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人

陆陟一转软剑,直冲潘淮书面门而去。迎面扑来草木的芳香,手中长枪应对不及。

潘淮书只好连连往后退,还不忘抵挡面前的攻势。

但陆陟显然不想放过他,一直冲着他的要害打,潘淮书不欲伤人只能被逼着往后退。

“陆陟,你怎么会在这?”说着又要招架陆陟的猛攻。“你不是应该待在云雾山吗?怎么跑到这来。”

陆陟没有回答他的话语,但显然攻势比刚刚更猛。

潘淮书不明所以,但很很快潘淮书便钳制住陆陟,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跟那些土匪混在一起,发生什么了跟我说一声,让我帮你好吗?”

“滚!”陆陟的话语刺痛了潘淮书的双耳,他不明白陆陟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作为朝廷剿匪的官员,他知道他需要把陆陟押回去。

“别动,我不想伤害你。你跟我走我们一起把事情弄明白好吗?”潘淮书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把陆陟惹生气。

但回应潘淮书的依旧是一个字“滚!”

锋利的话语就像一根钢针,深深扎进潘淮书的内心。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几日不见,为何如今却刀剑相向。

匪徒见形势不对,都急忙撤走。只剩下些倒在地上的,来不及跑。

“来人,把他们都压入大牢,待会我挨个审。”潘淮书朝着众将士喊到。

潘淮书看着陆陟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刘知州看到潘淮书首战告捷,远远的就迎上去。“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刚刚看着您的英姿,一下就把几人撩到在地。”

说着又躬身行礼道:“令下官好生佩服。”

“二公子,就是这些流匪,他们打家劫舍,抢夺财宝。令黎民苦不堪言,如今有二公子在,这些流匪也不过是街边蝼蚁。”

潘淮书把他扶起,“客套的话不必多说,正事要紧。”说完抬脚就走。

——

幽暗潮湿的环境,到处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时不时还有耗子从脚下跑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陆陟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内,还没等潘淮书在陆陟眼前站定。

“你就是这样赔罪的吗?”陆陟抢先开口道。

“什么?”潘淮书不知所云。

陆陟抬眸道:“云雾山客栈内,你留下纸条说日后会赔罪,你就是这样赔罪的?”

潘淮书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潘某说的自然算数,但眼前还是谈谈你为何与匪徒勾结?”

只见陆陟扭过头去,不做理会。

潘淮书见他软硬不吃,嘴皮子都磨破了。他还是不肯多说一句,“陆兄若是愿意待着在这,潘某便不再阻拦。”说着抬脚就走。

潘淮书面露微愠,脚步生风就往刘知州那赶。

只见他还在坐上喝茶,潘淮书一进来吓得他手一抖,茶也泼出来些许。

“二公子回来了,下官刚沏好茶,还请您品鉴品鉴。”说着就谄媚的沏好一杯茶递给潘淮书。

潘淮书手里把转着茶杯,眼神微暗看着眼前人道:“刘知州,你说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流匪。”

刘知州明显微微一滞,随后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看着潘淮书道:“年少时期的我任性好侠,放诞不羁。”又吹了一口茶缓缓道“年仅二十的我踌躇满志,一心只想做个忠良的人,因此我不管对方是什么权贵,只要在我管辖之内一律严惩不贷。”

“因此也得罪不少权贵,而后被贬离京都。在这福州管辖着一方黎民,在职期间我秉公执法,检举贪官污吏,但多次上书都没有被崇元帝采纳。”

“三十岁的时候,朝堂日益**,又有天灾加持。百姓苦不堪言,多地流民汇成匪患。我受命征讨这些匪患,暂且镇压。”

“但是满朝都是奸险之徒,而忠良之人得不到重用。那时候的我亲近权贵,官也是越做越大,世道就是如此现实。老实本分的官永远低人一等,我也曾说:匹夫竖子,不相与谋。如此豪情壮志,是再也回不去了。”

“自古以来就是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忠义和奸恶从不是从表面看出来的,二公子你背后有世家相助,而老夫已然是天命之年,身后又有谁人相助?”

潘淮书沉默许久,紧皱着眉头迟迟不肯散开。

“请容老夫再多说一句,为君者自然希望满朝文武相辅相成,却又能限制相克。在其中取得平衡之道,这平衡之道便是帝王之道。如此才能国泰民安,而二公子你显然不肯收敛。”

“若不是背后有世家相助,恐怕早已落得跟老夫一个下场。”说着刘知州就朝外走去,推开门迎接着铺面的风霜。

“二公子,要变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着只留下潘淮书凝眸沉思。

潘淮书又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但茶早已凉透。“翼风,把陆陟从牢中里请到我的院中,就安置在离我最近的一间房,多加些人手看管。”

闻言翼风领命就去,只留潘淮书对着这满院枯叶,似乎多添几分萧寂之感。

﹍﹍

陆陟被请到干净整洁的房间,但手中依旧锁着镣铐。他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手中的镣铐似乎磨出一圈痕迹。

陆陟心想那混蛋不会想对我做些什么吧,嫌弃牢房不干净,待会不会还要让人给我洗澡吧。不过还没有搜身,身上的武器都还可以用,怎么着也能让他半残。

越想陆陟的心里就越有底气。

嘎吱一声,门从外推开。来人是潘淮书,他走进门先上下打量一番陆陟,最后视线锁定在镣铐上。

陆陟被看得有些发毛,心想真是色中饿鬼。

“疼吗?”

这话把陆陟问得一愣。

“翼风,去取钥匙来。”翼风看了看,只好领命去做。

还没等陆陟回过神来,潘淮书继续道:“我给你拿了些红花油,还有一些伤药,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我还是想再问问你为什么在这,或许我们还可以橡上次一样成为对双方都有益的联盟。”钥匙很快到了潘淮书手上,锁链很快掉落。犹如巨石落下,激起涟漪。

只见陆陟的手上被勒出一圈红痕,潘淮书的眉头微蹙,拿起伤药就往手腕上抹。

陆陟看着潘淮书的手,不知为何手腕就开始有些发烫,兴许是药物作用。

抬眼望去,潘淮书的眼眸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你我二人。

陆陟有些受不住,把手抽出。“你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也不需要你们这帮贪官的帮助。”

“贪官?”潘淮书有些不明所以,“此话从何说起?陆兄想必是误会我了,潘某为官清廉,从不做蝇营狗苟之事。还请陆兄点明。”

陆陟冷哼一声,随即道:“你这话可要问福州百姓答不答应,我问你朝廷的赈灾粮哪去了?福州百姓吃的又是什么?”

只见潘淮书面露疑色,有些不明所以。“赈灾粮不都到了百姓肚子里头,陆兄此话何意?”

陆陟又冷哼一声,“粥棚里煮的都是畜生吃的麸糠和草料,整个锅里不见一粒米,你跟我说说这赈灾粮都去哪了!千千万万的灾民,他们的粮食都去哪了!”

闻言潘淮书脸色惊变,眼睛微睁。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那流匪打家劫舍,抢夺珠宝又做何解释。”潘淮书追问道。

陆陟哂笑道:“打家劫舍?抢夺珠宝?这不会都是那些贪官告诉你的吧,你口中的流匪,实际上是受不了压迫奋起反抗的勇士,他们所劫的都是些乡绅,地主,甚至是贪官。”

说着陆陟慢慢走近潘淮书,鼻尖快凑到潘淮书的下唇。潘淮书被逼得往后退一步,看他这副模样,陆陟突然开口笑道:“他们把抢到的粮食,钱财,尽数分发给灾民。让灾民能在饥荒年间有一口饱饭吃。”

此时陆陟不安分的手慢慢拂上潘淮书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炙热的跳动。

“如何?潘兄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偏听则暗。”最后那几个字带着气音缓缓推出,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明亮的眸子里是潘淮书微微发怔的模样,看着这副模样陆陟不禁心底暗笑。

看着陆陟的眼睛潘淮书不禁有些发怔,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联想陆陟说的话,潘淮书还是觉定亲自核实一番。

他把陆陟的手从身上拨开,缓缓道:“时候不早了,陆兄早些歇息。”

说罢潘淮书就夺门而出。

望着潘淮书远去的背影,似乎也如同树上的落叶一样远去。顺着门吹进来的风似乎有些微冷,陆陟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着门外的侍卫,心里也暗下去几分。

﹍﹍

潘淮书不顾下人的劝阻,硬闯刘知州院里。

看着刘知州屋内已然熄灯,潘淮书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刘知州,是我。我有要事相商。”

此话一出,屋内昏黄的灯光渐渐亮起。

门从里打开,只见刘知州睡眼惺忪。“二公子这么晚了,来找老臣。真是让老臣受宠若惊。”说着让出一条路让潘淮书进来。

刘知州抬手给潘淮书倒一杯水,叹气道;“二公子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灾民的粮食呢?”

刘知州捋了捋胡子道:“不是都在灾民那吗?”

“可是粥棚里的都是畜生吃的麸糠和草料,你就让灾民吃这些。”潘淮书愤然道。

“下官知道,可是你看这一斤口粮可以换三斤麸糠,这就相当于本来只能救一个人的粮食,现在救活三个。”

“可这些是给牲口吃的,不是给人吃的。”潘淮书心中怒火再烧。

刘知州突然笑道:“灾民还算是人吗?二公子你知不知道行将饿死的人,就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着还什么麸糠啊,那是好东西。”

“二公子,容我多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你远在京城,不知这草根树皮泥土都可以吃,您知道观音土吗,见过活活涨死的人吗?您知道易子而食吗,在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你当然会感到震惊,你们在京城不过一介书生,只会在手里捧着圣贤书,骂骂当朝者而已。易子而食你当然听过,那是史书上的四个字而已,可我!是亲眼见到过。”

“你以为我只知道贪财敛财是不是?我亲自到灾区去过,到那一看我心都凉了。朝廷无论发下多少救灾的粮食都不够。上面总有贪官盘剥,等到了地方,粮食根本不够,如果我不设法变通,今日你看到的就是累累白骨。”

潘云海显然被这些话镇住,呆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缓了好久才能开口说道:“刘知州,可是灾民都已经组成流匪,那些乡绅怎么办,就任着他们抢?圣贤书是为了教化百姓,可如今他们却是这般野蛮模样。”

刘知州听了此话却笑道:“二公子,你也被那些所谓的教条固化了。流匪抢的都是曾欺压一方的乡绅,他们劫富济贫又有何罪之有呢?”

今夜的话语显然冲击了潘淮书的心灵,往前族中长老都教育他要做衣服君子,从容颜举止到继国救民。他从小生活在条条框框之中,似乎早已失去自己的思想。成为那任人操控的傀儡,戏台上的戏子。

从前人人都会夸潘家双杰举世无双,可现如今潘淮书才发觉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令人耻笑。

潘淮书走出刘知州的房门,看着着满庭落叶随风飘散,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无能自大。

但他又能如何呢?也只能掩面自嘲笑笑。

“报!”一声急促的喊声大段潘淮书的全部思绪。

“流匪又来进犯,还请公子出兵镇压。”

匹夫竖子,不相与谋。来自三国影视中曹操的一句话。

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出自《宋史·吕诲传》。此句的意思是:内心最奸诈的人,表面最像忠厚的人;而表面上看着善辩,巧言谄媚的人似乎是诚实值得信赖的人。

天命之年:五十岁。

潘淮书与刘知州对峙那段借鉴《铁齿铜牙纪晓岚》中和珅说过的话。

观音土,又称高岭土,是一种粘土矿物,主要成分是蒙脱石,富含硅、锌、镁、铝等矿物质,被誉为“万能石”。它是陶瓷制品的坯体和釉料以及粘土质耐火材料的重要原料。

观音土虽然是一种土壤,但它的质地非常细腻,几乎不含砂、岩石等杂质,对人体无毒无害。在中国历史上,曾经有过多次饥荒灾害,百姓没有粮食吃,只能吃树皮、草根、甚至人肉。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发现了观音土,并把它当作食物来充饥。观音土遇水后会膨胀,能增加饱腹感,暂时缓解饥饿感。有些人还会把观音土和野菜一起揉成团子蒸熟吃,或者用油酱烹烧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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