受了这个事实。
相忱颜理了理衣袍,从空间戒指内拿出了一件雪白的貂毛披风披了上去。
——吱嘎一声推开门,迎面寒风吹来,相忱颜抬手挡了挡脸。
今夜不知怎么,雪下的额外大,竟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大。
相忱颜踏出屋檐,踩在积雪近半米的路上,一步一深坑,发丝上也很快被白雪飘满。
相忱颜在万兽阁内走了一圈,最终翻上了最高的屋顶,上去之后才发现屋顶上竟然也有一个人影坐立。
这人坐在瓦上一动不动,垂着头像是睡着了,而他的发丝上全是一片又一片堆积的雪花,几乎将他那一头乌发全部遮盖。
相忱颜走近,看清了此人样貌,是——沐稀辞。
沐稀辞此时垂着头,右手上紧握着剑柄,而剑的另一端插在瓦上,被积雪覆盖足有十公分厚。
相忱颜小心翼翼的催动灵力为沐稀辞加一身防御,但沐稀辞太警觉了,几乎条件反射般浑身气息一震。
如今已经金丹的相忱颜完全无法抵御,当即被震飞出去。
就在后背要砸上墙壁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握住他的手巧妙的一拉将推力化解。
相忱颜落地咳嗽了一声,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硬着吞了回去。
他怎么会这么弱?以前都是他保护别人的,现在他却要别人保护。
沐稀辞自然注意到了相忱颜吞咽的动作,灵力传入相忱颜体内,声音有些嘶哑,“抱歉。”
相忱颜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你心情不好?”
沐稀辞垂着眸,缓缓吐出几个字,“蔺无双,死了,不是我一人所杀……”
相忱颜立马明白了沐稀辞的意思,赋剑宗当年被一人屠宗,沐稀辞对蔺无双的杀意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蔺无双死了,不是他杀的,他依旧没有赢蔺无双,这一点,怕是要成为心结了。
相忱颜道:“蔺无双他尸体呢?”
沐稀辞摇了摇头:“送去弦吟宗,最后化为恶念本体消散了。”
相忱颜脑中巨震,他好像发现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慌乱之下他抓住了沐稀辞的胳膊,声音有些结巴,“沐、沐稀辞,你说,蔺无双最后怎么了?”
沐稀辞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一遍:“化为恶念本体消散了。”
“恶念?怎么会是恶念?”相忱颜连退两步背抵墙壁,“能跟我说说蔺无双具体的相关事宜吗?”
沐稀辞点了点头,两人坐在了最顶端的屋顶之上,相忱颜一动未动,周围白雪堆积厚度慢慢达十五公分。
而两人周身却一片雪花也没有。
沐稀辞能自己一个人挨雪,但相忱颜刚醒,难免怕错,沐稀辞一道结界将所有东西隔绝在外。
两人竟是坐在瓦上等到了暖阳初升的那一刻。
相忱颜站起了身,告别了沐稀辞后整个人都有些迷茫了。
鬼气,鬼气污染……相忱颜竟是低低笑了起来,声音里不无嘲讽。
九百多年,他竟然被骗了九百多年……
二师弟说的鬼气污染,他信了九百多年,而萧翎御又为什么要骗他,他为什么也要说是鬼气污染……
二师弟那明明是恶念上身,他竟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却信了千语笺那拙劣的话语。
沐稀辞说的一字一句都在相忱颜脑中引发巨响,“我并不知道恶念的主身,我只知道连蔺无双都称祂为‘大人’。”
那天,萧翎御急冲冲就跑去鬼界三里外的坟地,而沐稀辞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二十八的少年怎么会知道?
相忱颜不想知道萧翎御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萧翎御一定知道那个大人是谁,他也一定知道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急冲冲跑走。
他就知道,二师弟是被冤枉的,但他竟然为了隐瞒连宗门都可以叛出,连名声都可以不要,恶念恶念……
相忱颜脑中一片乱麻,一拐角——砰的迎面撞上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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