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硕不瞒她，这是他之前承诺过她的事情。

姜硕说，“这次刺杀你的人是青州派来的，如今国泰民安，虽往年亏空还没有完全弥补，但青州在京都小动作频出，如今还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我想着回去跟陛下商量，青州这个地方也该拿回来了。”

这是又要打仗了。

沈颜殊笑容收敛了，才安定了一年多，她对打仗确实没什么好印象，国破山河腥风血雨更重要的是，她的温从是将军。

一旦真的打起来，姜硕是真的要上战场的。

刀剑不长眼。

沈颜殊忍不住担忧。

这些日子他们磨合得很是契合，沈颜殊一个神情姜硕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出手把沈颜殊娇嫩白皙的手紧紧的握在怀里，低头在手背上啄了一口，“相信我，没事的，青州有了心思，它笃定我们不会对他开战，那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打它个出其不意。”

姜硕哄她，“等收回来青州，我们明年便去看烟雨。”

沈颜殊仰着头盯着他半晌，然后嗯了一声。

这事情就定了下来，姜硕很快给京都递了帖子，收到消息后准备启程回去。

这中间又收到了沈心水的来信，她听了沈颜殊要回来的消息，忍不住又给她寄了信，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京都趣闻。

其中让沈颜殊觉得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是盛承衣参加了今年的秋闱，等沈颜殊到京都的时候说不准成绩就会出来。

她还忍不住抱怨说盛承衣专心备考都没有时间陪她玩，她一个人挺无聊的，整日除了她的心水堂，都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心水堂其实算不得是乐趣，是善良的大小姐自青州回来之后无师自通的懂得了民生艰苦，她开了心水堂赈粮救灾帮助孤苦无依的百姓。

最后说等沈颜殊回去的时候她一定去接她。

沈颜殊躺在院子的美人榻里，一会儿看天上云卷云舒一会儿看手里的好友来信，院里子隐隐有春华他们的打闹声，倒是一片祥和。

正在看信，小桃从外面进来，“小姐，庄小姐和小公子来了。”

沈颜殊从美人榻上起来，“请。”

庄家姐弟是祁北王的遗孤，按照惯例他们可以回京都受到照顾，姜硕来了之后他们却请命说不想离开，而是想参军。

这是他们父兄战死的地方。

他们的灵魂永远被钉在这里。

皇帝同意了，姜硕不愿意要两个身份贵重走后门的，两姐弟不知听了谁的点拨突然求到了沈颜殊跟前，沈颜殊看着他们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心一软，他们于是成了姜硕手下的两个新兵。

沈颜殊同他们见面不多，倒是没想到会来。

两姐弟走进来，模样同沈颜殊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不大。

身姿挺拔，面容坚韧，或许是长在军中的缘故皮肤麦黑，颇有英姿飒爽之感。

庄小姐行礼，依依不舍地开口，“沈姐姐，听说你们要走了，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的照顾，我们是特地来感激的。”

沈颜殊笑着嗯了一声，“有心了。”

两姐弟一对视，庄小姐才说，“其实我们来还有事相求。我听闻殿下这次回去是要收复青州的，我们也想参军打仗。”

沈颜殊有些哭笑不得，“军中安排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们找错了人，你们的想法同殿下说了吗？”

庄小姐说，“说了，但殿下不同意，说我们身份贵重，如果在战场上出了差错会很麻烦，但沈姐姐，我们就是两个普通人，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打倒敌人。”

她说的铿锵有力，眼神坚韧无比，沈颜殊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两姐弟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那会是庄家的忌日，沈颜殊前去祭拜，远远的看着两姐弟在流泪。

那场景一下子就击中了她，母亲死的时候她也如同他们一样，孤苦无依不知未来在何方。

一下子这么多年过去了。

沈颜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志向远大，但你们如今已经是祁北军了，作为军人要听从将领调配，或许你们认为自己只是普通的一员，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那些跟随过祁北王的人眼里，你们是精神涂腾。”

两姐弟一对视，眼神有些犹豫，仿佛是被说动了。

沈颜殊安抚性的握住她的手，“你们年纪还小不必着急，报仇雪恨绝对不在一时之间，祁北是你们的，需要你们好好长大来建设保护好这片广袤的土地，而非是在力量还未积蓄好的时候成逞一时之强。”

他们被说动了，三个人又凑在一起叨着离别之情，下午一起吃过了完饭才回去。

姜硕没回来吃饭，他这几日安排军中的事情连轴转，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沈颜殊迷迷糊糊地被人搂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沈颜殊心里想着要同他说今天的事情，但实在是太困了，姜硕温柔妥帖地将她揽在了怀里，见她还有些不安分，于是熟练的哄睡起来。

沈颜殊彻底忘了这件事，第二天才想起来跟他说。

姜硕倒是不意外，两姐弟在军中很是吃苦耐劳，庄家的血海深仇死死地将它们钉在军中。

他们日复一日的辛苦练习流血，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向敌人复仇。

但姜硕没有给这个机会给他们。

心怀血海深仇的人容易冲动，他们的年纪也太小了，可未来是他们的，祁北需要他们。

五日后沈颜殊启程，摇摇晃晃，一个月终于到了京都。

沈心水倒是信守承诺，真的站在城门口等他们。

沈颜殊还没有下马车远远就看到沈心水朝着她招手，贺子耀站在她旁侧，眼睛都快要粘在他身上了。

姜硕扶着沈颜殊下了马车，沈颜殊走上前去，突然记起来自己第一次进入京都的时候也是在城门口遇到了他们两个。

那会儿的情形可截然不同。

沈心水笑容依旧热烈灿烂，沈颜殊还没有站稳就收获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贺子耀站在旁侧，点头行礼 “殿下，沈姑娘。”

沈颜殊打趣道，“贺大人，这是你的心上人吗？你们看着可真般配。”

这是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沈心水依旧红了脸，她跟贺子耀非常有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沈心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朝着沈颜殊凶巴巴地说，“才不是。”

说着还没忍住锤了一下沈颜殊。

贺子耀表情十分失望。

姜硕一挑眉，他这没本事的兄弟，竟然还没有把人哄好。

沈颜殊人精似的看出来两人互动，看起来也不想沈心水自己说的那样已经完全放弃贺子耀了呀。

贺子耀背负着皇命来的，寒暄几句就带着姜硕入宫，正好给沈颜殊留了空间。

洛三娘站在远处，王府管家也在城门口等着。

沈颜殊一眼撇过去，将繁琐的马车扔给管家，带着春华径直走向洛三娘。

洛三娘笑盈盈的行礼，“姑娘，一年多未见了。”

沈颜殊浅笑，“三娘，虽是一年没见，多亏你，我的钱袋子可鼓起来了。”

洛三娘大笑起来，“走，带你去见一见我们的烟雨了，如今已经是京都名副其实的第一酒楼了。”

沈颜殊走在她旁侧，沈心水笑着扑过来挽着她的手，“三娘，你没有同仟仟说吗，我已经入了股，也是半个主家了。”

沈颜殊笑起来，“当然说了啊，不过心水堂让我更好奇，听闻如今是京都第一大积善堂了啊。”

沈心水得意道，“自然是因为本小姐有钱。”

三人边说边笑很快就到了烟雨楼，生意果然红红火火，沈颜殊坐在二楼包间，撑开一扇窗子，左手支着腮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过尽千帆，如今果真是焕然一新了。

热气腾腾的养胃汤上的时候盛承衣正好到，她有些歉意，“家中有事绊住了，莫怪，仟仟，许久不见了。”

沈心水热烈地拉着她到旁侧， “坐。”

沈颜殊递过来一坛酒，“这是从齐北给你带你礼物，烈日红，祝你一举夺魁。”

盛承衣一笑，“你也知道了。”

沈颜殊点头，“听闻因为有了你作榜样，国子监，今年连你在内收了五个女学生，都是参加同一年的秋闱，盛大人后继有望了。”

盛承衣气质卓然，“多亏你之前劝我。”

沈颜殊笑而不语，惹地沈心水忍不住好奇，“好啊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

盛承衣主动解释，“倒不是刻意瞒着你，只不过你当时我没有下定决心要走科考的路，你一直以来对此事也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说。”

“你们都知道我家出了大蓟第一个女官，我有心走科举之路，但也有所优思顾虑仟仟那日劝我，说——”

沈颜殊那日的话语神色仿佛还在眼前。

“承衣，人活一世，最要紧的是自己，京都人人都说我攀附高门长袖善舞，若是为了一些面子和别人的看法，那我恐怕已经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可我知道自己所求，我的一辈子是需要我现在就开始够争取的，你的也是。 ”

盛承衣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女子不该被他人所规定要如何走完自己的一生，成婚也好，走科举闯仕途也罢，只要顺遂自己的心意，都是精彩纷呈的一生。”

乖巧日更中，没人夸我嘛

那我可自己夸自己啦嘿嘿嘿

我可真厉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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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