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不需多久, 韩定因挟持差人而被击杀、陆钦南被重案组差佬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惹几多人怀疑, 背后忍不住叫好,义合几位叔伯、后生仔早对陆生不满,会赚钱又独占财权,谁满意?除了侯爷、话事人宣文汀满意, 无人满意陆生。zuowenbolan

表面上同你笑嘻嘻、握手的人, 其实背后搞不好是恨不得一把刀送你去见关公。

几位叔伯坐在一起食云吞火锅, 有后生仔讲丧龙没被差佬带走, 出现在油尖旺。身形偏瘦的叔伯眯眯眼,木质筷子在火锅里捣弄了几下, 同其他叔伯讲二五仔无好下场的,宾个能解决二五仔, 扎职咯。话传出去, 当然有无知无畏的后生仔出头,要翻遍整个油尖旺, 扬言一定要搞定油尖旺飞仔龙。

几位叔伯坐在一起端杯碰酒,尽情享用火锅,只等后生仔的好消息。

陆良死后,陆钦南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就是一条狗都不如的烂仔,靠狠爬到今日地位,比旁人多些心眼,懂的东西多,就可以不把他们这些老辈叔伯放在眼里?讲笑!叔伯走过的路比个后生仔还少?不是有话讲姜还是老的辣咩。

*

丧龙本想回正月茶楼, 可生怕给荣叔带来麻烦,正当他两难时,一顶渔夫帽突然戴到他头上,他惊到,转过脸,本能要动手时,见是江月才松了口气,慢慢放下手。

江月拉住他的手,朝弥敦道方向跑过去。跑过几条街,穿过寂静的楼与楼间的缝隙,走过拐角,暂时找到藏身处。

天色破晓,终得见今日晨曦。

丧龙瘫坐在堆满杂货纸箱的走道里,只稍稍抬眼,便望见越过楼房建筑、电线的晨曦光线,哽咽一声,好久后,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仍和江月手握着手。

江月气喘吁吁,靠住灰蒙蒙的墙面,心里想:真是不可思议。

她的人生行驶方向一直都很正确,文明道德之外的事情,警察指责是教她要公事公办,而今日,她竟然同阿霓一样冒险发疯,拉着飞仔龙的手,穿过香港六点钟冬日清晨的街道。

主啊,请原谅我的任性,江月默念着。

她松开丧龙的手,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撞上丧龙复杂但很好懂的表情,他一面担心一面又像开口挽留她。

“我去下面看看有无药店。”

丧龙看着她,“嗯”了一声。

等她回来,江月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身上的伤虽然不见血,但有多处淤伤,真吓人,江月倒吸一口冷气,忽然问他:“点解要做古惑仔啊?”

丧龙挠了挠头,“不懂事咯,看人家威风咯,想着我也会有威风的一天。”

“现在懂事了?”

丧龙侧目望了她一眼,也学她模样,问她:“那你呢,你是差人,点解要帮我啊?”

江月往他后背上倒了一点药酒,用力揉按上去,丧龙“嘶”地叫了几声,难得不再羞赧,回头盯着她看,想要一个答案。

江月大大方方告诉他答案:“我直觉告诉我,你是好人。”

丧龙怔了怔,低头笑起来,“哇,这是不是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江月微微笑,将手里剩余的药递到他手里,“你还没告诉我,阿霓在哪里,我在船上等你好久。”

“对唔住!你也看到啦,我被人追啊。”丧龙穿上衣服,套上外套,“Madam钟冇事啊,她已回警署了。”说着,他起身,要江月离开,在外当不认识他最好。

不等江月有所反应,他抓着药袋就跑。

江月“喂”了一声,得到的是丧龙远去的背影。

他话对,在外不认识最好。只是最好。

丧龙没多少时间,他需要赶快完成陆钦南安排的事情。

四十八小时后,宣文汀的律师保释陆钦南离开。刘锦荣得上级命令,不方便让陆钦南这张脸暴露在大众面前,怎么进来的就得怎么出去,否则干脆继续留在这里喝重案组的咖啡。

律师想反驳,陆钦南起身,按住律师的胳膊,好脾气地接过刘锦荣手里的黑色布罩,戴到头上,挡住整张脸。

陆钦南跟着律师离开,刘锦荣安排身边信任的警员跟上。

天还没黑透,晚风渐起,掺着湿冷气息,也许是要下雨。戴着布罩的男人沿着楼梯,跟着律师一步一步往下走,还未走几步,察觉到什么,却已经来不及,被人绊了一脚,幸有律师扶住,否则真得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正要摘下布罩时,猛然间想到可能是谁时,动作顿了顿,黑色布罩下,他唇线紧绷,一双眼睛仿佛已经透过布罩看见了对方得意又痛快的模样。

律师指责行凶之人,扫视一眼后,看她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就敢行凶,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便衣。

钟霓微微抬高下巴,瞄了眼律师,摆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对唔住啦,是我不小心,你无事吧?”

陆钦南侧过脸,光听她讲话都知她有多痛快,真可惜,他无法亲眼看见。他对律师讲:“走吧。”

钟霓见他毫无反应,心里不痛快,微微蹙眉,跟上他的脚步,盯着走在前面的律师,在他们上车之前,伸手抓住陆钦南西装后摆,靠近他,压低声音:“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陆钦南站定,抬手扯下布罩,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人,“Madam放心,对你,我会守信用。”

钟霓的目光停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再往上一点,便要与他四目相对,再对上的一瞬,她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看他俯身钻进车子。

忽然间,她泄了气,掐着自己的掌心,没来由的,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砸到她身上,连突如其来的雨都不放过她,冰凉地砸到她脸上。

她正摸着口袋,要找香烟盒,却摸到振动的手机,是姑妈的电话,未接来电已有几十。她心生烦躁,但更理解姑妈对她的担心。

她需要回去解释。

可是要解释的不是她这几日为什么没有消息,而是她开枪击杀韩定一事。

姑父不在家,姑妈点会知?

她看向坐在客厅的朗聿凡,伪装委屈的表情顿时绷住。

又是朗聿凡?打小报告?又不是小孩子,居然玩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阿霓,我讲过,牙烟嘅事情,唔好做——”(牙烟:危险)

“我是警察!警察唔做牙烟嘅事情点叫警察啊?”钟霓抬起头,“姑妈,你担心我,我理解,但我不能理解你要插手我的工作!”

钟嘉苇呼吸一滞,望住不再同她乖顺的阿霓,一下噎住,不知要同她讲什么好,后退几步,按住额头坐回沙发上,“阿霓,我只是担心你,你知不知啊,如果你出事,你有无想过我会怎样?”

钟霓别过脸,不去看钟嘉苇,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姑妈的话而湿了眼眸,“姑妈,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惜命的,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去冒没有把握的风险。”

钟嘉苇愕然,抬头看她,“你有把握?你是讲你有把握才开枪击杀那个人?那你有无想过之后的事情?后续若是有报复……”她捂住嘴,闭了闭眼睛,“阿霓,你敢冒险,我不敢,我冒不起!”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若再发生一次,她哪里还有能力承受?即便她能承受,阿霓的爹地能承受吗?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谁能承受第二次?

钟霓蹲下身,单膝跪在钟嘉苇身前,“姑妈……”

钟嘉苇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起身要远离不听话的阿霓,走几步,眼前一阵晕眩。察觉到情况的朗聿凡连忙过来,扶住钟嘉苇。

“姑妈……”钟霓要去扶钟嘉苇,不想又是被拒绝,她后退一步,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朗聿凡,努力平复怒火,“姑妈,我知错。”

钟嘉苇看向她, “你知错永远只是口头讲讲。”

她赌气似的丢下一句:“姑妈,我暂时不会碰这个案子,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满意,当然满意,不满意的是她的态度。

钟霓丢下话,转身便往楼上跑。等高楚杰来,钟霓仍是那个态度,钟嘉苇无话可讲,同朗聿凡讲声客气话,多谢他告知情况。

高楚杰听钟嘉苇的话,神情若有所思,面色无异,问朗聿凡:“阿霓的事情,警队严格保密,聿凡,你怎会知啊?”

朗聿凡表露出自责的模样,“我做生意,接触到一些人,他们正好在事发地点目睹整个过程,我联系不上阿霓,我担心她,便来这里……估唔到我无意暴露你们警队的事情,对唔住。”

高楚杰沉眸审量眼前的朗聿凡,随即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多谢你关心阿霓。”说着,要送他离开公馆。

钟霓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坐在窗户边,看着姑父送走令人讨厌的朗聿凡,咬牙切齿骂了几声,从窗户边的书桌上跳下来。

正打算要去顶楼练拳发泄时,高楚杰喊她去书房,问她对朗聿凡有什么看法。

钟霓往椅子上一坐,调转桌上的沙漏,“什么看法?讨厌咯,可姑妈好钟意他啊。”

“你姑妈这边无事,我是担心你离他太近。”

钟霓眉头一挑,站起身,凑到高楚杰身前,“姑父,你也不喜朗聿凡啊?”

“不是不喜,只是直觉不对劲。”

说到不对劲,钟霓就来劲了,拉过椅子靠近高楚杰坐着,同他讲自己与朗聿凡指间的恩怨。她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很完美很完美的人,朗聿凡声名显赫除外,在旁人眼里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毫无缺点。

这世上只有伪装的完美,没有真实的完美。

比如,陆钦南。

他将傅时津伪装的多完美啊,每晚同枕共眠,亲密相拥,都不知他真面目。

从西九龙离开,陆钦南直回油尖旺别墅。车子开进别墅,是丧龙开的门,陆钦南见丧龙脸上带伤,眉头蹙起,问他有无大碍。

丧龙摸了摸青紫的脸颊,装模作样喊疼,“祖宗,我有大碍,是否有奖励啊?”

陆钦南瞥了眼身后的律师,“奖励交给你了。”

切,这算乜奖励啊?搞事差唔多。

丧龙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揽过律师的肩膀,请他进屋,自顾自地将自己最拿手的是“司法奶茶”,到时候请律师先生一定要尝一尝。

律师怎会不知“司法奶茶”是什么,一听要尝一尝,脸色发白,看向走在前面的陆钦南,“陆生,汀爷还需我回去同他交差……”

进了屋,律师被丧龙强制性按坐在陆钦南面前的沙发上,“吴律师,我去泡茶,你在这儿稍等片刻。”

律师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心里发怵。

丧龙去泡茶,可佣人却端来一壶茶水,律师瞥了眼丧龙离开的方向,双手作抖,交握在一起好藏匿害怕的心思。

陆钦南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掠过茶色木盘上的瓷器茶具,拿过倒放的青花白瓷杯,拎起同色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后,问吴律师要不要。

吴律师忙摇头,讲不用。丧龙的司法奶茶是真真吓到他了。

陆钦南看着眼前的律师,慢条斯理地饮茶。他出事,进西九龙,一切都在计划中,阿粒在中间推波助澜,宣文汀请最信任的律师保释他,他还苦于没有机会找这位律师,生怕自己找上门会打草惊蛇,这可是亲自送上门的机会。

“吴律师,我有事要请教你。”

“……什么事啊?”

陆钦南没时间同他绕弯子,直言道:“你知不知宣文汀的遗嘱?”

吴律师强装镇定,“我不知你讲乜,即便是有,我也不能泄露,这是汀爷的私人信息,我不能坏了规矩。”

陆钦南捏转着茶杯,闻了闻茶香,“吴律师,在我这里,没有规矩。”

“吴律师!我茶泡好了,你要不要尝尝啊?”丧龙端着一碗奶茶出现在吴律师身后。

吴律师双手用力交握,抬眼望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男人,身在贼窝,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汀爷若知,他不会放过我。”

陆钦南搁下杯子,淡淡笑,眉宇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吴律师,汀爷老了,你认为他还有多大能耐?”

闻言,吴律师心惊。

只需这句话就够,哪里还用得着丧龙的“司法奶茶”。

今晚过后,他无需假心假意对那些叔伯心慈了。

回到游轮,邀请几位叔伯过来,要表演新节目。宣文汀被阿粒缠住,无法过来,侯爷身体不行,来不了游轮,只安排花甲过来。

精致奢侈晚餐安排在游轮顶层,布景豪华,名烟名酒,靓女作陪,叔伯眼睛放光,直夸阿南有本事,话音未落,坐在餐桌前的陆钦南突然起身,手里的刀叉扎进了叔伯欲要拿桌上雪茄的那只手上。

尖叫的不是身边的靓女,而是叔伯。

靓女嫌恶地推开老男人的手,退到一旁,对此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经过丧龙身前,笑笑地撩拨他一下才离开。

其他两位叔伯见此情况,笑容僵住,慢慢收起,个个不敢动。三人当中,年龄最轻、胃口最大的昆叔此时此刻一只手捏着刚从雪茄盒里抽出一角的雪茄,却不能享受了。

陆钦南松了手,刀叉仍扎在昆叔的手背上,他拿过餐盘边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餐巾,用力擦弄手指,踢开腿边的椅子,绕到昆叔身后,看了看另外两位叔伯,叹了口气,“昆叔啊,我早早就讲过,我不喜欢有人贪我的东西,尤其是动我的人。”

他按住昆叔作抖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那只不能动的手,“当年,你们几人找人搞我老豆,现在又搞飞仔龙,贪我的东西、动我的人,有无想过今日啊?”

昆叔半趴在桌上,想张嘴解释,话还未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身后男人按住他后脑勺,摁进牛肉餐盘里。

陆钦南神情淡漠,只看上面,他一定配得上斯文二字,可再看他残暴的手,是败类。他承认自己是败类,而更败类的是这三人。

如今捏住宣文汀把柄,要弄垮他是时间问题,他无需再顾忌这三人了。

他目光泛冷,居高临下地盯着毫无反击能力的叔伯,无形的威慑力给予坐在旁边的两位叔伯强烈的压迫感。

“出来跑,迟早要还的。”

也许是源自骨血里的邪恶,也许是自小生长的环境送予他的邪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忽然间,邪恶被压住了,他眸色暗下去,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他转过身,擦弄手掌。

被恶劣环境培养了二十几年的邪恶,在这一天,是输给了阿霓赐予他的温情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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