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践

龚淮屿喉节动了动。

“因为我始终还对你保留一丝没有耗尽的耐心。”纪归声音淡淡的,龚淮屿看不到他的表情,想象不出纪归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境。

“现在我明白了,我四年来所有的付出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更换不来半点心软,只想着怎么作践摆弄我。”

纪归平静讲完,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我这个样子你看得开心吗?”

出乎纪归意料的,龚淮屿在听完后,连平日里接踵而来的冷嘲热讽也没有。

两人对峙良久,龚淮屿无事发生一样,趿着鞋走出卧室。

他还以为龚淮屿又准备去隔壁的客卧睡了,没成想,五分钟不到,脚步声重新响起。

闷在头上的被子动了动,被扯低了些。

纪归眉心轻拧,眯眼,就瞧龚淮屿手中端了杯白水,那双黑眸暗沉,盯得他浑身发毛。

这样子是示意他起来。

纪归也不想再与人闹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无理取闹,怨气冲天。

他在龚淮屿的注视下支起身,没再去看龚淮屿的神色,毕竟对方视线如炬,强烈的不容忽视。

“这是什么?”起身他才看清楚,龚淮屿另一只手掌心上托着几颗白色药丸,细看不是医生给他开的,不知道龚淮屿从哪儿找来的。

“安眠药。”

纪归闻言一愣,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抬头对上龚淮屿无波的眸子。

“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纪归几乎要气笑了,“我晚上吃了别的药,跟安眠药一起吃会死。”

这下轮到龚淮屿神色有异了,双手保持着递水的姿势,纪归面无表情地说完,不等自己回复,重新拉高被子躺进去。

其实就连纪归自己也不知道,治雷诺士病的药和安眠药一起吃下去,会不会有药物反应。

龚淮屿难得关心自己,不想上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此从容地给他递安眠药。

纪归单方面分手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就算意识到被龚淮屿锁在房里,除了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外,其余再无太大的心绪起伏。

但现在他胸口闷堵,内心有股说不上道不明的情绪不断滋生。

十指无意识蜷起,想要将指甲深深陷入皮肤内,不想,碰上掌心包扎完好的纱布。

纪归停顿一瞬,双手环上臂弯,开始缓慢地抓挠。疼痛感刺激着神经,他觉得这样好多了。

床头一侧下陷,龚淮屿躺在旁边。纪归颇为烦闷,翻身到另一面。

卧室重回一片静默。

这夜变得格外煎熬,纪归迟钝想着,如果被龚淮屿这样一直关下去,他怀疑自己精神会出问题。

-

第二天阿姨来上班了,不过纪归没有见到人。

他晚上实在睡不着,手机也不再身边,硬生生睁着眼睛熬到了早上七点。身侧的人有了动静起床洗漱,窸窸窣窣一阵,拎包出门。

龚淮屿走后,纪归感觉室内的气流都通常了许多,整整一晚,他才彻底放松放,大脑适时慢下来,转瞬被一阵阵困意替代。

睡梦中混乱复杂,他感受到一双温热粗糙、覆着层薄茧的手触碰过额间,耳边响起年轻的女子呢喃的似低语,最后唤了他的小名。

纪归醒来后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门外传来咔哒的系统解锁声,纪归才眨巴干涩的眼皮,若有所觉地转头,朝紧闭的房门望。

门板被敲响。

“纪先生,您醒了吗?”一道温润舒服的男声,像是训练过专门给人催眠的,颇有种装腔作势的意味。

床头的小机器人恰巧亮起时间,明晃晃地闪着下午五点过半,猪都没他这么能睡。

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纪归都没吃什么,竟然也不感觉饿。他应了声,起身让外面的人稍等一会儿,自己洗漱一番就出来。

想都不用想,这人肯定是龚淮屿派来的。他现在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需要装的乖巧无害,万事全力配合,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刘海半湿着出来,纪归随手抹了一把,走到衣柜前拉开,准备找一套龚淮屿的衬衫,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换下来。

甫一打开,淡淡的家用香薰味飘出,不想,原本应该空出一半的空间,竟重新整齐地挂放了熟悉的衣物。

全是他之前还住在这时穿的衣服,从头到尾,一件不差。

要不是连吊牌都没拆,纪归简直要怀疑,龚淮屿派人是不是闯进了自己的公寓,将东西都洗劫回来了。

“真是有病。”

纪归嘀咕,随手扒出一件换上。

开门出去,客厅内站着位身形高挺的男人,鼻梁架着幅金丝框眼镜。纪归与人对视,眼中闪过意外,装腔作势的腔调,竟然会长着这样一副精英面孔,这令纪归蓦地想到邹彦。

邹言平日里也喜欢带幅昂贵的金色镜框,但这两人戴上后,体现出来的可不是一个味道。

总之,纪归觉得邹彦不是很适合戴眼镜,总给人种资本装文人的抽离感。

“你好,纪先生。”男人颔首,介绍,“韩泽。龚总叫我过来帮您做一个简单的心理检测。如果方便的话,等您用完晚饭,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纪归听到“心理检测”几个字的时候表情便不太好。

感情龚淮屿觉着自己心理有问题,将他关在这儿变着法子耍弄他。

“韩医生。”纪归眉心微拧,“有病的是龚淮屿,我觉得他会比我更需要你的帮助。”

韩泽没想到纪归会说这么一番话,眼镜片后的眸光浮现诧异,随即正色,瞧着与方才并无二样,只是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您说笑了。”

老是您来您去的,纪归瞧着面前人的样子还比自己大上许多,有些不自在,不再看人,转身去厨房找阿姨做好保温的饭菜。

他将三菜一汤端到岛台上,坐下小口小口往嘴里送。其间,韩泽就那么定定生在沙发上,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光坦荡追随,却并未让纪归感到冒犯。

可能这便是心理医生的独特技能。

纪归吃了没几口,盘中的菜量实在太大,应该是做的两人份,思忖半晌,纪归转头去看客厅里的人,斟酌开口,问他吃晚饭了没。

韩泽从记录薄上抬眸,扶了一下眼镜,勾唇:“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了。还有,龚总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吃饱了再做检测。”

纪归噤言,这个韩医生两句离不开龚准屿,说话平白给自己添堵。

他开始有些思念昨天晚上那位小姑娘,虽然那她也几句不离龚淮屿,但人和人之间毕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和那样有灵气的女孩子交流,他自觉心情会疏畅很多。

纪归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心理医生?”

这还真是工作生涯第一次,被人质疑学历作假。韩泽作势要在从公文包里翻自己的证,“如假包换,一级心理咨询师。”

纪归回了句算了,低头继续往嘴里送菜。

这顿饭吃了快四十分钟,坐在沙发上的韩泽中途安静的好像隐身了,等到纪归起身开始慢悠悠收拾盘子时,他也上来帮忙,将剩下的菜倒在一个盆子里,空碗全塞进洗碗机。

纪归不好麻烦别人,无奈这人实在太积极,只得不停道谢。

韩泽从厨房出来,走到纪归对面,展颜一笑,“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纪先生?”

纪归并不想做这些所谓的健康测评,他心理好不好他自己最清楚,正是因为清楚,纪归才不想将这些,在他看来可谓是弱点的东西,**裸地暴露在外,被人一遍遍审视、纠正。

谈话半小时就持续不下去,韩泽几乎是有些头疼地对上纪归坦荡星亮的眸子。

“纪先生,这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谈话,您可以适当放松一些,想说什么直接说便好。”说完他顿了顿,好像知道纪归究竟有什么顾虑。

“您放心,我向来坚守基本的职业道德,这次谈话的所有内容,我不会向龚总透露一星半点。”

记归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十分钟后大门外传来响动,这次对纪归来说堪称煎熬的谈话终于结束。

龚淮屿的在玄关淡淡瞥去一眼,动作罕见的停顿几秒,视线停留在背对自己的纪归身上。

韩泽起身与他问好,而纪归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见后者微微倾身,去瞟对面那张写了字的测评单。

“你先回去。”

听闻,韩泽点头开始收拾东西,龚淮屿始终抬手搭住门缝,直到韩泽走过来,冲他颔首恭敬道别。

纪归没事人一样依旧一动未动。

龚淮屿忍不住感眉,往常这个时候回家,纪归都是惊喜地迎上来,问这问那,让他有些不耐烦,如看今纪归从头到尾不动声色,甚至都不知道他回来了一样,这让龚淮屿内心油然而生了一阵焦躁。

他走到沙发旁,低头看纪归低垂着的温顺眉眼,长睫很密,很翘,这么瞧着,五官是说不出来的精致。

龚淮屿就这么站着看了会儿,良久,才主动开口:“今天邹彦来公司了。”

一句话,再简短不过,纪归总算是有动静了,抬眼,唇片有些发干。

“你把他怎么了?”

邹彦:不用管我死活,我不过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那英抱头.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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