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里总共就两个人, 不是找你就是找他。gsgjipo”谢问指了指床上的人。
周煦还在熟睡,床头灯映照在他脸上,明明是黄色的光, 却衬得他脸色灰青,不知道是不是翠绿色灯罩的缘故。
夏樵看着他,满脸羡慕“他睡得真香,我为什么睡不着呢, 睡着了就看不到这双鞋了。”
闻时“类别不同。”
夏樵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傀, 确实跟人不同类。
这么一想, 他就更难过了“别的傀都特别威风, 长得大还能打。怎么到我这里就不一样了, 胆子小还睡不着。”
当初那个不知姓名的傀师把他造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当个摆设卖萌吗
他难过了一会儿,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闻时“哥。”
闻时“说。”
夏樵“我是不是缺少什么刺激会不会哪天醍醐灌顶, 就能变身了, 变成大蟒啊金翅大鹏啊什么的。”
闻时“”
当然夏樵并非真的在幻想什么, 就是寻求一下安慰。可惜他闻哥这方面的神经可能死绝了,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脸上的表情还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你在做梦”。
倒是谢问搭理了他一下“你说的大蟒, 是指你哥之前放出来的那个傀么”
夏樵茫然“昂。”
谢问笑了。
夏樵没明白他笑的点在哪, 转头问闻时“哥, 你那不是黑色大蟒吗”
大蟒
闻时的表情凉凉的。
那当然不是什么黑色大蟒, 那是奇门八神里烈火包身、能兴云雾的螣蛇,只是他现在用傀受限制, 没有让它显出原本的模样。
“差不多吧。”他敷衍了一句,眸光却瞥向谢问。
“看我干什么”谢问和他并肩站着, 离了一步距离,说话的时候朝他微微偏了头。温温沉沉的嗓音便响在耳边。
闻时摸了一下颈侧,半晌后忽然开口“为什么那么肯定”
谢问愣了一下“肯定什么”
闻时“我的傀。”
谢问解释道“我看到它背后有两个突出来的硬块,那里头应该包着东西。蟒的背上可没有那种构造。”
这话没什么可挑剔的,确实看仔细些就能发现端倪。他解释的时候,还用手指简单比了一下,点出来的位置也并不太准确。
可是
闻时很轻地蹙了一下眉,从他脸上收回目光。
谢问“所以那是什么”
闻时“长瘤的蟒。”
神特么长瘤的蟒。
夏樵在旁边都听麻了,心说他哥这瞎话也瞎得太明显了,简直是摆在脸上。他偷偷瞄了谢老板一眼,发现对方被糊弄了却并不介意,听到这个答案甚至还欣然点了一下头,脾气是真的好。
那为什么自己还是有点怕他呢
夏樵正纳闷,就听见谢问又开了口“这屋里本来住的是谁”
他没有对闻时的傀刨根问底,而是转回了正题。
“啊你不知道吗”夏樵愣了一下。
谢问适当地提醒了一句“我不在。”
夏樵拍了一下脑门“哦对对对,介绍故事背景的时候谢老板你不在场。这间屋子是奶妈的儿子和沈家那个小少爷住。”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绣花鞋和沉睡的周煦,心里咕哝道那奶妈应该就是来看儿子的吧。
正想着,谢问忽然问了他一句“确认过么”
夏樵被问得有点懵,抬头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提醒一句。”谢问说,“毕竟故事背景不一定全部都是真的。”
夏樵愣住了。
他猛地意识到,密室逃脱的故事背景跟真实的事情本来就有出入,况且故事背景也是笼的一部分,也会受笼主影响。
而他之前完全被笼带着走,下意识听见什么就信什么。一旦出现矛盾点,他的思维就开始打结。比如活在日记和故事背景里,但实际又死了的奶妈。
听到谢问这句话,他背后猛地窜起了白毛汗。
是啊,如果连故事背景都在骗他们呢那这笼要怎么解
心态刚有点崩,就听见他哥开口了,嗓音一如既往十分冷静“何止背景,笼里哪句话都有可能是假的。”
好,听完更崩了。
夏樵惶恐地看向闻时,却见对方抬了一下右手,对谢问说“所以有什么带什么,信息凑到一起,哪句真哪句假,瞎了都能看出来。”
啊,怪不得
夏樵这才明白,在二楼的时候,为什么明明有方向了,闻时还让他们去找日记残骸,明明是没什么内容的合照,还让他们拿上。最后沈曼怡的事情都解决了,他还把日记、照片甚至沈曼怡本人都带来了楼下。
他朝闻时抬起的右手看过去,发现有三根傀线延伸出去,两根通向管家和李先生的卧室,一根系着谢问
长长白棉线垂坠在地,像一种隐晦的牵连。
夏樵想起闻时刚刚说的“有什么带什么,要把信息凑到一起”,茫然地问“所以哥,谢老板是什么信息”
这话问完,谢问和闻时同时转眼看向他。
长廊一角忽然陷入了微妙的安静里,没人回答这句话。
夏樵眨了眨眼,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果断地说了“对不起”,然后乖巧地换了个问题“那两根,一根系着沈曼怡,还有一根呢你又抓了谁啊”
“抓”这个字就很灵性,显得他哥好像才是大妖怪。
但闻时并不介意,他动了动手指,没一会儿,沈曼怡就小跑着过来了,后面是慢吞吞的李先生。
沈曼怡只在进门的时候踌躇了一下,反应不太明显。李先生就不同了,在门外突然停了步,黑洞洞的眼睛一边汩汩往外流水,一边冲着床,不知是在看床边的绣花鞋、还是在看床上睡着的人。
他盯着那处看了许久,忽然做了个动作抬起两只手,在脖子前攥成了拳。
就好像有人拿了绳子吊他,而他挣扎着去抓脖子上套的绳。
还真是被人吊死的么
闻时看着他。
如果李先生的反应是真的,那么这间卧室里就有害死他的人。
是床边看不见的奶妈还是床上躺着的周煦所代表的那个人
夏樵忽然叫道“噢我知道了。”
谢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衣柜边,正扶着柜门看里面的衣服。听到这话先跟闻时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他“知道什么了,说说看。”
夏樵指着李先生说“他这个动作,应该是被人”
谢问又适时提醒道“有些词最好不要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你们懂的。”夏樵特别听话,立马把“勒死”这个词咽了回去,“他这个身材跟我差不多,个子不高,也很瘦。但想要把他那什么,也得有点力气吧沈家那个小少爷多大来着”
他又指了指沈曼怡“反正肯定比她小,毕竟弟弟嘛。这么小的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李先生”
其实之前他就很疑惑了,沈曼怡虽然个子不高,也不是一个比她更小的小男孩可以弄死的吧
他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估算道“要对付李先生,怎么着也得十几岁的男生。所以我觉得肯定不是小少爷干的,是奶妈儿子。日记里是不是提过他叫峻哥对吧”
二楼翻找出来的那本日记,确实经常提到峻哥。
按照日记里说的,沈曼怡常拽着峻哥扮新娘,时常弄得他有些尴尬,很没面子。李先生又似乎总挑他的刺,也许因为他是奶妈的儿子,相比少爷小姐有些区别对待。
但是沈小少爷却跟他很亲近,看二楼少爷房间的布置,那张简易的床没人动,倒是大床上有两卷被褥。
小少爷不止跟他关系不错,甚至还替他叫屈,连带着看沈曼怡、李先生都很厌烦。
“会不会是小少爷有那个念头,然后峻哥动的手”夏樵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那个峻哥多大日记里有说吗我看衣柜里的衣服有大有小,不像一个年纪的。”
谢问欣然朝旁边让了一些,扶着柜门的手又把门拉得更大。
确实如他所说,里面的衣服大小长短不一。小的大概是九岁、十岁那么大的孩子穿的,大的少说也有十五六岁。
“小的这些肯定是沈家小少爷穿的,大的应该就是峻哥。”夏樵摘下一件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都能穿。如果是这么大的男生对沈曼怡和李先生下手,倒是比较符合逻辑。”
他分析了一大通又有点赧然,红着脸皮挠了挠头,冲谢问和闻时说“我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闻时未置可否,只是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没弄错的话,就是夏樵他们在二楼找到的那张。
闻时把它夹在指间,翻转了一下,正面冲着夏樵说“看这个。”
“怎么了”夏樵凑近过来,一时没明白他哥的意思。
“你看这两个人。”谢问也走了过来,手指越过夏樵,轻弹了一下照片最右侧。
夏樵终于反应过来
照片最右侧,沈曼怡的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尽管照片缺了一大块,边上这几个人都没有头脸,但看衣着和身高也能认出来,他们是两个男孩。
一个穿着西装小马甲,仪态很正,另一个穿着短褂长裤,背着手。
整个沈家能对应上身份的,只有小少爷和峻哥。
但这两个人胖瘦差不多,肩也一般高,很显然,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如果沈家小少爷年纪太小,搞不定李先生。峻哥也有一样的问题。
夏樵呆了“怎么会这样”
他分析了一大通,原本觉得头头是道,结果一张照片毁所有。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闻时收了照片,很干脆地走到门口问李先生“为什么不进来,你怕谁”
还特么能这么问啊
夏樵觉得他哥在搞bug。
他诧异地说“李先生怎么可能那么听话”连沈曼怡最开始都挣扎反抗过呢。
闻时却挑了食指上的傀线,说“他现在是我的傀,不听我的听谁的。”
事实证明,变成傀的李先生是真的很听话。
闻时一问,他就张了口。
然后哗啦一下,掉出一截长长的舌头。
闻时“”
我他妈
可能是怕被这位冷面傀师打吧,李先生转头匆匆走了。三人很快追了过去,跟在这个小个子男人身后,绕过两个拐角,进了一间屋子。
那是楼下的书房。
“对啊,说不了话,但他可以写嘛。”夏樵欣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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