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嘟嘟”地不知道响了多少声,终于还是传来了肖少野今天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的声音,单调的声音在这寂静又寒冷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其实挺甜美挺好听的系统女声,但是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不近人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啧。”懒得再听到这句话,肖少野飞速挂掉了电话,烦躁地抓了抓染了非常张扬的白金色的头发,仿佛再多听一个字,都会让他此刻烦躁的心情彻底爆炸一般。
十一月份,北方的天已经黑的很早了,黑夜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了起来。冷冽的寒风如同尖锐的小针,毫不留情地往肖少野的身上扎,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肖少野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根烟来,然后又费了些力气在兜里摸索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郁闷一般,他猛地吸了一大口,
还是觉得十分不现实……
他脑子里乱的很,什么都想不出来,学业上太放松导致现在词汇量贫瘠到不知道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唯一能想的就只有感觉很不现实,这种狗血到五六十岁大妈都未必爱看的剧情,居然有一天要上演在他自己身上。
这一口烟憋了半分钟才被吐出来,呛得他咳嗽了好一阵,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一样,反射了一天的反射弧好像也被这一阵咳嗽咳回来了。
他居然被流……
不,不是流放,这叫什么来着?
哦,寄养。
寄养你大爷。
肖少野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站在风口上装沧桑,心里感概着这生活真操蛋,他过了十几年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就在昨天居然被人家原配少爷截胡了,他叫了十几年爸妈的人,原来压根也不是他爸妈,就他妈离谱……
这口烟吸的有点猛,呛得他眼泪都出来。
但也可能不是呛得。
谁在乎。
反正肖少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打不开门的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冻了俩小时了。
挺闹心的,这个暂时收养他的人好像不太靠谱。
说来其实也是他犟种一个,爹妈还没说什么,就自己连夜收拾了行李要离家出走,车票都不会买的主,拎着行李箱叫了自家司机,一声令下就要去投靠小姨。
然后扑了个空。
还是司机王叔一个电话给他爸打过去,最后得到指示,把肖少野扔给了肖少野他爸拜把子兄弟家的儿子,比他大了整整七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给他换监护人。
换也不知道换个靠谱点的,肖少野扒拉着已经低电量提示的手机,这还是他十八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无助的感觉。
虽然刚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肖少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命好,家里不缺钱不缺爱,妈妈从小溺爱他到要月亮绝对不给星星,要太阳绝对不给月亮。虽然老爸看他总不太顺眼,但是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路垫底也没给他多少压力,人生路过分顺利地走到了十八。
然后拐上了一条特别坎坷崎岖的分叉路。
物极必反,这道理还不是说着玩的,肖少野他爸天天耳提面命告诉他太过于安逸享福以后是要吃苦头的,这不,苦头真就来了。
王叔留下新监护人的电话和姓名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被他爸叫走了,留肖少野一个人打着拨不通的电话硬等了俩小时。
手机在最后五格电的时候响起了来电铃声,肖少野眼睛一亮连名字都没看就接通了,刚想着问问这人到底回不回来,不回来就打电话找撬锁的暴力开门,结果来人根本不是他要等的。
好兄弟张尧欠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少爷,你真离家出走啊?”
肖少野听他声音就烦,翻着白眼回他:“不然呢,我活了十八年今天才他妈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人亲生儿子不知道在哪等着他们呢。”他吸了吸鼻子,话说出来了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有点委屈,努力憋了憋才没哭出来,“我看我爸也不想要我了,直接给我打包送别人家里去了。”
可能是楼道信号不好声音不清楚,也当然可能是张尧这种二五八万的人没有那么细腻的情感感受力,他丝毫没听出来肖少野话语间那点微不可查的哭腔。
“我靠不能吧,你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养了十八年啊!这就给你扔了?扔哪了?”
肖少野连自己在哪都说不上来,只能具体到人,“不认识,我爸朋友的儿子家,比我大了七岁,小时候好像见过……没什么印象了。”
肖少野印象里是见过的,但是翻遍整个大脑找不到一点相关的记忆,他的脑子向来都只用来记哪个牌子出了新的特别贵的球鞋,哪家餐厅的氛围特别好特别适合装逼,从来不用来记人,能知道自己应该是见过,就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只是他觉得这人看名字就觉得不好相处。
江彻寒,听着就够冷的。
张尧毕竟是他好几年的兄弟,虽然打来电话本意是想来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取笑他一下,但是这时候也是真的有点担心,免不了想叮嘱几句,只是张尧对自己的嘴没有一点认知,滴里嘟噜说一堆,嘴碎得像过年时村口的大妈。
他没边没际地忆古思今,从俩人小时候掐架说到长大后一起翻墙,洋洋洒洒讲了好几百字,才终于找到了重点。
“少爷啊,我从小就跟了你,我说实在的你别不爱听,你这算寄人篱下了,这人咱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你收收脾气,你那少爷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万一给他惹毛了就真没地儿去了。”
肖少野在“我从小就跟了你”那句话开始就太阳穴疼,下意识就想反驳他,话都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说他其他的他都能狡辩,但是少爷脾气这一点他还真是百口莫辩。
肖少野人如其名,从小到大都是小少爷,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甩脸子耍脾气,想要的东西必须拿到手,讨厌的人必须揍,不想做的事谁都强迫不了他。
对于这件事他也有自己的理解和借口,他爸妈都给他取名叫肖少野了,应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他有点少爷脾气怎么了。
他最硬功夫向来是有一套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量收着点,你怎么这么唠叨。”肖少野有点挂不住面子,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要表现得乖一点,但是面子上又挂不住,只能装不耐烦。
电话那边的张尧还想多说几句,电话滴的一下挂断了,他习以为常,习惯性的觉得是肖少野听烦了。
但是这次还真不是肖少野脾气大,是他手机一点电都没有自动关机了。
肖少野看着彻底陷入昏睡的手机,骂了一声草,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房门口。
就干等着呗,还能干什么。
这不知道这王八蛋江彻寒干嘛去了。
远在几公里之外的酒吧里的王八蛋江彻寒打了个一个寒战,手上一个没拿住,精致的玻璃杯干净利落的碎在了地上。
“岁岁平安。”
他不急也不恼,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及肩的半长发随着蹲下来的动作从耳后落下来几缕,衬得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动作都透着几分矜贵和优雅。
江彻寒没什么反应,倒是给坐吧台上刷手机的李桃吓了一跳,“这杯子不便宜啊我记得,你平常都不舍得用,天天放柜子里宝贝着,摔了不心疼啊?”
“心疼有什么用,你能给我粘回去不成?”将玻璃碎片用纸包裹了几层扔到垃圾桶里,江彻寒又站回了吧台后面,从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个新的杯子出来,把刚刚调好的莫吉托倒倒了进去。
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李桃觉得有点奇怪,“你家老爷子不是给你扔了个小孩儿养吗,几个小时之前就打电话了,你现在还不回去啊?”
“不想管,撂着吧,十七八岁了又死不了。”江彻寒还是那个慢悠悠的劲儿,晃着酒杯看着杯子里透明的酒水和冰块。
“十七八岁?”李桃原以为怎么也得是十五六岁半大不小的小孩,没想到都十八了。
他十八岁女朋友都交了不知道多少个,一个月里有七天晚上在家里都算不错的,像他们这种公子哥,早熟的比比皆是,没见过十八岁还要伺候着养在家里的,真不知道金贵在哪了。
“这岁数了还要丢你这里养啊,拿身份证都能住宾馆了啊。”
江彻寒不太想搭话,闭着眼睛听玻璃杯里冰块清脆的撞击声,过了好一会才回他,“小时候见过,脾气挺大,烦人。”
他说到这里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过于吸引人的长相也掩盖不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烦躁,他长相本身就不算温柔那一挂的,甚至可以说长得和名字一样冷,长眉高鼻梁薄嘴唇,嘴角一颗很小的痣,眼角还微微上挑了一些,看着就不好相处,倒是刚刚好可以扎个小辫的半长发让他在气质上显得温和了一些。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硬生生耗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一到,酒吧墙上挂着的巨大的钟表发出滴的一声,时针和分针在表盘上啪嗒一下合在了一起,酒吧里原本放着的氛围感爵士乐一下子切成了动感DJ,昏黄的灯光也在瞬间被红蓝交织的灯球取代。
“得,这下你得走了吧,你不最烦这动静吗。”李桃不再是刚刚恹恹的样子,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拿起江彻寒的外套就推着他就往外走,“走吧您,这会儿是我主场了,你赶紧回家养孩子去吧,别浪了昂。”
江彻寒愣是一路被他推到了酒吧门口,李桃把外套扔了过去,“快走吧祖宗,跟个冷面佛一样往那一杵,耽误我生意都。”
不等江彻寒反应,李桃“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江彻寒彻底关在了外面,江彻寒颇为无语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酒吧老板不是他江彻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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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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